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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读《城市发展史》| 每周新书

 heshingshih 2019-04-04

《城市发展史:起源、演变与前景》

[美]刘易斯·芒福德 著

宋俊岭、宋一然 译

上海三联书店,2018年12月,138元。

小长假又要来了,我们推荐一本大部头给大家,用来在假期打发时间并趁机充电。美国城市史大师芒福德的《城市发展史》是著名经典书籍了,1989、2005年由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出版过。这次上海三联书店的版本,仍有宋俊岭先生作为主要译者,在后文中我们也将选登他写得非常动感情的第二版(2004年)译序。这次出第三版,值得注意的是,《城市发展史》被收归《刘易斯·芒福德文集》当中,自2017年起,《机器神话》(上下册)、《生活的准则》、唐纳德·米勒选编的《刘易斯·芒福德读本》陆续出版,对我们阅读了解芒福德有很大帮助,让这位思想远远超越到城市发展史以外的大师的形象得以更加丰满。作为一部百科与教材,《城市发展史》从人类聚落形成之初,沿着文明发展的历程,经政治、宗教、卫生、交通、商业、工业主宰的各个时代,最终谈到特大城市的命运,最终谈到城市无形的延伸。芒福德的很多话,作为历史回响,都值得我们在今天一读再读。

《古罗马的日常生活》

[意]阿尔贝托·安杰拉 著

廖素珊 译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年1月,68元。

注意,这不是一本罗马城市史,而是古罗马的“奇闻和秘史”。那么遥远的国度,现在遗存已很少,哪还有什么秘史可言?好在讲这些奇闻的是一位著名的科普作家和考古学家,阿尔贝托·安杰拉在这本书里采用了导游讲解般的口吻,使阅读体验很像戴着AR眼镜在看古罗马时代的城市场景。考古分析认为,公元2世纪的罗马城里有46602栋公寓,其中包括最典型的“多穆斯”豪华住宅1797座。数量和两种房屋的比例都有点惊人。学者们指出,当时的罗马是一个高密度城市,120万市民居住在不足2000公顷的土地上,去掉禁止开发区域200公顷、四十多座公园或花园,以及公共机构用地,真是有点难以想象房子要怎么造。所以,当时的罗马就有很多楼宇是多层建造的了。诸如此类,以考古研究为支撑,这本书讲述了古罗马各种各样的生活状态,从衣食住行、不可描述,到宗教活动、角斗、商业活动和外交。

《第一等人:一个江南家族的兴衰浮沉》

宋华丽 著

后浪·四川文艺出版社,2019年2月,58元。

顾名思义,这是一本关于上海嘉定名门望族的书。今天的嘉定被理解为上海遥远的郊区,是有点历史但也不算太有名的产业和居住区而已,但历史上的嘉定实际上有过风起云涌的各种事件。明末清初,因朝代更替,民族对立带来的军事征伐导致“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腥风血雨改变了嘉定长期的平静。书中的主角侯氏家族,自明代中叶至明末,是名门望族。侯氏本是一户普通的耕读人家,以读书科举起家,终达“一门三进士”的辉煌。“第一等人”,是侯氏家族中的首位进士侯尧封的人生追求和宏大理想,后来成为侯氏的家训。后人侯峒曾是这本书的中心人物,作者宋华丽作为历史学出身的媒体人,用业余时间收集史料,采用了略显文学化的叙事和语言,讲述了侯氏家族尘封的历史。时代的更迭带来了深重的苦难,也碰撞出无数令人唏嘘的细节,书中的大事小情,提供了一个窥见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生活的机会。

《G60:一条公路 无数版图》

《新民周刊》2019年第11期(总第1032期)

长三角区域一体化深入推进在各方面产生了很多具体的影响,反过来看,上海近期的诸多变化都与长三角区域一体化的推进有关。种种迹象表明一体化的程度正在多层次地加深。G60是从上海市区经松江区至浙江省的一条国家及高速公路,在松江区G60沿线,分布着一大片高质量发展的科创企业,被称为“G60科创走廊”。G60现在成了松江区承接浙江省各地市融入长三角合作的线索,有业内人士表示,松江与浙江G60沿线城市的产业转移合作进入了新阶段,浙江各地市有资源、有欲望承接从松江转移出来的企业,松江则趁此机会实现“腾笼换鸟”。该刊还在分析文章中提出了公路科创走廊的概念,认为是参照美国硅谷和波士顿128公路地区及日本筑波的做法。G60沿线的长三角城市加强分工合作,科创要素自由流动,创新链、产业链、价值链协同配置,对长三角高质量一体化有很好的撬动作用,也给松江带来了自身升级的历史机遇。该刊还邀请中国社科院及江苏、浙江、安徽等重点高校的产业研究专家共议长三角一体化的可行措施。

