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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首难懂的字母歌 “红衣教主”周鸿祎最近迷上了自己创作的“字母歌”。 作为奇虎360集团董事长，他不放过任何一次公开讲话的机会，逢人便说见人就“唱”；作为全国政协委员，他居然还把字母歌写进政协委员会的提案里。 上周 360 开新产品发布会，老周顶着高烧上台，说着说着，他身后㕛叒叕出现了这首只有7个字母的“字母歌”：IMABCDE。 依我说，“字母歌”倒不如叫“字母经”，念经的经。 IMABCDE，IMABCDE，IMABCDE，读起来可不就像是“唵嘛呢叭咪吽”？ 老周倒是真把它奉为科技世界的“七字真言”。 据他说，这七个字母分别代表七种技术。它们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全部集齐才能召唤神龙，哦不，才能打开未来科技世界的大门。 它们分别是： I——物联网 M——移动通信 A——人工智能 B——区块链 C——云计算 D——大数据 E——边缘计算 这就让人有点为难。 你想反驳老周吧，IMABCDE 个个都是前沿技术词汇，说不上哪个不好，可是你要赞同吧，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字母歌”里的某几个词，倘若出自马云、李彦宏、马化腾、雷军等人之口，倒不奇怪。毕竟智慧城市、无人车、数字政务、智能生态链…………这些互联网技术改造传统经济的实例都明明白白地摆着。 老周一个搞安全的，愣是一口气把所有前沿技术关键词都用上了，也不解释“为什么是这七个？”、“它们组合在一起为什么就能‘技术化反’，就能召唤神龙？”，以及“召唤出的神龙长什么样？…………” 于是，不免让人怀疑他在炒概念，炒一个让人难以反驳，不明觉厉，且最终解释权捏在自己手里的概念。 老周又说，IMABCDE 其实就是“安全大脑”。（注：安全大脑是360公司在2018年发布的新产品，或者叫新“概念”） 这就更迷了，IMABCDE 还没讲明白呢 ，“安全大脑”又是什么？ 事实上，不光是我们这帮吃瓜群众看不懂老周这本经，一些 360 内部员工也看不懂。 我最早听到这首字母歌是在2018年5月底，彼时 360 刚放出“安全大脑”概念。采访间里，360 副总裁石晓虹试图用 IMABCDE 字母歌向记者们解释什么是“安全大脑”。 又是区块链，又是边缘计算，不知道其他人如何，反正我实在没太听懂。后来就私底下找了几个 360 的朋友问： “安全大脑究竟是啥？” “是IMABCDE……” “IMABCDE又是啥？” “是安全大脑……” “安全大脑究竟是啥？” …… 要么无限递归，要么解释起来五花八门各不相同。 望着台上的“红衣教主”和他背后的字母歌，某一瞬间，我彻底忘了 IMABCDE 究竟是什么。回想起来360公司这些年的遭遇，倒觉得这首“字母歌”像是老周的一首深情独唱，孤独又迷茫： --- 《IMABCDE》 词 | 周鸿祎 曲 | 周鸿祎 演唱 |周鸿祎 I'm A，B，C，D，E 我是A，是B，是C，是D，还是E？ 我是谁？ --- 这几年，机会向 ABCDE 选项一样一个个摊开在老周面前，却再没有哪一个能帮他复刻出媲美当年颠覆整个 PC 杀毒软件市场的战绩。 2012 前后，老周排除万难，坚持发力搜索，不惜花重金从百度、搜狗挖来人才，并用360浏览器和网址导航为搜索导流量。尽管一度超过搜狗做到国内第二大搜索引擎，但后劲不足，最终未成大器。 2013 年前后，老周开始做手机，起初想用“特供”、“贴牌”的玩法来取巧，却不料手机背后的供应链、销售链如此沉重。等到2014年真正沉下心来想好好做时，又遇到乐视手机搅局（入股360的合作方酷派），加上华为、小米、OV等一众强势大厂的火拼。虽然 360 手机常年“不下牌桌”，但也没赢到多少钱。 2015年前后，老周准确预判了未来直播平台将会兴起，花椒直播很快上线，此时老周可谓是一门心思扑进去。 和滴滴创始人程维同行游玩时，看见路边俩青蛙正交配，他会掏出手机直播并和程维讨论；自己的宝马车突然自燃冒火，他也会掏出手机淡定直播……… 这回如此专注的情况下，花椒直播的成绩单倒是很漂亮。