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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这句话的背后有个爱情故事。 说这句话的，是武肃王钱镠，他创建了五代十国时期的吴越国，离我们今天不到 1100 年。吴越国是个小国，在今天的杭州附近。 这句话出自钱镠写给他夫人的信。钱镠的夫人吴氏王妃，原本是一个农家姑娘。出嫁以后跟着 钱镠南征北战，半辈子担惊受怕。后来即便当了王妃，还是惦记家乡，每年春天都要回娘家住 一阵子。 有一年，吴氏又回了娘家，钱镠在杭州处理公务，大概是夫人去的时间长了，眼看西湖边上春 光无限，不由得心生思念，就提笔写了这封信。 这个故事收录在一本叫《历代名人短笺》的书里，所谓短笺，就是短信。我宁可相信，这封信 就只有这么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这句话，是最能代表中国人情感的一句话 “我爱你”这句话英文I love you。 日本著名的作家夏目漱石，年轻的时候当过英文老 师，他曾经给学生出题，要大家把英文里的这句“I love you”翻译成日语，学生就照着字面意 思翻译了。 夏目漱石说，不对不对，日本人怎么可能讲出这样的话，只需要说“今晚月色很 好”就够了。 为什么我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最能代表中国人的感情？因为它又含蓄又热烈。 它说的是，田间小路上的花都开了，你可以慢慢回来了。 中国的感情，比日本人主动。钱镠说的不只是路上的花开了，他还有一句自己的希望：你可以 慢慢回来了。虽然他很想念夫人，但他说的是，你慢慢走啊。潜台词是，你可以看看路边的 花。 要知道，钱镠南征北战，是个武将。搁一般人，想夫人了，就派个士兵把她接回来呗。要不就 写，“归归归，速归！” 可“缓缓归”一句，表明他想夫人快点回来，又很尊重她，不好意思催，又很体贴她，又提醒 她看风景。九个字，把这种矛盾的心理全写出来了。 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是昔人非。 遗民几度垂垂老，游女长歌缓缓归。 苏轼说，春天时节，陌上鲜花盛开，蝴蝶飞舞。山河还是那个山河，但人已经不一样了。吴越 王朝的遗民已渐渐衰老，但游女们仍在唱陌上花开的歌曲。 如果没钱镠这句，苏东坡这首也还不错，但好文字就怕比。一比，苏东坡这二十八个字，就比 钱镠的九个字啰嗦多了——他只是在笼统地怀念旧时光，而不是有一个具体的人可以寄托深 情。 你可能最陌生的一个词，“陌上”。 “陌上”，简单讲就是路上，指的是田间小路。有一首很出名的古诗叫《陌上桑》，诗里说的 是人在路上遇到一个叫罗敷的采桑女。《陌上桑》这个题目，指的就是乡间小路上的桑树。 既然“陌上”就是路上，路上遇到的人，就是不认识的路人，自然是陌生的。“陌”这个字， 前面说过，它指的是小路。从小路的意思引申出来“陌生”的意思，也挺有道理。 我们今天还有个成语，叫“阡陌纵横”。在中国的先秦时代，大概两千多年前吧，“阡”跟 “陌”这两个字，虽然都指小路，但方向不一样。“阡”是南北方向的小路，“陌”是东西方 向的小路。所以阡陌纵横的意思，就是小路南北东西交叉纵横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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