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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我正趴在电脑前研究着那些没有情节只有骨与肉的片子。 赵大胆根本没有时间搭理我，因为还有一屋子的危重病人等着她去护理呢。 测体温、测血压、测心率、测指脉氧、导尿、换药水、翻身拍背、下胃管、清理大小便、记出入量....... 除了这些日复一日的繁琐工作，还要面对患者和家属的不满与质疑。 虽然这份工作已经让赵大胆身心俱疲，可是她却依旧坚持着。 因为还有一份无法推卸的责任，还有一份必须肩负的义务。 “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不干这份工作你养我呀？”赵大胆曾经这么说过。 是的，这份工作如同鸡肋一般让人纠结：它让人长时间疲劳，让人处于亚健康状态，让人感到厌倦压抑。 但，我们却还必须要指望它来维持生活。 “我可养不起你！”看着苦笑着的赵大胆，我知道除了生活之外，在她的心里，其实还有着一朵白莲花。 生活是不易的，对于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人生是不幸的，甚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要以悲剧结尾的。 急诊的夜班永远是在喧嚣中盛开着的，我座在电脑前安静欣赏那些黑白无声影像学的时间没有超过十分钟。 120救护车送过来一位病人，患者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体征。 也就是说，我面前的这位男性患者，其实已经远去了天国。 “多久了？”患者身上明显散发着的浓浓的农药味。 120救护人员回答：“我们赶到现场便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到现在为止快半个小时了。” 跟随120救护车前来的是患者的妻子、儿子和儿媳妇，他们站在床位，只是茫然的看着。 “患者已经没有了心跳呼吸，超过半个小时了，抢救成功的几率几乎没有了。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喝的是什么农药？”我接替过120急救医生继续心肺复苏着。 此刻，抢救室里除了忙碌之外，还弥漫着一股大蒜味。 “九点多钟，吃了晚饭后他说要睡一会，我们也没有注意。两点多钟的时候，我听见他掉下床的声音才发现。”患者的儿子有些慌张的描述了经过。 也就是说从患者服药到被送进医院最起码超过了一个小时，出现心跳呼吸骤停最少在半个小时以上。 “他喝的是什么农药？喝了多少？” 可惜慌乱之中来到医院的家属并没有注意患者服下的是什么农药，至于有机磷中毒也只是我凭经验来推断的。 事实上，患者服下的农药正是某品牌的有机磷。 但是，56岁的患者为什么要在深夜偷偷服下刺激性很强的有机磷农药呢？ 在我的职业生涯之中，遇见过许多服毒的患者。
除了极少数患者是因为一时冲动之外，大多数都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患者的妻子泣不成声的瘫坐在地上述说了患者的遭遇： 半年前，患者因为胸痛在某家医院诊治，当时肺部CT和肿瘤标记物都指向了肺癌。 医生建议尽早住院系统治疗，但患者拒绝了。 “他说治不治都要死，更何况没有多少钱，吃了一辈子苦......”不能自己的妻子在抢救室门外伤心不已。 在被诊断为肺癌的时候，患者正在筹划建一所新房。 家人多次劝说，甚至强迫患者来到医院进行治疗，但患者始终不愿配合。 他知即使自己花光了钱，也只是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而，建这所新房则是他一辈子的愿望。 半年后，房子建好了，他的身体也已经被肺癌掏空了。 “前几天，他就开始喘不上来气。怎么劝也不听。都怪我没有想到他会自杀。”红着眼睛的儿子在我宣布了临床死亡后追悔不已。 那一天，房子建好了，家里请了很多人来参观庆祝。 在欢声笑语之中，没有人注意到患者心情上的变化。 满是祝福之中，没有人注意到患者偷偷藏起了农药。 我不知道患者在饮下农药后是否有过后悔，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一生是否满意。 但，我知道：他必定带着对家人深深的眷恋和对生活深深的不舍离开了人世间。 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病情而给家人带来经济上的压力，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病情而让家人为难。 他将钱财留给了家人，将痛苦埋藏在自己心间。 他将躯体交还给了这个世界，将尊严留给了自己。 作为医生，我并不赞同他这种放任疾病不管的做法。因为在诊断肺癌之初，如果积极治疗的话，未必不能有理想的效果，未必不能有高质量的生存预期。 生命是父母赐予我们的礼物，也是上天赋予我们精神的载体。 我们应该珍惜生命，因为我们是这个世界和家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是，脱下这身白大衣之后，我深深的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病是无法治疗的，那就是：穷病。 如果不是对生活充满了绝望，如果不是因为现实让我们无法直视理想，又有谁会自轻自贱呢？ 有机磷农药是生活中被广泛使用的杀虫剂，它的品牌有很多，比如乐果、敌百虫、甲拌磷等等。 除了口服有机磷会导致中毒之外，有些人会因为通过呼吸道、皮肤黏膜接触而中毒，所以夏季常常能够见到有些患者在喷洒农药后出现中毒症状。 有机磷进入人体后可以与体内的胆碱酯酶结合，经过一系列的生化反应后导致胆碱能神经递质大量集聚，从而导致患者出现一系列的严重的症状。 让更多人了解更多一点！ “最后一支多巴胺”是我的个人公众号，试图让更多人了解更多一点，用简单的文字描绘复杂的人世间；用真实的故事科普基础的医学常识。 本公众号内容均属个人原创，如需要转载，请微信留言或发邮件（8514024@qq.com）。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及时联系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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