据艾媒咨询的数据报告，2018年第四季度活跃用户数在娱乐类直播平台排第一。但竞争依然激烈…… 2018年初，直播答题突然爆火，老周第一时间切入战场，在朋友圈当起了“大撒币”，却不料直播答题就像高潮一样来得快去得快，迅速消停。 2018年，区块链也火了，币圈也炸了，钱掉得满地都是。老周迅速杀入区块链安全，带着手底下一帮精锐挖出了“史诗级漏洞”。 事实证明，虽然“史诗级”略显夸张，但这个漏洞也确实很牛，360 借机赢到一些商业上的接洽。可后来发生的事大家也知道，监管收紧，币价全线跳水。币都快跌没了，谁还管你安不安全？这笔生意又无疾而终。 除此之外，还有360金融、360应用市场、360硬件、360娱乐、360游戏、360旅游……人们听过，或者没听过的，老周都试了。其中好些个项目自己活得还挺滋润，但还远不足以担当整个360集团的营收重任。 另一边，糟心的事儿也不少。 个人移动安全市场，360手机卫士的市场份额被腾讯手机管家一点点挖去半壁江山；CA证书领域的“躺赚”生意被猪队友沃通搞丢；投资上，估值逼近百亿的熊猫TV最近刚刚破产（360是大股东）；连股民也摸不透“教主”的思路，360 股价最近一直挺低迷…… “老周的IoT春季发布会”邀请函上画着一个红衣小人，面朝大海，身后空无一人。老周在发布会现场吐槽设计得很不好！“孤独的红衣显得那么的渺小，无助。” 老周不喜欢这种孤独。“AK47”急需带着兵马干赢一场大仗。 （孤独的红衣） 2一张黄金底牌有人说，360的困境是因为老周“太浪”。连他自己都总结说，“之前太贪心，什么都想抓，结果资源和精力不够用。” 其实这也不全怪他。周鸿祎本就是个颠覆者，是挑战者，是刺客，刺客的常规打法本就以轻巧灵活的“奇袭”为主，左突右杀，在各个领域快速试错。 如此，承受一次次失败便是必然代价，试十个，或许九个都失败，可一旦让他撕出一道口子，就能容易扩大。当年360干翻一票传统杀毒软件厂商便是这样奇袭的结果。 只是，这些年老周“运气”不太好。 在外，“颠覆者”名号太响，大家都知道老周套路深，开始针对性设防，他再在任何一个领域撕出个小口子，所有人马上警觉，广积粮，筑高墙，不留给老周更多腾挪的空间，“运动战”变成了“攻坚战”，“刺客”便难以施展。 在内，手底下执行的人未必能跟得上老周过于跳跃且超前的思维，再加上其他复杂原因，最终才形成 360 如今的局面。 有句话叫“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如今老周面临的情况是“新的江山越来越难打，守江山依旧难。” 这种局面下，试错风险大，不犯错反倒越来越重要，把资源集中在最稳妥地方，“猥琐发育，稳住别浪”，才能扩大赢面。 发布会上，老周背后的 IMABCDE 字母歌后面又多了一个字母：S， S，即 Security，“安全”。这是他打出的黄金底牌，恐怕也是他打了好几手“烂牌”之后唯一稳健靠谱的选择。 底牌就底牌，为什么还是“黄金”底牌？ 从品牌定位的角度来看， 360 和“安全”二字已经在消费者心中牢牢绑定，印象之深，简直堪比“王中王，火腿肠，一节更比六节强，恒源祥，羊羊羊，治肾亏，不含糖，果冻我要喜之郎”。 尽管网络安全市场很大，厉害的安全公司也很多，但在普通老百姓面前提起“安全”，大家第一反应还是 360 。这和 360 多年来不惜余力地把“安全”往普通小白那里推广有很大关系。 哪怕是讨厌 360 的人，也不可否认这些年 360 确实为安全领域充当“布道者”的角色，提高了人们对安全的整体认知。 从技术实力上来看，360 也有很强的技术累积。为了避免吹牛嫌疑，我们撇去个人感情色彩和偏见，只看几个事实和数据： 1.在谷歌漏洞致谢榜，360曾连续3年排国内第一位，全球前三。 2.2018年微软白帽黑客TOP100榜单中，共有25位华人工程师，360 员工有占13位，是国内上榜人数最多的公司。 3.2018年特斯拉安全名人堂，360独角兽团队是唯一入选团队。 4.“美国大断网”事件中，FBI （美国联邦调查局）公开致谢 360公司（当然也还有其他公司） 5.全世界最著名，奖金最多的黑客破解大赛 Pwn2Own，连着好几年，360 和 腾讯的战队每年轮番争冠，且成绩远超其他战队好几条街。直到后来有关部门为了把“漏洞资源”留在国内，不让中国公司去国外参赛才作罢。 6.老周手底下的“大黑客”MJ0011 开的车比老周的还好。