《瞧,沈水桥》

《航空画报》2019年4月号(总第1218期)

难得选荐一次飞机刊。一般来说飞机刊都是以各种城市和自然旅行资讯为主的,图多、文字轻松易读。《航空画报》是中国南方航空的机上读物,这期的封面专题是沈阳的桥。以前有一首歌叫《北京的桥》,蔡国庆唱的,“千姿百态”,但歌里的桥其实都是立交桥。这期杂志谈的是沈阳浑河的桥及两岸风光带,多图,而且都是航拍大片。在微信公众号“航空画报”上还可以看到航拍的视频。此前本刊也做过上海黄浦江两岸贯通的专题,当时也考虑到了与沈阳浑河做比较研究。该刊的专题是两篇长文,前篇从作为沈阳母亲河的浑河谈起,讲城市的发源,谈及“浑河晚渡”是著名的“盛京八景”之一。随着经济的发展,城市扩张,交通需求增强,景观需求也日益强化,对浑河桥梁设计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谈完了浑河上和沈阳其他城市区域重要的新型桥梁及滨水景观带,该刊在后篇中专访了道路桥梁专业出身的沈阳市市政工程设计研究院副院长古秀丽,通过专家之口讲述桥与城市的关系。

常新的理论,常青的记忆

文/宋俊岭

本文为《城市发展史》中文第二版译者序言,写于2004年。虽然最新出版的是第三版,但宋俊岭先生写的这篇序言现在读来仍令人震撼。思想史的研究对象是极有纵深的,其影响也不可估量。译者在序言中回溯《城市发展史》最初译介的时代背景,及与芒福德家族的交往,以及芒福德思想产生前后的世界思想潮流,对我们理解这本巨著有极大帮助。为便于阅读,本次选摘略有删节。感谢上海三联书店的支持。

原北京社会科学院社会所研究员、《城市发展史》译者、本文作者宋俊岭(图片来源/中国房地产报)

很不容易,芒福德这本经典著述在脱销15年之后终又再版。这要感谢出版社方面的巨大决心和努力。当年的译者、责编都已退休,但是对于芒福德的人格、思想和理论,结合当今我国社会现状和研究现状,还有许多该说的话。

首先,可爱的、多艰的祖国和人民正继续经历着历史性变革,这种变革之深之难之漫长,年轻人恐难以立即透彻领悟。笔者以六七十岁的人生阅历,有些话,很想说在这里:

到“文化大革命”最深重的黑暗年代,笔者已在农场劳动了十余年,亲历和目睹了各种怪现象,逐渐开始领悟:我们对社会的基本理解和把握有问题。复杂的社会机理,多变的人口现象,活跃的经济活动,一切复杂社会问题,岂能用些简单政治口号和咒语异乎寻常地简单化对待?这些咒语般口号包括:“政治统帅一切”、“纲举目张”、“阶级斗争,一抓就灵”、“阶级斗争,一些阶级胜利了,一些阶级消灭了,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几千年的文明史!”这样操作社会,其结果是大量社会精英殒灭,民族遭殃,多年社会经济停滞,几近崩溃,到1976年全国农业人口人均年收入仅62.8元,约合每人每天一角七八分钱,折合两磅(市场)到四磅(生产队)玉米粒儿!但是,中国在其他科学领域并不十分落后,唯独人文社会科学,落后了何止一二百年!因而,新时期伊始,笔者便自觉选择了人文社会科学工作岗位,相信这里是最需要也最能效力的地方。在这种思想指导下,笔者以“向人间偷运天火”的心情,一连翻译出版了许多学术经典,滋养我国惨遭重创的人文社会科学,与刘易斯·芒福德就是在此过程中结缘的。

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的中国真有过一段很好的科学复兴时期:社会学恢复,城市科学初创,理论研究如饥似渴。我从英文版的《国际社会科学百科全书》第一卷中City词条下找到四篇长文,为首一篇标题是“城市的形式与功能”,文中作者深湛的思想和极富哲理性的论述,读后肃然起敬。比如,像下面这样一些精湛论断就是这篇论文里讲的:

 “……如果说在过去许多世代里,一些名都大邑,如巴比伦、罗马、雅典、巴格达、北京、巴黎和伦敦,都曾经成功地主导了它们各自国家民族的历史进程,那首先是因为这些都城始终能够成功地代表各自民族历史文化,并将其绝大部分留传给后世。”他在这篇文章结尾处还说,城市基本功能在于“流传文化和教育人民”。这样一些精辟见解,别的地方,你见不到!阅读他的文字,真知灼见袭面而来,比比皆是,如身入宝库满目珠玑琳琅。于是,我就将该文逐字逐句译出,刊登于第三期《城市问题参考资料》(1982年8月)。这是芒福德著述中译本首次正式与中国学界见面。

随后,我查阅人名词典,找到了刘易斯·芒福德简介。精而短的介绍后面,竟还有他们在纽约州阿米尼亚小村的住所地址和电话号码。我便怀着试试看的心情写封信寄去了。喜出望外,很快就收到他夫人索菲娅·芒福德回信。当时芒福德已经年迈,不事文墨,最后十年社会联系和文字工作都由夫人索菲娅担当而得以延续。这真是芒福德的幸事,更是我们读者的幸事。读者从本书第一版作者序言里可以看到这个纪实。

刘易斯·芒福德(1895-1990)(图片来源/WNYC)

从此,我与译介芒福德就结下不解之缘。后来,吴良镛教授推荐和支持建工出版社尽早翻译出版他的代表作……直至1990年这部经典著作《城市发展史》在中国正式出版,直至后来到纽约州立大学芒福德城市与区域比较研究中心教学和访问,并在1994年7月到他们纽约州家里拜访,直至在1995年在北京召开纪念芒福德百周年诞辰学术研讨会……25年过去,仿佛只一瞬。

刘易斯·芒福德1990年元月26日在家中逝世,享年95岁。芒福德的学术思想很有超前性,因而他的价值和意义在其生前反倒被人忽略,包括在美国也一样。1986年当他侄女代表他接受里根总统颁奖,曾这样评述芒福德,“他曾经显赫一时,后来被人们遗忘。而今又在他的有生之年被世人重新发现……”

读者要注意芒福德个人的成长历史环境:19世纪可以说是最后一个探索的世纪,因为,若假定人类认知宇宙的大探索始于15世纪末期的地理大发现,经过启蒙主义、文艺复兴,到19世纪人类起源的新发现和元素周期理论创生,至此已经到达一个历史性终结。那么,20世纪初期的芒福德,就是这个认知历程中继往开来的早期开端人物之一。芒福德有两个导师,都是19~20世纪里人文学科和城市研究领域的奠基人物:一个是帕特里克·格迪斯(Patrick Geddes),另一个是埃比尼泽·霍华德(Ebenizer Howard),两人则都是达尔文和赫胥黎的追随者。这就不难理解,芒福德著作中那种积极的自然主义、进化论和人本主义思想传统,清溪般在这几代学者身上一脉相承。还要注意一个事实:芒福德年轻时候正是美国著名的roaring twenties(或可译灯红酒绿喧嚣扰嚷的20年代)。就在这个时代,私人小汽车开始普及到美国家庭。而也正是这个时代,芒福德敏锐察觉文明前进方向不正确,立志要剖析这个社会制度及其根源,为人类文明发展找到新方向。于是,一本又一本批判性研究著述出版。他是为人类长远未来而思考、而创作。这个特点决定了芒福德著作的基本特色: 眼界宏阔,立意高远。

1871年,达尔文发表他又一篇名著《人类起源》,公布了他震惊世界的研究结论:“人类是从某种较卑微低下的形态进化而来”;并且预言了一个微茫希望:“人类还可以继续提高到一个更加伟大的幸福命运”;并且他说:“那是一个遥远的未来。”90年之后,到1961年,又一部新的、论述人类命运的巨著诞生。就是达尔文思想继承者,刘易斯·芒福德撰写的《城市发展史:起源、演变和前景》。这本书的问世把达尔文预言的那个微茫希望进一步明朗。该书的影响如此深远,以致西方评论家巴赫勒认为,“正如卡尔·马克思对于劳工运动做出的贡献一样,芒福德的作品对于生态运动也有同样深远的指导意义。”芒福德是工业文明非理性内容的尖锐批判者,他的论著像一柄楔尖,把混沌不清的两种文化,从思想理论到学术队伍都一劈两半,并在工业(机械)文明的拥护者和生态文明的倡导者之间,掀起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论战。这论战明确了未来一个世纪的特殊主题,就是工业文明衰落和生态文明萌起。如今生态保护运动波澜壮阔,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芒福德就是这运动的思想先驱。连这个领域第一个正式组织——著名的罗马俱乐部——也是在芒福德思想理论直接催生下于1968年4月建立的。

