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蜀志·先主传》中有一段话:“是时曹公从容谓先主曰——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正史寥寥数语,到了罗贯中的《三国演义》里,竟敷衍成半个章回的精彩故事,那就是至今仍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曹操煮酒论英雄”。曹操独具慧眼,以其超前的眼光看出刘备的英雄本色,刘备当时正寄人篱下,几乎一无所有,而袁绍兵马数十万,据有北方大部地区,是当时实力最强的诸侯,曹操居然并不因此把袁绍放在眼里,独独认可高看刘备,视刘备为英雄,后来发生的事情果然证明曹操所言不虚,判断相当准确。在曹操眼里,英雄是那种智勇双全,敢作敢为能伸能屈的人,且要心胸宽广,善用人才团结人才,所以刘备和他曹操自己是英雄,袁绍一样的算不上英雄,老子有云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曹操真明智人也。有“建安七子之冠冕”称谓的王粲写过《汉末英雄记》一书,那是当世英雄的传记,到了王粲眼里,曹操,董卓,吕布,公孙瓒,袁绍,袁术,审配,诸葛亮,徐庶等等皆是英雄,英雄的队伍扩大了,英雄的标准降低了。曹操也好,王粲也好,他俩眼中的英雄,都是在战场上能打仗能杀人的人,当然有的是直接有的是间接,总之从事的都是杀人的事业。与中国的三国时代相近,普鲁塔克在《希腊罗马英豪列传》里提到的那些“英豪”们也在干着相同的事情,难以避免的是,那些“英豪”们几乎无一善终,不是自杀就是被人杀。多少年来,英雄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我,难道说能打仗能杀人就是英雄?
终于有一次我重读《三国演义》,看到张松出场的时候,曹操展示五万雄兵给张松看,那阵势真是威风八面,书中写道:“操唤松指而示曰——汝川中曾见此英雄人物否?松曰——吾蜀中不曾见此兵革,但以仁义治人。”张松当着曹操的面推翻了曹操的英雄说法,曹操的英雄们在张松眼里类乎常人,我看到此欣然拍掌,张松就是我的知音,在英雄问题上我俩所见略同。后来看电影《英雄》,有句台词说剑法的最高境界,是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那是一种包容一切的广阔胸怀,是放下屠刀以生灵为本的和平观念,是真英雄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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