（这条可以忽略） …… …… …… 人们可以吐槽 360 的做派，可以质疑老周的价值观，但是要论安全的硬实力和人才储备，那还是得承认。网络安全领域的技术人，或多或少也都认识几个在 360 工作过的朋友。 所以我才说，安全是老周的“黄金底牌”。 360 的核心商业逻辑是知名的“三级火箭”模式，用“安全”充当“一级推进器”，赢得用户青睐，获得流量；再沉淀某类用户的商业场景，推出其他服务产品充当“二级推进器”；最终用广告、增值服务等业务这个“火箭头”带来高利润。 在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老周其实都在“二级推进器”和“火箭头”上忙和，如今他推出“安全大脑”和“IMABCDE”的概念，其实目的就是要给最底下的“一级推进器”灌燃料，或是寻找新的“一级推进器”。 原因很简单，PC安全、移动安全正在式微，不找到新的推进器，三级火箭迟早没了动力，这关系到360的未来。 3 一次重新定义 现在，让我们先把 IMABCDE 完全忘掉（省得越讲越听不懂）。我们不看老周说了什么，且看他具体做了什么。 3月28日那天，360又“重新定义”了路由器。哎~各家大佬真是动不动就重新定义“重新定义”…… （360IoT业务总裁李文智） 不过，这次“重新定义”有点彻底，连“路由器”这个名字都给改了，叫“360家庭防火墙”。 360 硬件团队的员工曾向幺哥透露，“老周非常看重这个项目，2018年上半年甚至把它定为360的核心硬件产品。” 不仅从快视频、IoT 安全研究院等多个部门调配人力支持新的“家庭防火墙”项目，而且从产品外观到设计，老周都亲自把关。 他举了个例子： “项目组很多人并不理解，路由器这么一个本应该放在角落的东西，为什么拿来摆乐高玩具，但老周一再坚持……” 最后东西做出来，官方宣传图片是一家人拿着这款“家庭防火墙（路由器）”当玩具。（也是绝了，拿路由器当玩具，难道都不用插网线的吗？………） （截取自360路由器官网） 话说回来，老周为啥对一个路由器这么上心？ 顺着360的产品进化逻辑，其实不难看出端倪。 在 PC 时代，360安全卫士是360公司的主打产品，是“一级推进器”，它装在人们的电脑里； 移动互联网时代，手机卫士是360公司的主打产品，这个“一级推进器”装在人们的手机里；
那么问题来了： 到了物联网时代，智能设备分散在家里的各个角落，智能电饭煲、智能扫地机器人、智能电视、智能音箱、智能插座……那么360如果要继续做网络安全，必然还要做“IoT卫士”，它应该要装在哪里才对？在每个设备上都装一个软件？不太可能。 最合适的位置，有且只有路由器。
原因很简单，路由器是整个家庭网络的枢纽，所有网络流量都得从路由器过。这就好比警察搜捕逃犯，肯定要在关键人流出入口设置盘问点。同样，只要有 “IoT卫士”，一定会装在路由器里。 如今，“IoT卫士”很可能其实已经出炉，只不过老周没告诉大家，并且“IoT卫士”换了个名字，叫“360家庭防火墙”。 之所以360新出的这款路由器敢自称“家庭防火墙”，主要原因有二： 1.360为这款路由器专门自研了底层操作系统（虽然我个人觉得实际很可能是基于 Linux 系统深度开发的，但这不重要） 2.360为这款路由器专门自研了 BNI引擎，可以用来分析网络流量，识别设备和应用。 先说路由器操作系统。 360硬件部门的员工告诉我，市面上诸如TP-Link、小米等品牌的智能路由器 ，绝大多数使用开源操作系统 OpenWRT 定制，一般只是改个界面，不对系统内核做大的改动。 而 360 这款对外号称是“国内首个自主研发的家庭防火墙操作系统”。 之所以 360 费功夫自研系统，是为了让路由器实现一些普通路由器实现不了的功能。 比如，装载的 BNI 引擎。 BNI 全称是“安全大脑网络流解析（Security Brain Netflow Inspection）”。去掉开头结尾，单看中间的“网络流解析”四个字就能明白，它其实就相当于火车站、飞机场进站的案件系统，拦在出入口，“盘查”所有进出网络流量。 由此，360 新款路由器才被命名为“防火墙”，因为它和传统防火墙概念确实有点像。 360 官方宣称 BNI 引擎主要有两个功能：
具体如何发挥安全作用？ 我们假设一个场景，作个最简单的例子： 你用了360家庭防火墙，家里还有一台A厂的扫地机器人、一台B厂的智能音箱。正常情况下，扫地机器人只会连接A厂的服务器、智能音箱也只连接B厂有关的服务器。