罗马俱乐部,不是那家著名的足球队,而是1972年发表《增长的极限》的未来学国际性民间研究团体。

芒福德这本著作征服了每一个认真阅读它的人。他研究城市的学术思想第一个特色是整体论。如他自己所说,“通过局部去了解某个事物,那是科学;而从总体上去把握它,则是艺术。”以艺术哲学的眼光和笔触去解析人类社会和城市,当然不同凡响。尽管一直都有论敌,但这本著作至今不失为城市科学的首推经典。

十几年前,一位芬兰作家,佩卡·库西(PekkaKussi),发表了一部作品,《我们这个人类世界》(This World of Man)。该书在我国没有引起太多重视,作者在书中提出一个重要论点:人类进化的本质是文化进化(以区别于生物界的单纯生物进化)。而人类文化进化的两种重要介质,据芒福德归纳,一是语言文字,另一个就是城市。芒福德论述说,城市,同语言文字一样,能实现人类文化的积累和进化。尤其,芒福德在本书中论述了一个规律性主题:人类文明每一轮更新换代,都密切联系着城市作为文明孵化器和载体的周期性兴衰更替历史。换言之,一代新文明必然有其自己的城市;他这发现很有些特殊意义。因而,整个人类弃旧图新,离不开城市(作为新文明的孵化器)的根本反思和进步。芒福德就是在这个意义上来研究和论述城市的。这就是为什么他在此书中不厌其烦地旁征博引,时空大尺度回溯历史,千方百计追根寻源要找答案;也是特别需要我们留意吸取的知识和方法。有关芒福德生平事迹和杰出贡献,本书第一版译者序言中多有介绍,这里不再赘述。只简略提示如下几点:

芒福德论述的城市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重要介质。城市不仅仅是居住、生息、工作、购物的地方,更是文化容器,是新文明孕育所。这应当算是他城市理论体系的第一特征。之所以如此,因为他撰写本书的目的,在于为人类从一个矛盾百出,冲突剧烈的世界里寻求出路。他论述城市不是见物不见人,而是见物又见人,以物见人;论及文化,且又偏重精神文化,由物质见精神和精神价值;这恐怕是任何不大讲求文明“彼岸性”的社会都需多加思索的要点。

芒福德有许多独到见解,很富启发和教益。深刻的理论配以严谨生动的语言,尤多格言警句;例如他说:“城市的主要功能就是化力为形,化权能为文化,化朽物为活灵灵的艺术造型,化生物繁衍为社会创新。”以及,“贮存文化、流传文化和创新文化,这大约就是城市的三个基本使命了”,等等。显而易见,这些标准诚可用做审视任何城市的要件,也是建设和管理城市需认真研究、正确回答的论题。

文如其人,芒福德的人格令我景仰。纽约州立大学芒福德研究中心主任瑞·布朗姆理教授(Prof. Ray Bromley)的纪念文章,对芒福德高尚人格有很好的介绍。容我在这里稍微回忆一下1994年7月我随瑞·布朗姆理教授对他故居的拜访。

刘易斯·芒福德故居(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阿米尼亚小村位于纽约城以北约100英里处,在哈德逊河以东,康涅迪格州界以西。地处山明水秀环山合抱的河谷地带,周围景色秀丽,田园诗般意境。虽称为村,却俨然市镇:道路整齐,街灯、花坛,应有尽有。街市清洁安静,几乎无行人。我们从路旁公共图书馆打听到芒福德家确切位置,顺便还得知这小图书馆许多藏书和画卷就是芒福德家捐赠的。

