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我起的特别早,八点半的苏州有些冷清,半梦半醒的脑袋也有些清冷。到同德兴吃了一碗热汤面,意识回暖,驱车奔向东渚。 东渚镇不大,但门市紧密,稍不留神就会错过。我盯着路边寻找“中国建设银行”的字样。不是为了存款转账,因为这家银行的二楼,是俞艇的玉雕工作室。 站在门口,有些羡慕他,这个每天睡在钞票上的人。 ![]() 中国玉石雕刻大师 俞艇(左) 我不知道, 用酷来形容他合适吗, 对于一个中年玉雕艺术家来讲, 或许有些太轻飘了。 应该说, 从雕玉到生活, 俞艇走的很自信,也很自在。 ![]() 跟俞艇有段时间没见了,心中在想,这次是慕名而来还是叙旧。认识这么多年,当然是叙叙旧。说“慕名”也不为过,时至今日,俞艇几乎已经成为玉雕薄胎艺术的代名词。 说句题外话,可能是因为雕刻薄胎,寒冬入骨的日子,俞艇的行装也很薄。机车夹克搭配短袖T恤,令观者瑟瑟。 但用现在流行的话讲,对于这个一言不合就开着哈雷环游太湖的男人来说,着实生出些“老炮儿”的血性。 ![]() ![]() ![]() 当然,老炮儿是玩笑话。但在薄胎玉雕器皿的创作上,用上海话讲,俞艇“老结棍”无疑。 我向来喜欢玉雕器皿,厚重,正气,工艺至上,摆放观之,仿佛能托起天地万物,平镇四方。 只是好器难为,需要对器形的拿捏与细节的分寸炉火纯青,才能做出优秀的器皿件。而俞艇的作品比优秀还要高一档,气韵迸发,同时又添加了更多的空灵隽秀,以及繁华细腻的表现手法。 “抚外影瞻内,花擎叶反披”,这句出自乾隆帝的诗,就是对当时薄胎玉雕技艺的赞述。这种手法,实为西番作痕都斯坦玉雕首创。彼时莹薄如纸,今时在俞艇的手中,已经薄如蝉翼。 痕都斯坦久远,无需深聊。俞艇很近,有发扬传承,有精炼风格,终于自成一派。 想想有意思,这个两耳哈雷轰鸣的汉子,能如此气定手稳,撩刻缠枝细纹的时候也撩动观者的心弦。 ![]() ![]() ![]() 跟俞艇进入他自己的“密室”,除了工作台别无他物。 很多作品,俞艇要亲自出毛胚定器形——这是器皿雕刻的核心基础。器形不准,细节枉费。 大形的结构和比例定夺之后,内掏粗膛,外绘纹饰,最后才是极为精细的薄胎制作。内膛越磨越薄,直至透光能见。放于案头,仿佛风吹可动,吹弹可破,要不自觉的屏气凝神。 这说的一点都不玄,如若不信,朋友们可以拿俞大师的薄胎碗,深吸口气吹一下试试。 反正我不敢。 ![]() ![]() 东渚这个安静适宜的小镇,好像特别适合俞艇这样怀揣匠心的手艺人。一件作品经年累月,心无旁骛。 脚下银行,正所谓艺术在上,金库不愁。 据悉,在苏州的行政规划里,东渚镇将被撤销拆迁,委实遗憾。也许历史再过多久,东渚不复,此地唯记琢玉俞艇。 俞艇家有千金留学,精研设计。我们开玩笑说,女儿归来,大师方可退休。他说自己会干到70岁不止,退休不存在的。这就是真挚的热爱吧。 不过,70岁再开哈雷,要慢一点。 ![]() (文中玉雕作者 俞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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