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春来得早,好像是有依据的,春联里写道:“人勤春来早”,年三十贴它的时候,应该说得很明白了。不信?你看,啼叫的大公鸡,嘴里哈出热气,在清晨划出一个个好看的弧,这个时候,地里的人们已经忙碌开了。 人们觉得对春天还是有些了解的,甚于了解自己的身体,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牙会在何时痛,脸上何时会长个痘,但对于春天,你能发现到它,感受到它。 有人说春来了,小河瘦了,我却说它胖了。河水褪去,那是轻轻掀开了小河的衣裳,黝黑的河泥就是小河的肚皮,日渐隆起,有谁能知道它里面孕育着什么呢?有未来的参天大树?有顶着水珠的青草儿?还是色彩斑斓的野花?所以,能说它不是胖了吗? 燕子也回来了,它们是一位位旅者,在南方度过了一个舒适的冬,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巢,它们还是去年的那对吗?在我的眼里,它们就是一群多胞胎,从样子上谁能分辨出是李家的?王家的?还是自家屋檐下的那对。 它们归来,似乎不曾有过旅途的劳顿,就忙着衔泥,一趟又一趟,直到把旧巢修葺一新。去年在这里长大的小燕子,不知是否还记得这个曾经的家,它们好像已经来过了,只是轻轻的掠过,或是在远处的电线上驻足了一会儿,在这和煦的春风里,呢喃着向主人问好了,只可惜我没有听懂。 春天里最有趣的事情,就是拧一只柳哨了。可是,含在嘴里却是涩涩的,还是拧一枝香椿的吧!这样,唇齿间都会有香椿的淡淡的清香。 母亲是拧哨的高手,不光是枝条,有时是一截葱叶,有时是一段菠菜杆,在她的手里侍弄一下,就能发出低沉或清脆的声音,但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于是母亲对着它们说:“哨——哨,你不响,打恁姥娘十火棒,吱儿吱儿的响,”但还是不响,母亲用一个夸张地动作,将它摔在地上,引得我哈哈大笑。笨拙的我总不得要领,母亲能吹响的,在我嘴里愣是不出声,要么吹出口水来,要么从嘴里飞出来。 等我学会了,口袋里都是这种哨了,有粗有细,有长有短。晚上,把它们放在院子里的石磨上,第二天,都风干开裂,不能吹了,也不再意。静等风儿将它们吹下石磨,有嵌在石缝里的,有散在葡萄架底下的,曾经奏响这个季节最美音籁的它们,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 如果再来点雨,那就更有诗意了,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落在草丛中没有声音,但在水中能泛起点点涟漪。打着伞,站在村南的石桥上,几只鸭子在水中觅食,原本清澈的一汪春水,已变得浑浊不堪。 一群鸡也来凑热闹,它们一副悠闲从容的样子,左刨一爪子右啄一下子,不时抖一下身上的雨水,看它们慵懒的步伐,更像是在雨中散步。 让人想不到的,淘气的春竟然钻到了桥洞底下,将一只野生的桃花拽了出来, 娇滴滴的花儿,顶着晶莹的雨珠儿,羞红了脸,腼腆的在风中摇曳着…… 春来了,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美,不同的人对美有不同的认知。我把家乡春的美悄悄告诉你,不敢大声说,怕惊到她,怕她离去的太快了。 可是,眨眼间,她“嗖”的一下已经穿过了山前的隘口,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远 作者简介:张希波,沂源县源通机械公司工人,沂源县青年作家协会会员。 |
|
来自: 小桥流水1i79ra > 《美文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