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第3师团第5旅团从牛庄城东北和北面,混成第6旅团从西北三个方向;第5师团混成第9旅团从东北和步兵第22联队由东面,四路攻入牛庄街市,双方展开了激烈巷战。混战中清军退路被切断,失去统一指挥,被优势敌军分割包围成几十个战斗集团,多则几百人,少则数十人,各自为战,进行分散抵抗。日军也划分成中队、小队为单位的几十股,与清军混战,并以工兵逐屋穿墙破进。“城内到处发生激烈的巷战,……各队相互错综,战况复杂 1时30分,第22联队第3中队及第1中队1小队,首先从北面冲入镇内,清军50余人据一民房“抵抗甚为顽固”,最后全部殉国。日军即以左右迂回,继续搜索。有百余名清军在一大院内,利用外围石墙作誓死坚守,日军多次进攻均被击退,且“死伤颇多”。日军无计可施,15时令工兵用100多公斤的地雷炸药,分三次埋在围墙下,用炸药引爆地雷,将围墙轰塌,大久保中尉率第3中队冲入院内。此前,清军子弹用尽,用墙上的砖石打击敌人,士气不妥。同时,第6旅团分兵绕至牛庄城西南部进攻,营官黄某率部分清军在当铺内守御抵抗。该当铺系清军火药库,外面围砌厚实的砖墙,“宏伟坚固,如一城郭,除西北一门以外,其他各门均以砖石堵塞”。大岛久直令步兵第7联队2个大队围攻,“欲破其门,清兵以铳狙击,且门壁坚牢不能破。适有放火西面者,内藤(新一郎)大队亦烧其旁近家屋,猛火焰焰起于二方,清兵尚无屈色。日军即欲穿外围墙壁以入其内,清兵丛射益力,不能进。因又穿一大孔于家屋外壁,开路而入,清兵已退据内壁,内壁亦坚固,不可辄破。”16时10分,第1大队长派2名当地人入内劝降未果,30分钟后再投掷劝降书,得到的却是“猛烈射击”。17时15分,见最后的劝降未能奏效,便在东西两侧民房纵火。清军在熊熊烈火和滚滚浓烟中坚持抵抗,“毫不少屈”。18时10分,联队长三好成行大佐见久攻不破,即调两门山炮轰击弹药库,致其起火爆炸,子弹横飞,守库清军大部牺牲。随后,日军攻入街区十字路口处,遭遇扼守路口西南、东南二角建筑物的清军猛烈交叉射击,战斗呈胶着状态,敌我混杂,异常激烈。 第5师团在侵占牛庄城东北诸外围后,继续向街区进犯。混成第9旅团第21联队长武田大佐督率第1、3大队,经两个多小时的反复冲杀,才夺取城东一线阵地。但清军“仍然据民房死守”,日军屡攻不克。经多次冲锋,才夺取数处据点。15时40分,守军在敌众我寡的不利形势下,退守太平桥以东的郅兴隆烧锅和牛庄衙门内,拼死抵抗,致使日军死伤累累,中途不得不停止进攻。 3月4日16时许,正在魏光焘所部武威军与日军战至“鼓衰力竭之际”,湘军第一悍将李续宾之子、道员李光久率老湘军五营2400人从海城前线驰援牛庄。是日晨,李光久率部自三台子西行。晏安澜闻讯,迎于中途。李光久约晏安澜同救牛庄,劝曰:“海城已无克复期,胡为郁郁久居此?”晏安澜答曰:“我去,则诸营散,大局不堪问。公能保牛庄,我尚思下海城也。”由于诸将意见不一,李光久只得独自率军赶往牛庄。“士卒疾行二十余里,至牛庄,未及造饭,已被围。”至是,李光久始知牛庄外围防线被敌冲破,武威军正退守市街。当即分兵三路,“以前左营为右路,向关帝庙等处攻入,以右后营为左路,向海神庙等处攻入,以中营及马步小队为中路,向牛庄土城一带攻入。”老湘军“一进街口,即与该贼巷战,毙贼无算,业已败出街外,乃前贼败退,后贼纷来,枪炮雨密。贼又从两旁拥出,纷纷击犯,勇与贼几莫能辨。血战竟日,各街口被贼纵火,断我出路。”后营管带提督谭桂林冲至海神庙前,忽遇大股日军自教堂窜出,“头中炮子,登时阵亡”。左营管带提督贺长发伤腹甚重。前营帮带提督邓敬财“督队力战,胸膛中炮阵亡”。中营游击王得志“右手伤重,伏往复力战,旋即阵亡”。中营哨弁邓汉南中炮断掌,右哨哨弁周国堂、后营哨弁胡锡吉、都司邓翔麟、左营帮带提督阳厚德、都司殷成谱身受重伤,下落不明。“有一营官受伤不能战,据地而坐,挥兵直前,竟斩日军官一人”。