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了【子女教育】有奖征文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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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以前，如果有人问张小美，你最讨厌的人是谁？ 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告诉你：我妈！ 为什么？原因就一个，她妈妈特别擅长'人家谁谁谁的’教育方式。 小学五年级时，她第一次参加学校作文比赛。让人意外的是，语文成绩一直平平的她竟然得了年级第二名。放学后，她几乎是一路飞奔着跑回家。 当她把奖状和奖品拿给妈妈看时，她的两个小辫子都要翘起来了。 可她妈妈了？嘿，瞅了一眼，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就算完事了。 一下子，小美心中所有的期待与喜悦就跟放了气的球一样瘪了。 吃晚饭时，妈妈告诉她，你看人家谁谁谁，作文得了第一名！…… 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小美就把头埋进碗里，内心的失望和委屈终于抑制不住，化成泪水，流了出来！ 那年的期末考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的数学终于考了100分。 她想，这一次，妈妈的态度应该会不一样了吧！这一次，妈妈应该会好好表扬她一下吧！好期待！ 回家后，她连蹦带跳地，兴冲冲地把成绩单放在妈妈面前。 谁知道，她妈妈撇了撇嘴，很不满意地告诉她，你才得了一次100！人家谁谁谁年年考双百！ 上了初中以后，她的数学成绩越来越差，语文成绩却越来越好。 于是，她妈妈的口头禅又变成了'人家谁谁谁的数学，年年第一。光语文好有什么用？’ 再后来，高中毕业，由于数学成绩不理想，她考取了外省的一所普通大学。 而那个暑假，她妈妈的口头禅也变成了“人家谁谁谁考上了北大清华！” 大学第一年，小美一直都没有主动给妈妈打过电话。 她拼了命地学习英语，因为她妈妈希望她学好英语。大二英语专业四级考试，她一次性通过。 她满怀希望地打电话告诉妈妈，然而这一次，她又失望了。 她妈妈说，不会是今年的英语考试太简单了吧？很多人都考过了吧？人家谁谁谁都能跟外国人说话了！ 小美说，对于妈妈在电话中的质疑，这一次，她不吵不闹也不生气，还一直等她把说完才挂掉电话。 她，已经习惯妈妈对她的否定和质疑了！ 她已经刀枪不入了！ 她已经变成女金刚了！ 2008年春天，小美通过了北大的硕士研究生考试，英语考了75分，超过分数线十多分。 她妈妈知道后，又一次在电话中质疑她，你准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人家谁谁谁...... 小美告诉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坚信自己是父母捡来的孩子。 因为天底下哪有妈妈会这样嫌弃自己的亲生女儿？ 小美哽咽着说完这句话，默默地转过身，无声地抽泣着。瘦削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不久，小美毕业了，在广州一家外资企业找了一份非常不错的工作。 她说，我工作了，我挣钱了。我妈妈应该再没理由嫌弃我了吧? 工作第一年春节回家，她专门从银行取了5万块钱，当着妈妈的面，非常自豪地交给爸爸。 她以为，这一次，妈妈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她以为，这一次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她的学习了。 可是，这一次还是她以为。 她妈妈瞅了瞅钱，惯用的'嫌弃模式’又开启了: 人家谁谁谁都是博士后了？ 人家谁谁谁要出国留学了！ 人家谁谁谁考上哈佛了！ 人家谁谁谁都成大学教授了！ 