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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兴亡烟雨中之江南的崛起与士族的堕落
2019-04-09 | 阅:  转:  |  分享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兴亡烟雨中之江南的崛起与士族的堕落江南的崛起南朝(公元420年—公元589年),历经宋、齐、梁、陈四朝,都建都在建康,也
就是今天的南京。这四个朝代偏安江南,国运都只有几十年,最短的齐甚至只有二十多年。王朝短命的主要原因是统治阶级的内部斗争激烈而残酷,
宋、齐皆直接亡于此;梁则是因为梁武帝过于沉迷佛教,疏忽朝政而身死国灭;经过三朝的不断折腾,陈朝建立时,北强南弱的国势格局已经确立了
。公元589年,统一了北方的隋文帝杨坚派晋王杨广灭陈,使中国再次归于一统。南朝各代虽国运不久,但斗争主要集中在上层阶级,在社会生产
的发展方面,各王朝都对经济进行了大开发,使得南方人口大量增加,中国的经济中心南移也就在此时奠定了基础。南方经济的大发展,直接催生了
建康、江陵、扬州、成都等大城市,作为四朝都城的建康城更是富庶繁华。南朝时期的建康城和同时期的罗马城并称为“世界古典文明两大中心”。
士族的堕落在富裕的物质生活基础上,由西晋南迁而来的士族已经代代传承,掌握权力和财富上百年,日益腐朽荒淫。自晋以来,门阀士族可以凭借
门第出身而“平流进取,坐致公卿”,享有无尽的优待:他们可以封占属于国家的山川林泽,占有大量的佃客、部曲、奴婢,甚至可以变国兵为私兵
。为了保证这种特权的延续,他们规定“士庶不婚”,士族与寒门不允许通婚,甚至坐不同席,宣称“士庶之间,实是天隔”。最终确立了“举贤不
出世族,用法不及权贵”的法律准则。绝对的权力带来绝对的堕落,代代传承的荣华富贵和严格的内部通婚使他们失去了进取心,但求享乐,完全变
成了无用的寄生虫,早已不复当年王谢一般为国之柱石的才干与风采,一旦遭逢乱世流离,但只能等死而已。颜之推(531~约591年)原是梁
朝官员,他亲历了“侯景之乱”,在556年江陵之役被西魏俘虏,后来又从西魏入北齐,做高官。北齐亡后,他又先后出仕北周与隋。他的一
生可谓阅历丰富,见闻广博。他最著名的作品是教训子孙的著作《颜氏家训》,其中保存了很多珍贵的史料,也寄寓了深沉的慨叹,足以警醒后人
。《颜氏家训·涉务》说:江南朝堂的官员,随晋朝中兴而渡过长江,本是客居江南。至今有八、九代人了,没有人务农,都全靠俸禄养活自己。假
如有田地,也全是派仆役们耕种经营,从不曾看到他们挖起一块泥土,培植一棵禾苗。他们不知道几月该下种,几月该收割,又哪知世间其他事务呢
?所以他们做官就不明世务,治家就不理家业,这都是优裕闲逸的罪过啊。原文:江南朝士,因晋中兴而渡江,本为羁旅。至今八、九世,未有力田
,悉资俸禄而食耳。假令有者,皆使童仆为之,未尝目观起一拨土,耘一株苗。不知几月当下,几月当收,安识世间余务乎?故治官则不了,营家则
不办,皆优闲之过也。《颜氏家训·涉务》还说到:梁朝的士大夫,都崇尚穿宽大衣物,系阔腰带,戴大帽子,穿高跟木屐。出门就乘坐车舆,进门
就有人侍侯,城里城外都没有骑马的士大夫。宣城王很喜欢周弘正,送给他一匹果下马。他常常骑着这匹马,朝廷上下都认为他放达不拘。如果尚书
郎骑马,士大夫们就会遭到弹劾他。到了候景之乱时,士大夫们细皮嫰肉,骨柔体软,不能承受步行的辛苦;体弱气虚,禁不起寒冷或酷热。因暴病
而死的人,往往便是由于这个原因。建康令王复性情本就儒雅,从不曾骑过马。有一次见到马儿喷鼻嘶鸣,跳跃不停,不由大惊失色,竟然对人说:
“这简直就是老虎啊,为什么叫它马呢?”江南的风气就到这般田地。原文:梁世士大夫,皆尚褒衣博带,大冠高屐。出则车舆,入则扶持,郊郭之
内无乘马者。周弘正为宣城王所爱,给一果下马。常服御之,举朝以为放达。至乃尚书郎乘马,则纠劾之。及侯景之乱,肤脆骨柔,不堪行步,体羸
气弱,不耐寒暑,生死仓猝者,往往而然。建康令王复性既儒雅,未尝乘骑,见马嘶喷陆梁,莫不震慑,乃谓人曰:“正是虎,何故名为马乎?”其
风俗至此。关于南渡士族命运的变迁,《颜氏家训》中还有一段更细致的论述,留在这节最后供大家品读。《颜氏家训·勉学》:梁朝全盛之时,贵
游子弟,多无学术,至于谚曰:“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则秘书。”无不熏衣剃面,傅粉施朱,驾长檐车,跟高齿屐,坐棋子方褥,凭斑丝隐囊
