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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艳文谭 | 地都岩洞神游录

 风吟楼 2019-04-12
地都岩洞神游录

  作者:彭妙艳

曾经一个时期,也就是元代吧,揭阳的洞府文化非常活跃,其遗存大多集中于当时属于海滨的桑浦山,而以今地都镇一带最为集中,笔者曾于八十年代中后期屡有勘踏。

地都现存的岩洞,从东到西,有乌美界内的卧游洞、上观岩、积翠岩,有南陇界内的西来岩、陈万言岩,大瑶界内的韫玉岩,埔尾界内的吉安洞,原来还有钱后界内的避倭洞和长宁岩,则在某个时期被炸毁了。乌美界内的那些,在明清时期曾为当地文人借用,而南陇、大瑶一带的,却很长时间被僧人占住。甚至还一度被盘踞这山的土匪,当作杀人越货的巢穴。于是社会上关于这些岩洞的历史和功能,就想都不想地一味往那佛呀盗呀身上靠。殊不知,这些其实都是误解。

诸多的岩洞里,韫玉岩早在明朝嘉靖时兵部尚书翁万达庐墓时就已被提到,而且写进的是他的父亲翁玉墓的圹志里。在里面,翁氏猜测这岩当是遥远的宋元时物,说明当时他所看到的这岩,已是一派古老的模样。岩的周围,除了一幅猿猴献桃的神话浮雕,还有“日涉园”“燕申窠”“舒啸”一类的题刻,显然是哪位隐居的崇道者所居。只可惜它不像陈文瑶之隐居惠来黄冈山岩,因有赋诗为后人所载,而行迹留了下来。韫玉岩和地都的其他岩洞,就因为隐者的佚名,连同那段历史也被湮没。

岩洞附有人文者就是洞府。洞府之开辟,早在南北朝时已很普遍。成了文人笔下神仙或信奉神仙的人所居的地方。当时人沈约《善馆碑》写到“或藏形洞府,或栖志灵岳”,正是这类遗存存在的揭示。苏轼《过木枥观》诗写及“洞府烟霞远,人间爪发枯”,反映了崇道的宋代,洞府的存在还是普遍现象。至于元代,汉人的遁迹山林,“乐琴棋于洞府”,那就几乎可以视为时尚了。

洞府也即所谓洞天福地,是许多在凡世失意者的修行领地。这种山野间的幽静之处,具备打坐修行,种植材料,炼造丹药等日常功能。此外,“占洞为王”者还可以互相邀请或拜访各自的洞府,以达到切磋中共同修行的目的。此外,还可在营造中竞智斗巧,以营造世外仙境,使置身其中,别得洗涤尘扰的清闲。于是乎有些岩洞,便被打造得洞幽涧鸣,奇花斗艳,松笋争翠,盛景永在,八节不易,成为可与“世上”园林媲美,然而更有利陶冶身心的所在。

专心修身者,则可排除乱世居常无定而造成灵气散失的干扰,端坐妙莲法座,瞑目凝神,使气通经络,天真地秀,日精月华,俱收于五脏六腑之中,于是感知锐敏,灵通大增,成为“真人”。

循入洞府者大多出于受到乱世纷扰的无奈,一旦站稳脚跟,并觅得真趣,便能达道,进入神仙那样的境界,于是也就虽处乱世,也可其乐融融。这种乱世的特殊生存状态,显然是消极的,因为它脱离了对社会的担当。但是反过来看,既然时不待见,找一清净之地,诗酒自娱,苦中作乐,比之在乱世为虎作伥,增大扰民,似乎也有“积极”一面可谈。

僻在海滨,曾经荒凉落后而人迹罕至的桑浦南麓,成了乱世中隐士们的栖身之所。他们在此舒啸心中的积郁,在此日涉以派遣满腹的悲凉,他们在此卧游典籍的洋海,他们在此祈盼世道的长宁和吉安。也许,他们中的许多人中,就这样老死山林,实现了身心的羽化消逝。他们开辟的洞府,就这样历经沧桑而闲置于山原之间。

仍是可惜,乱世的乱象,这些避世的先人,没有以“旁观者清”的眼光记录下来。使一部地方历史,脱落了最值得留意的章节。

而今天,假如把这些散落的遗物,用一条旅行的线索串联起来,以客观的色彩,重新描绘再现当时他们潜修的情状,让历史告诉未来,经此转化,或者可以焕发的精神,就不再是消极的了。

于是为之记,以待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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