可是有一天，360 家庭防火墙分析网络流量，发现它俩都连接了同一个服务器，这就有点奇怪。 BNI 引擎把可疑数据报告给 360 云端（也就是老周说的“安全大脑”），一比对就发现这台奇怪的服务器曾经被 360 标记为“虚拟币矿场”或者“ DDoS 攻击服务器”。
此时， “360 家庭防火墙”就能断定家里的设备已经被黑客控制，用手机APP或者智能音箱通知用户及时处理。 这只是个最简单的例子。虽然整个流程看起来简单，但背后其实需要大量威胁情报数据，以及准确识别设备和应用的能力。 360 硬件部门的员工告诉我，之所以路由器产品要从安全技术部门调集人力，就是为了把 360 在上两个时代最擅长的杀毒技术“搬”到路由器，带到 IoT 时代。 老周对路由器的看重，让我想起了早些年互联网上路由器引发的一地鸡毛。 其实早在2013年前后，路由器就曾引发过一场“血战”。当时也不知道是谁提出的说法：“路由器是家庭网络流量的入口”，恰逢一众大佬都还迷信“流量入口”一说。 于是所有人都跑来做智能路由器，抢夺“入口”，场面那叫一个激烈。我能记住的就有这些，不一定准确： 小米路由、华为（荣耀立方）、极路由、斐讯、360（安全路由）、迅雷（能赚钱的路由）、优酷（优酷土豆路由宝）、乐视（乐视超级路由器）、腾讯（Q3路由）、如意云、百度（小度路由）、阿里（天猫魔桶）、海尔、美的、长虹…… 不论是传统路由设备厂商、互联网厂商还是传统家电厂商都跑来“盘”路由器，甚至连瑞星这样的老牌杀毒软件厂商，当时也在内部酝酿过路由器研发计划。 但是最终，绝大多数人都失算了。 忙了大半年，大家才意识到路由器这玩意根本就不是什么“入口”，正常用户很少有人会进到路由器设置里，和它发生交互，路由器注定只能活在“幕后”。 后来，亚马逊推出的 Echo 智能音箱意外爆火，各路厂商又开始认定“原来智能音箱才是入口呀！”。 于是路由器迅速失宠，智能音箱备受追捧，一场硝烟才刚刚散去，另一场关于音箱血拼又开始…… 尽管 “路由器是入口”一说最终被普遍否定，但路由器是“家庭网络流量枢纽”却是事实。 其他人的商业逻辑没有跑通，但老周这套用路由器来做 IoT 安全的逻辑却还没来得及验证，因为 IoT 时代才刚刚开始。 4 一个未来的赌注 有一件事其实值得怀疑。 在 IoT 时代，人们真的会为了安全而专门去买一个带有安全功能的路由器？或者在路由器里装个“360IoT卫士”？ 起码在当前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选路由器还是为了上网速度快，不卡顿。 所以360的新路由器其实是老周对未来的一个赌注。 他赌的是，未来 IoT 安全问题一定会爆发，并且很快爆发，网络安全形式将持续恶化。到那时，人们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厂商为了保护用户，自然都会越来越愿意为网络安全买单。 老周在发布会现场说，360的服务人群是“社会的中坚力量”（也就是我们这帮拼死拼活搬砖养家的人）。 我当时白眼一翻，心想老周在瞎扯，我特么才不需要什么 IoT 卫士。
可是回到家呆几天，想法就变了。 我躺在床上，床头的智能音箱有没有监听我说话，摄像头有没有黑客正偷看，扫地机器人是不是在偷偷“挖矿”…………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 卖设备的厂商当然永远宣称自己没有任何安全问题，但究竟有没有，谁知道呢？ 再想想我远在老家的父母、奶奶、外婆……他们连智能手机都玩不溜，会及时给家里的智能音箱、智能冰箱升级安全补丁？我猜多半不会。 于是我就开始想，“就算我自己完全不需要，是否有必要为他们这样的小白用户配一个傻瓜式的‘360IoT卫士’呢？” 前两天在一份 DDoS 网络攻击报告里看到一个有趣的事：“经济越发达的地区，被利用的“攻击源”就越多。” 不难猜到，这是因为经济越发达的地方物联网智能设备也更多，而其中的相当一部分都不够安全。 这意味着，当人们身边的智能设备越来越多，身边的“雷”也就会越来越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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