,列器玩于左右,从容出入,望若神仙。明经求第,则顾人答策;三九公宴,则假手赋诗。当尔之时,亦快士也。及离乱之后,朝市迁革,铨衡选举
,非复曩者之亲;当路秉权,不见昔时之党。求诸身而无所得,施之世而无所用。被褐而丧珠,失皮而露质,兀若枯木,泊若穷流,鹿独戎马之间,
转死沟壑之际。当尔之时,诚驽材也。有学艺者,触地而安。自荒乱以来,诸见俘虏,虽百世小人,知读《论语》、《孝经》者,尚为人师;虽千载
冠冕,不晓书记者,莫不耕田养马。以此观之,安可不自勉耶?若能常保数百卷书,千载终不为小人也。【注释】⑴贵游子弟:本指王公的子弟
,这里指士族子弟。⑵上车不落则著作:著作,指著作郎,是清贵官。南朝时士族子弟一开始就可做这个官。“上车不落”是当时俗语,是“起码
”的意思。⑶体中何如则秘书:秘书,秘书郎,也是南朝士族子弟一开始就可做的官职。体中何如:问人家身体好不好。(4)熏衣剃面:用香
熏衣服,用刀剃面,都是当时士族子弟的生活习惯。(5)傅粉施朱:涂脂抹粉,汉魏以来男子的习惯,这时士族子弟仍如此。(6)长檐车:
车盖有前檐的车。(7)跟:跟着转。高齿屐[jī]:屐是木底的鞋。下面有齿,高齿的屐是当时士族所常着。(8)棋子方褥:褥是坐垫,
当时仍是跪坐,跪坐在一种方形的床上,讲究的床上铺褥。棋子的棋,指围棋,棋子方褥,是指褥上有如同围棋棋盘那样的方块图案。(9)斑丝
隐囊:指富贵软囊外表用染色丝织成。(10)器玩:器用玩物。(11)从容:舒缓,不急迫。(12)明经求第:汉魏晋南北朝时州郡有
举秀才、孝廉的办法,每年或隔几年由州郡送几名秀才、孝廉,经中央考试及第后录用,考试是“策试”,即出问题让回答,所问多有经义,所以叫
“明经求第”,这和隋唐正式设置明经科不是一回事。(13)顾:通“雇”。答策:回答策试秀才、孝廉的问题。(14)三九:三公九卿,
泛指朝廷显贵。公宴:公家举办的正式宴会。(15)假手:本指利用他人为自己办事,这里指请人代笔。(16)快士:佳士。(17)离
乱:乱离,战乱流离。(18)朝市:指朝廷。(19)铨衡:本指衡量轻重的器具,引申为执掌选拔人才的职位。选举:选拔人才,和今天所
说的选举不是一回事。(20)曩[nǎng]:从前。亲:亲属。(21)当路秉权:当路,当道,秉权,掌权。一般指宰相。(22)党
:私党,亲属。(23)褐:兽毛或粗麻制成的短衣,古时贫贱人穿用。丧珠:指内里也没有珠玉,即没有本领。(24)失皮而露质:古人有
“羊质虎皮”的说法,指其人外表像样内里不行,这里是说连外表的虎皮也丢了,只剩下内里的羊质。(25)兀:浑然无所知觉。(26)泊
:通“薄”。穷流:干涸的水流。(27)鹿独:落拓,流离颠沛。(28)转:辗转。(29)驽[nú]:能力低下。(30)触地:
随地,到处。(31)荒乱:兵荒马乱,战乱。(32)百世小人:累世都出于庶族寒门而非士族的人。这是魏晋南北朝门阀盛行时的特殊讲法
。(33)《孝经》:战国后期儒家讲孝道的一种小书,在汉代和《论语》一书都是启蒙性读物,后列入《十三经》。(34)千载冠冕:千载
是夸大的说法,实际就是世代冠冕即世代做大官的意思。冕[miǎn]:古代天子、诸侯、卿大夫所戴的礼帽,这里是指当时的世家大族,他们一
般都世代做大官。【译文】梁朝全盛时期,士族子弟,多数没有学问,以至有俗谚说:“起码当个著作郎,随便也是秘书郎。”他们无不讲究熏衣
剃面,涂脂抹粉,坐着长檐车,踏着高齿屐,坐着有棋盘图案的方块褥子,靠着用染色丝织成的软囊,左右摆满了器用玩物,从容大方地出入,看上
去真好似神仙一般。若要明经义求取及第,那就雇人回答考试问题;要出席朝廷显贵的宴会,就请人帮忙作文赋诗。在那个时候,也算得上是个“才
子佳士”。等到战乱流离后,朝廷发生变动,选拔人才的官员,不再是从前的亲属;当道掌权的人物,再不见当年的朋友。士族子弟们求之自身一无
所得,施之世事一无所用。他们外边披上粗麻短衣,内里也没有真才实学,外边失去虎皮一般的外表,而里边就露出弱羊的本质,呆呆得像段枯木,死气沉沉像条干涸的水流,在兵荒马乱时颠沛流离,辗转死亡在沟壑之际。在这种时候,他们真成了没用的废物。有才学技艺的人,却随处可以安身。从战乱以来,所见被俘虏的,即使是世代寒士,懂得读《论语》、《孝经》的,还能给人家当老师;虽然历代做大官,不懂得识字作文,没有不去耕田养马的。由此来看,怎能不自勉呢?若能长期保有几百卷书,过上千年也不会成为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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