他家是一幢十分平常的农家住宅,白色,木结构,两层或三层(可能有地下室)。芒福德夫人索菲娅也九十多岁了,满头银发,思维敏捷,声如洪钟。只是像许多老人一样,双脚浮肿,行走已不大方便,须扶持一铝合金行走器缓步移动。但神情活跃,爽朗健谈。索菲娅热情打开一道道门让我们参观……依照当地标准,这所房屋十分俭朴而实用。楼上是卧室,楼下是客厅,书房,厨房和餐室,小卧室。客厅里陈列着来自世界各地参拜者敬献的礼品,其中一银制奖杯,呈心形,上面用印地语和英语镌刻着“世界的心”字样,赞颂芒福德热爱人类的博大心怀。芒福德生前工作的书房,面积不足6平米,门接客厅,窗临花园,门角靠墙处,是芒福德的工作台。这小小书桌,我用手丈量了一下,宽两柞零四指(约50公分),长约四尺,很像我国小学生两人合用的课桌。桌子一端有台很旧的打字机,迎面墙壁上钉着三排等距小钉子,小钉子上挂满曲别针,夹着完成或未完成的画片、图片、卡片之类。如此生动,如此逼真,让我真有朝觐圣地的情感。客厅里长谈中,我们了解到,这俭朴居室里,常来拜访的有著名作家、诗人、博物学家。这些文坛巨子许多就住在附近,正所谓“谈笑皆宏儒,往来无白丁”!院子里拍照后,索菲娅领我们看了当年热闹的小火车站,告诉我们,当年他们夫妇俩就从这里乘火车去纽约城里……枕木几乎仍是木材本色,枕木间已荒草丛生,有半人多高,高速公路发达后小火车站早已废弃,木屋四周荒芜,空旷寂静。回望处,索菲娅满头银发伫立风中;一种沧桑感油然而生……临别,索菲娅让我们随意挑拣、取用他们的书籍和图画……好亲切啊,博大胸襟!多年读他的书,如今参观他家,让我深悟一个道理:做人和做学问,怎能分得开?分开,怎能做得好?

芒福德的思考在当今世界益发显得深刻、沉重。当今世界在取得巨大技术进步的同时,又在不同民族文化共处的界面上频发冲突。一些教育家引用狄更斯《双城记》的话,恰当地描述当今这时代:“当今是一切时代之最好,又是一切时代之最坏。”(It is the best of times, it is also the worst of times.)

这样一个矛盾表述确实映衬在芒福德所说的工业文明二重性上:当今世界一个有目共睹的事实是,工业文明在给人类创造巨大财富和技术进步的同时,又给人类造成规模空前的灾难和创伤。当今世界一系列巨大问题正困扰着全人类:技术进步空前飞跃的现今世界,为什么同时又爆发空前惨烈的民族冲突和文化冲突、愈演愈烈的恐怖主义?怎样才能找到人类和谐共处的经久道路?文明的出路在哪里?这世界上能否找到一个和谐共处的样本?矛盾百出的工业文明注定要被一代新的历史文明取代,这新一代历史文明应当是生态文明。这就是芒福德撰写此书时的动机,他较早地预见到这些危机,深为担忧,并且向往到中国来进一步寻求答案。

刘易斯·芒福德登上《时代周刊》封面(图片来源/时代周刊)

作为一种回应,中国学者为学习和纪念芒福德,于1995年秋季,借芒福德百年诞辰机会,在北京举行学术研讨会,主题是《走向生态文明的人居环境》。索菲娅·芒福德夫人也为大会写来贺信。那次会议很成功,可以看作是中国学人以综合全面视角研究城市的一个重要尝试。

十九世纪曾是个大发现的世纪,科学探索在那个世纪发现了物质世界微观结构,也发现了人类自身进化的伟大历程。在这个发现的世纪临近结束时刻,中国人依靠中医药(龙骨)这条线索,发现了自己文化内涵丰富的夺目光彩——甲骨文,从而在这大发现世纪即将结束的紧迫时刻勉强作为最后一名“交了答卷”。如今的新世纪,是个把探索和关注都指向未来的世纪。对此,一位著名思想家和教育家(Ernest Boyer)说了些很警醒人的话:

“研究西方文明帮助我们看清了人类历史进程。但是,要想了解人类未来,我们不得不研究西方以外的文明。”(We study western civilization to know our past, but need to study nonwestern civilization to know our future)

对于人类未来,我们一定要有预见,要有准备,要有贡献。不能再次落人之后,尤在发掘中国城市文明方面,在优化城市研究和建设方面,许多事项都刚刚开始,尚待深化。希望此书再次出版,能进一步拓展我国学者——尤其是规划建筑界学人和城市决策者——的眼界。

复兴中国社会文明仰赖科学,尤宜强调经典社会科学名著的研究。但是过去20年经验又证明:仅只翻译、出版优秀名著远远不够,还仰赖广大教师、学生、科普工作者持续努力,让科学治理社会的态度广为传播,蔚成风气。

(2004年10月11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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