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65年,根据范睢远交近攻的战略构想,秦国再伐韩国,夺取少曲(今河南济源东北少水弯曲处)和高平(今河南孟县西北)。随后,秦国兵锋骤转,直指赵国。因为新登位的赵孝成王丹还是个少年,把持赵国朝政的,是他的母亲赵威后。 秦昭襄王估计是联想到了昔日的自己吧! 秦国攻赵甚急,一连攻下赵国三城,赵威后十分慌乱,急忙派人前往齐国求救,齐襄王对赵使道:“你们将赵王的幼弟长安君送来做人质,我们便出兵。” 赵威后十分恼火:“长安君那么幼小,怎么可以长途跋涉去齐国?你们齐国也欺人太甚了!”说什么也不肯放长安君离开。 而另一边,秦国的攻势愈发猛烈,纵然赵国拥有两大名将廉颇和赵奢,但迫于明显的实力差距,只能勉强抵挡,情势越发危急,许多大臣纷纷劝谏赵威后,请求让长安君及时入齐,赵威后勃然大怒,一道懿旨甩在所有大臣的脸上:“谁再敢提让长安君入齐为质之事,我老婆子一口唾沫喷死他!” 大臣们都怂了,唯独担任左师一职的触龙仍然十分淡定:“不就是一口唾沫吗?你们不说,老朽去说!” 赵威后听说触龙来访,心中早已猜到这老家伙到底要说什么话,便气鼓鼓地瞪着他,准备随时开喷,没想到触龙很慢很慢地走过来,却并没有劝她放长安君走,而是说道:“我的脚有毛病,连快跑都不能,所以很久没来看望太后了。” 赵威后见触龙绝口不提长安君的事,心中稍定,便道:“我也是啊,腿也不灵便了。不过我平时都是乘车,所以倒也没什么大碍。” 触龙道:“那太后每天的饮食如何?” 赵威后道:“喝点稀粥而已。” 触龙道:“我现在特别不想吃东西,所以每天就勉强自己走一走,走个三四里路,就慢慢地有点食欲了。” 看起来,触龙是因为年老而心有感悟,所以来跟自己拉家常的,赵威后彻底放下心来,脸上的怒色也消失了。 触龙又说:“老夫的幼子舒祺,不怎么成才。但我很老了,如果我死了,他还没有着落可该怎么办呢?我希望太后能够同意他担任王宫的卫士。” 赵威后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舒祺年龄多大了?” 触龙道:“刚满十五,趁着还没入土,我就把他托付给太后了!” 赵威后笑道:“原来你们男人也疼爱小儿子啊!” 触龙道:“那是自然,男人疼爱小儿子,比女人还厉害呢!” 赵威后摇摇头:“怎么可能,肯定女人更疼爱小儿子了!” 触龙道:“不对不对,就比如说太后你吧!你疼爱嫁到燕国的女儿就超过了疼爱长安君!” 触龙的坑已经挖好,就等着赵威后往里跳,然而赵威后已经完全忽略掉了长安君入齐的问题,不假思索地反驳道:“不不不,左师说错了!我疼爱女儿可不像疼爱长安君那样厉害。” 触龙微微一笑:“父母疼爱子女,就得为他们长远考虑。太后当初送女儿出嫁去燕国,拉着她的脚后跟为她哭泣,这分明是可怜她要出嫁到北境苦寒之地,平时呢,你也想她想得厉害。可每一次祭祀,你都会为她祝告说:‘千万不要被燕国赶回来啊。’这是为她作长远打算,希望她生育的子孙一代又一代地做燕国国君。” 赵威后点头:“我还真是这样想的。” 触龙又说:“从现在往上推,推到三代以前,甚至推到赵国刚刚建立的时候,那时赵国君主的子孙都被封了侯,然而这些被封侯人的子孙还有能再继承爵位的吗?” 赵威后道:“没有。” 触龙又问:“不光是赵国,其他诸侯国君被封侯的子孙,他们还有后继之人吗?” 赵威后道:“我也没听说过。” 触龙道:“所以说就算是国君的子孙,也必然会有祸患来临。祸患来得早,就降临到自己的头上;祸患来得迟,就降临到子孙头上。为什么会有祸患呢?这是因为国君子孙往往地位崇高,却没有相应的功勋,俸禄丰厚而没有相应的付出,占有的好处太多了啊!就比如说——现在你把长安君的地位提得很高,又封给他肥沃的土地,给他很多的珍宝,却不趁现在这个时机让他为国立功,一旦你百年之后,长安君凭什么在赵国站住脚呢?我觉得啊,你为长安君打算得太短了!” 赵威后叹了口气:“好吧,你说服我了!就让长安君去齐国吧!” 于是,触龙亲自安排,为长安君准备了一百辆车子,送他到齐国去做人质,齐国遂派田单领兵救赵,秦国担忧被赵、齐两面夹击,便退军回国。 秦军不战而退,田单不想无功而返,便率领齐、赵联军进攻燕国,夺取中阳郡,再伐韩国,夺取注城。齐襄王病重而死,齐国最后的一任国君——齐襄王之子田建即位,史称齐王建,因年幼而暂由其母君王后(就是那位危难关头仍然倾心相随于齐襄王的太史姑娘)摄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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