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手抄本中缺笔宜、谊、鼎、富的发现,大大地扩展了红学研究的思路,同时提供了一种新的研究工具。避讳字应用于版本学最成功的一个例子是己卯本的缺笔晓字和缺笔祥字。红学家由此推测己卯本是怡亲王府的抄本。由于曹家和怡亲王的特殊关系,而且当时曹雪芹还在世,因此己卯本显得特别的珍贵。本文对所有手抄本的祥字和晓字作了全面的考察。晓字和祥字的结果分别列于【附录一】和【附录二】中。下面是己卯本中晓和祥,以及宜,鼎,富字的分布情况和缺笔情况(黑色,正常;红色,缺笔;粉色,不定)。
第01回----晓,晓,晓,晓-----------宜,宜
第03回----晓,晓-------------------宜,鼎,鼎,富
第04回----晓-----------------------宜 ,富,富,富
第10回----晓-----------------------富,富
第12回----祥,祥-------------------富
第13回----晓-----------------------鼎,富
第18回----祥,祥-------------------宜,宜,鼎,鼎,鼎,富,富,富,富
第33回----晓,祥-------------------
第35回----晓-----------------------
第37回----晓-----------------------宜,宜,宜,富,富
第38回----晓-----------------------宜,宜
第40回----晓-----------------------鼎,鼎
第57回----祥-----------------------富,富,富
第59回----晓-----------------------
第63回----晓-----------------------宜,宜,宜,宜,宜,富
第66回----晓-----------------------谊(改文中),
前80回中晓字总共出现28个。由于己卯本仅存53回,其中11个不存在。附录一列出己卯本中所有17个晓字的缺笔情况,10个缺笔,7个正常。总的感觉是,己卯本的缺笔晓字很突出。而其他手抄本一切正常,抄手对其几乎毫无异常反应(替代,涂改,模糊,等等)。很明显这个缺笔字是抄本主持人(抄手)特别制造的。由于己卯本中存在正常的晓字,因此现存的抄本已经不是原抄本,但转抄的次数不应该很多,也就是说,还应该是很接近原抄本或底本的原来面貌的。
与晓字比较,祥字的情况复杂一些。前80回出现10个祥字,己卯本出现6个,有5个是缺笔的。庚辰本第78回“成礼兮期祥”中的祥肯定是缺笔的。【附录三】展示缺笔晓字和缺笔祥字的例子。在杨藏本和俄藏本中存在特殊写法的祥字,这也是古代的一种书写方式【附录四】。
总体结果表明,缺笔的祥字和晓字集中在己卯本。这是一个避抄本支持者家讳本子的典型例子。己卯本为我们提供了极好的空间和时间坐标。空间上,缺笔的宜、谊、鼎、富字要广泛得多,如果是避讳,可能是评书人,甚至作者的家讳;时间上,有些抄本的底本要早于己卯本。
【附录一】:各抄本对晓字的避讳情况
(1-4)第一回,甲不,卯不,庚不,杨不,蒙不(后两个为说),俄不,觉不,舒不,卞不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5)第三回,甲不,卯避,庚不,蒙不,俄不,舒(时),戚不,卞不
色如春晓之花。
(6)第三回,甲不,卯避,庚不,蒙不,俄不,舒不,戚不,卞不,
黛玉虽不知原委,探春等却都晓得是议论金陵城中所居的薛家姨母之子姨表兄薛蟠,倚财仗势,打死人命,现在应天府案下审理。
(7)第四回,甲不,卯避,庚不,杨(知),蒙(知道),俄不,觉无?,舒不,卞不,戚(知道),
所以三日后方过门。谁晓这拐子又偷卖与薛家,他意欲卷了两家的银子,再逃往他省。
