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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古典风景画与克劳德镜
文/杨小军
在西方古典风景画与风景美学的讨论中经常提到克劳德镜。克劳德镜与摄影术完善之前的摄影暗箱一样，是一种早期画家借助用来观看与绘画的光学器具。
克劳德镜（Claude
glass），黑色凸反射镜，也称黑镜，是十八世纪画家包括旅行者使用的辅助观看工具。克劳德镜以十七世纪法国风景画家克劳德.洛兰（Claude
Lorrain，1604-1682）的名字命名，他在十八世纪晚期已经成为如画美学（picturesque
aesthetic）的代名词。克劳德镜反射并显示的风景很像克劳德的绘画作品，画面色调幽暗神秘，前景开阔突出。克劳德镜也被叫做格雷镜，是向诗人托马斯.格雷（Thomas
Gray,1716-1771）致敬。格雷喜欢使用克劳德镜，并且留下了这方面的旅行文字。
借助克劳德镜的帮助，画家可以画出具有与克劳德画作相似的绘画作品。克劳德镜有椭圆、圆形的，也有方形的，具体结构是将一块凸透镜镶嵌在黑色的金属薄片上，这样通过克劳德镜观看到的是一个类似摄影鱼眼镜头所观察和拍摄到超广角画面，此画面相比人眼的观察具有较广的视角。同时，由于透镜衬底为黑色，整个画面中的色彩差异被降低到了最低限度，所以观察到的画面影调幽暗，从而使观看者能够将注意力集中在画面的平面造型上。另外，由于这种镜子是凸面镜，反射的风景都被平面化，画面景深变浅，只有前景上的景物细节能够得到较多的表现。
如果形象一些来表达使用克劳德镜的视觉效果，那就是使用克劳德观看景物，与人眼眯起来所看到的效果是相似的，只不过人眼是通过收缩瞳孔和控制眼睛本身的进光量来达到降低所观察画面影调的目的，并且人的双眼所观看到的影像重叠之后能够达到很广的视角。另外，克劳德镜通过凸透镜的黑色衬底大大降低了整个镜像的画面影调，大大方便了对于画面整体效果的观看和凝视。
克劳德镜被十八世纪的画家和旅行家所普遍使用，成为必备的随身携带器物。相应的，这些画面所绘制的风景画同样具有克劳德镜像所具有的幽暗影调，很多时候呈现出一种神秘、崇高的美学趣味和绘画范式。
有多篇关于十八世纪风景绘画的论文中,都提到一段旅行家William
Gilpin在旅行中使用克劳德镜观看风景的文字，这段文字可以说是克劳德镜在那个时代广泛使用的典型说明。
“A succession of high-coloured pictures is continually gliding
before the eye. They are like the visions of the imagination; or
the brilliant landscapes of a dream. Forms, and colours, in
brightest array, fleet before us; and if the transient glance of a
good composition happen to unite with them, we should give any
price to fix, and appropriate the scene.”
“一系列色彩鲜明的图画连续地从眼前滑过。他们仿佛是想象中的画面，或者梦境中的美妙风景。形式，还有颜色，都以最明亮的样子展示出来，在我们面前掠过。如果他们恰与一幅转瞬即逝的美好构图吻合，我们应当不惜任何代价的去记录，去占有这个景色。”
有趣的是，在《寻找如画美》一书中，这段英文又有不同的翻译，借此可以看到不同翻译风格之下的文字效果。
“一幅幅色彩鲜明的画面，连续不断地滑过眼前。他们就像是想象中的美景，或是梦中的绮景。形式和色彩都绚丽无比，使我们的眼睛应接不暇。某个精彩的构图恰好就是形式和色彩的完美融合，如果它稍纵即逝，为了定格这一美景，并把它据为己有，我们会付出任何代价。”
旅行家William Gilpin就克劳德镜的使用曾经有很多感受，克劳德镜被认为可以调和普遍化与个性化的种种可能，Gilpin认为：“人的眼睛无法同时关注“总体效果”（general effect)与“特殊景物”（particular object），也不能同时聚焦前景和景深，但这种镜片就能做到。”这一说法实际上是旅行家本人对于人眼视觉深入研究之后的总结。人眼视觉有一定的次序，无法同时实现对于画面总体与局部细节、前景平面视觉与景深（疑为纵深）视觉的同时关注，而借助这一特殊设计的凸透镜装置，经过色调的统一调和和物像投射的平面化，这种种不可能才变成现实。
尽管这里所说的克劳德镜是十八世纪旅行家和画家观看风景或绘画中使用的一种视觉工具，但是它存在的意义实际上与摄影术完善之前的暗箱具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一种使现实场景平面化，方便进行观看或记录（手工绘制）的光学工具。
同时，它们的存在形式都是相同的，克劳德镜与暗箱的发展与衍化都存在于历史文献之中，整理它们的意义在于我们将会对其不再陌生。
参考书目： 1.《寻找如画美——英国的风景美学与旅游，1760-1800》，译林出版社 2.《风景与权利》，译林出版社 3.《风景与西方艺术》，上海人民出版社 延伸阅读：
《风景与记忆》，译林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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