人家谁谁谁都..... 哎，中国妈妈的套路太深了。 那一年春节，她只呆到初六就走了。 一个人在单位宿舍吃泡面煮鸡蛋，熬到正月十六单位开工。 窝在宿舍的架子床上，她一遍又一遍地对着天花板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回家过春节了。 于是，第二年春节，第三年春节，她真的没有再回家了。 她一个人窝在宿舍看春节晚会。 三十煮速冻饺子，初一下方便面，初二炖白菜粉条，初四饺子，初五面条，初六粉条…… 直到2016年春节，小美在爸爸连恐吓带恳求的催促下，磨叽到腊月26回家了。 回家那天，阳光正好。 她妈妈正在厨房剁饺子馅，爸爸正在门外台阶上剥一捆大葱。 见到她，妈妈什么也没说，一直低着头剁饺子馅。 剁好饺子馅又去擀饺子皮，擀好饺子皮又去包饺子，反正自始自终都没瞅她一眼。 反倒是爸爸，见她终于肯回家了，激动地不行，像招待什么尊贵的客人似的，一骨脑把家里所有好吃好喝的都搬出来，堆了满满一桌子。 晚上吃饭时，爸爸热情不减，一直问东问西： 工作怎么样呀？同事好不好相处呀？工资够不够用呀？衣服能不能洗干净呀？天天叠被子没有呀？姨妈巾每月有没有提前谁备呀？…… 面对老爸连珠炮似的询问，她一直没接话，只是嗯嗯嗯地点着头。 但是，嗯？好像有哪里不对？姨妈巾是几个意思？ 说到这里，小美笑了。她告诉我，从她第一次来大姨妈起，她爸爸就每月定期帮她买姨妈巾，直到高中毕业。 哎，典型的'爸宝女’！ 而她妈妈了，当她透明，直到吃饭都没正眼儿瞧她一眼。 她妈妈一会儿进厨房拿瓶醋，一会儿进厨房剥几头蒜，一会儿进厨房切几段葱，一会儿又进去拌一碟香菜…… 哎！忙碌的妈妈，郁闷不安的女儿！ 吃过晚饭，她爸爸主动去厨房洗碗，留下她和妈妈在客厅看电视。 她俩坐在沙发两头，谁也不理谁，谁也不说话。 电视里，广告一条接一条地放着，慢地出奇。 当时，真是尴尬极了！ 小美说，为了不过于无聊，她只能不停地转眼珠子！ 她俩谁也不动弹，赌气似的，谁也不去调台，任由广告一条接一条地放着。 后来，小美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房间。 她把自己关在音乐的城堡里，拉起吊桥，把妈妈再一次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或许是疲惫，或许是心累，在音乐的城堡里，小美睡着了，做了一个美丽的长长的温暖的梦： 梦里，她被妈妈抱在怀里，被妈妈温柔地亲着额头，被妈妈用手轻梳着长发，妈妈哼着家乡小调，握着她的手，轻轻拍着她…… 嗯，这手怎么这么粗糙？ 耳边怎么会有人打呼噜？ 谁把头压在我脑袋上？ 我的梦怎么这么真实？ 小美说，她当时下意识地想翻个身。突然发现，她妈妈就睡在她身后，就像小时候一样，搂着她，贴着她，紧紧地握着她的一只手…… 剧情发展到这里该怎么演下去了？ 按照时下多数肥皂剧的套路应该就是这样滴： 女儿在黑暗中望着妈妈，眼睛渐渐湿润了。 不一会儿，妈妈也醒了，望着女儿。母女二人静静对望着。 最后，母女二人抱着一起，大哭不止，冰释前嫌。 真是俗不可耐！对不对？ 可事实上，她和妈妈爱恨情仇的结局就是这么演的。 人生如戏嘛！ 唯一不同的是，假期结束，妈妈在她临走前，给她写了一封信:一封迟来的道歉信，一份爱的宣言，一个母亲的内心独白。 小美说，从那一瞬间起，她原谅妈妈了。 尽管过往的悲伤与失望还未在记忆中褪色，但那一瞬间，她和妈妈都解脱了。因为动人心者，莫过亲情。 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但人生并不等于戏，不是一点误会就要寻死觅活，就要分道扬镳。人生最真实的地方就在于，即便偶尔有些此起彼伏的矛盾冲突，也不是说说放手就可以放手的。 在戏里，人们在一起，不在一起，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爱或不爱。而在生活中，家庭里，除了爱，还有很多其他要素——比如亲情、比如责任、比如习惯，比如依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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