(8)第十回,卯避,庚不,杨(知道),蒙不,俄不,觉(知道),舒不,卞不
我是初造尊府的,本也不晓得什么,但是我们冯大爷务必叫小弟过来看看,小弟所以不得不来。
(9)第十三回,甲不,卯避,庚不,杨不,蒙不,俄不,觉不,舒不,戚不
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你,你如何连两句俗语也不晓得?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
21第二十一回,
原来袭人见他无晓夜和姊妹们厮闹,若直劝他,料不能改,故用柔情以警之,料他不过半日片刻仍复好了。
22第二十二回,
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
28第二十八回,
至次日天明,方才醒了,只见宝玉笑道:"夜里失了盗也不晓得,你瞧瞧裤子上。"
29第二十九回,
林之孝忙答应"晓得",又说了几个"是"。贾珍道:"去罢。"
30第三十回,
紫鹃道:"身上病好了,只是心里气不大好。"宝玉笑道:"我晓得有什么气。"一面说着,一面进来,只见林黛玉又在床上哭。
(10)第三十三回,卯避,庚不,杨不,蒙不,俄不,觉不,舒不,戚不
因说道:"大人既知他的底细,如何连他置买房舍这样大事倒不晓得了?听得说他如今在东郊离城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他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想是在那里也未可知。"
(11)第三十五回,卯避,庚不,杨不
凤姐儿也不等人说话,便笑道:"姑妈那里晓得,这是旧年备膳,他们想的法儿。不知弄些什么面印出来,借点新荷叶的清香,全仗着好汤,究竟没意思,谁家常吃他了。那一回呈样的作了一回,他今日怎么想起来了。"
(12)第三十七回,卯不,庚不,杨不
晓风不散愁千点,
(13)第三十八回,卯避,庚不,杨不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14)第四十回,卯避,庚不,杨不
凤姐听说,便回身同了探春、李纨、鸳鸯、琥珀带着端饭的人等,抄着近路到了秋爽斋,就在晓翠堂上调开桌案。
50第五十回,
湘云忙丢了茶杯,忙联道:池水任浮漂。照耀临清晓,
54第五十四回,
贾母笑道:“这些书都是一个套子,……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竟是个绝代佳人。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那一点儿是佳人?……”
(15)第五十九回,卯不,庚不,杨不
一日清晓,宝钗春困已醒,搴帷下榻,微觉轻寒,启户视之,见园中土润苔青,原来五更时落了几点微雨。
59第五十九回,卯无,庚不,杨不
袭人见他如此,早又心软了,便说:"你既要在这里,又不守规矩,又不听说,又乱打人。那里弄你这个不晓事的来,天天斗口,也叫人笑话,失了体统。"
(16)第六十三回,卯避,庚不,杨不
众人瞧那签上,画着一枝老梅,是写着"霜晓寒姿"四字。
(17)第六十六回,卯不,庚不,杨不(涂改)
是日一早出城,就奔平安州大道,晓行夜住,渴饮饥餐。方走了三日,那日正走之间,顶头来了一群驮子,内中一夥,主仆十来骑马,走的近来一看,不是别人,竟是薛蟠和柳湘莲来了。
71第七十一回,
先到稻香村中,李纨与尤氏都不在这里。问丫鬟们,说"都在三姑娘那里呢。"鸳鸯回身又来至晓翠堂,果见那园中人都在那里说笑。见他来了,都笑说:"你这会子又跑来做什么?"
76第七十六回,
赑屭朝光透,罘罳晓露屯。
80第八十回,
王夫人只得用言语解劝说:"已是遇见了这不晓事的人,可怎么样呢。想当日你叔叔也曾劝过大老爷,不叫作这门亲的。大老爷执意不听,一心情愿,到底作不好了。我的儿,这也是你的命。"