大批当地的文职官员与湘军并肩守土抗战,知县黄光楚、云骑尉谢克松、文童邓汪汇、刘必蛟等“各率亲兵往来策应,俱力战阵亡”,营务委员知县李续祜督战受重伤。 至日落前,日军重点进攻牛庄城东北郅兴隆烧锅和城西牛庄衙门。坚守烧锅的清军200多人据险拼死抵抗,施放排枪,表现“最顽强,无屈色”。日军以第3师团第5旅团第18联队、第5师团第10旅团第22联队和混成第9旅团第21联队之各一部及工兵中队将其围困。第5师团长奥保巩亲临指挥,鉴于屡屡冲锋受挫,“遂令各部停止射击,由工兵中队破坏其墙壁。”17时,工兵中队长竹田祯之助大尉率第3小队前去爆破,用炸药将厚0.6米、高3.5米的墙壁炸开一大豁口。但面对猛烈攻势,清军仍誓死坚守,使敌不能前进一步。日军不得不组织再次爆破,第22联队所属第3、4中队首先冲入郅兴隆烧锅,才告占领。第22联队第2大队渡边述少佐率2个中队虽于14时20分突破太平桥,但在梁家园附近陷入苦战2小时,草木皆兵,请求调2个中队援击。第22联队半个大队隔木头桥与牛庄衙门的守军对射,富冈中佐请求工兵小队增援。如此遂屋争夺,日军每占领一座建筑物,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双方战至日落,第1军提前宣布占领牛庄,日军停止进攻。军司令部进抵紫方屯以南村落宿营。18时,第3师团长桂太郎命第5旅团一部护卫野战医院,主力警戒牛庄北部;第6旅团警戒牛庄西南部,控制至营口及田庄台的大道;以第19联队第1大队负责警戒牛庄西北,上述各部严防守军突围,并严格清剿仍据守的残敌。18时30分,第5师团长奥保巩划定了夜间警戒区域:前哨线在辽河左岸;第21联队以太平桥为右翼,以木头桥为左翼;第22联队以木头桥为右翼,左至柳屯桥,并对这两个区域实行警戒。并严令:“除万不得已,不得进行夜间射击”。入夜,战斗主要集中在第3师团侵占的地域内进行。尽管师团长桂太郎令“夜间攻击只准使用刺刀”,但枪炮声依然不断。拼死据守的清军终因敌众我寡,城区东北及西南的主要街道,均先后陷落。混成第6旅团长大岛久直妄图全歼守军,在牛庄城西面指挥第7联队突进,沿大洋河一带攻入城区,一部沿大道向北返,一部向南过桥与在通往营口大道上扼守清军退路的第5师团之山口大队相接,完成合围。 22时,魏光焘、李光久率部血战至“子弹俱尽“,方放弃固守的牛庄衙门,由牛庄城西分散向田台庄突围而出,途中遭到混成第6旅团截击,双方战斗激烈,清军伤亡40余人。李光久率残部300人仍在距牛庄15公里处组织伏击战。是时,日军急追,李光久令军士曰:“驻此再战!”军士曰:“死亡已多,仅数百人,尚可战乎?”李曰:“可!坍墙甚多,吾列帜而俟,藏抬枪于短墙后,兵士少,以枪管前架短墙,后以两人持之,热药尚可排击。彼不知我众寡,地势甚便,不可失也。若战胜,彼必不追!不然尽力擒矣!”众以为然。日兵追至中伏,乃退。 日军防微杜渐,在各街口要道纵火,切断清军退路,“我军肝脑涂地,惨死万状”。夜间,巷战不息,尚未突出的清军仍在继续战斗,到处枪声不绝。3月5日拂晓,几十名清军在巷战中曾一度攻入木头桥头,对日军哨兵射击,并从数处墙壁后冷枪袭敌,迫使第5师团长奥保巩急令各部回援师团部。稍后,第1军司令官野津道贯也率军部与第5师团司令部会合。战至清晨,残存守军伤亡殆尽,牛庄失守。 日军占领牛庄后,“执剑挨户搜查,杀人无算。”一日本随军记者描述当时的景象说:“路旁伏尸相枕”,许多民房门前,“尸积成山,尸山之间流出几条浑浊的血河”,“走进门里院内也堆满了尸体”,牛庄沦为日寇残杀的血泊之中。据日方调查,在牛庄市街的2100余名死者中,三分之一是无辜平民。日军滥杀无辜,曾受到一些正直西方人士的鄙夷,指责其“如此纵杀,殊为残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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