【附录二】:各抄本对祥字的避讳情况
(1)第一十二回,卯正常,庚正常,杨无。,蒙正常,俄无,觉正常,舒正常,戚正常
总回目:王熙凤毒设相思局 贾天祥正照风月鉴
(2)第一十二回,卯缺笔,庚正常,杨正常,蒙?。,俄正常,觉正常,舒正常,戚正常
正文回目:王熙凤毒设相思局 贾天祥正照风月
(3)第一十八回,卯缺笔,庚正常,杨正常,蒙正常,俄正常,觉正常,舒正常,戚正常
芳园筑向帝城西,华日祥云笼罩奇。
己卯本 17-18
27b 回末批语 “不详之语” 避“祥”字;庚辰本不避。
(4)第二十二回,卯无,庚无,杨无?,蒙正常,俄无,觉无,舒正常,戚正常
贾政心内沉思道:"……今乃上元佳节,如何皆作此不祥之物为戏耶?"心内愈思愈闷,因在贾母之前,不敢形于色,只得仍勉强往下看去。
(5)第二十二回,卯无,庚无,杨特殊,蒙正常,俄无,觉无,舒正常,戚正常 贾政看完,心内自忖道:"此物还倒有限。只是小小之人作此词句,更觉不祥,皆非永远福寿之辈。"想到此处,愈觉烦闷,大有悲戚之状,因而将适才的精神减去十分之八九,只垂头沉思。
(6)第三十三回,卯缺笔,庚不,杨涂掉,蒙(不像),俄正常,觉(不像),戚(不像),舒正常
(程甲、程乙均为不祥)。
贾政犹嫌打轻了,一脚踢开掌板的,自己夺过来,咬着牙狠命盖了三四十下。众门客见打的不祥了,忙上前夺劝。贾政那里肯听,说道:
(7)第四十二回,卯无,庚不,杨不,蒙不,俄特殊,觉不,戚不
刘姥姥忙笑道:"这个正好,就叫他是巧哥儿。这叫作'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法子。姑奶奶定要依我这名字,他必长命百岁。日后大了,各人成家立业,或一时有不遂心的事,必然是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却从这'巧'字上来。"
(8)第五十三回,卯无,庚不,杨特殊,蒙不,俄不,觉不,戚不
男东女西归坐,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毕,贾母起身进内间更衣,众人方各散出。那晚各处佛堂灶王前焚香上供,王夫人正房院内设着天地纸马香供,大观园正门上也挑着大明角灯,两溜高照,各处皆有路灯。
(9)第五十七回,卯缺笔,庚不,杨不,蒙不,俄特殊,觉不,戚不
雪雁道:"……我只当有什么话说,原来他和太太告了假,出去给他兄弟伴宿坐夜,明儿送殡去,跟他的小丫头子小吉祥儿没衣裳,要借我的月白缎子袄儿。……"
(10)第七十八回,卯无,庚缺笔,杨不,蒙不,俄不,觉不,戚不
鸟惊散而飞,鱼唼喋以响。志哀兮是祷,成礼兮期祥。呜呼哀哉!尚飨!
庚辰本第18回和第78回双行夹批均正常。
【庚辰本第18回双行夹批:妙极之谶,试看别书中专能故用一不祥之语为谶?今偏不然,只有如此现成一语,便是不再之谶,只看他用一"倘"字便隐讳,自然之至。】
【庚辰本第78回双行夹批:收拾晴雯,故为红颜一哭。然亦大令人不堪。上云王夫人怕女儿痨不祥,今则忽从宝玉心中其苦,又模拟出非是已抑郁词其母子至心中体贴眷爱之情曲委已尽。】
蒙府本和杨藏本后80回出现7个祥字,都正常。
第86回(2个),第95回(2个), 第119回(2个), 第120回(1个)。
【附录三 】
(1)己卯本中的缺笔晓字。第3回,第6行第11字。

(2)己卯本中的缺笔祥字。第18回,第5行第10字。

(3)庚辰本中的缺笔祥字。第78回,第8行第15字。

【附录四】
(1)俄藏本中特殊写法的祥字。第18回,第3行倒数第4字。

(2)杨藏本中特殊写法的祥字。第22回,第5行倒数第9字。

(3)古代祥字的一种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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