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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宁峰时，他只有14-15岁，我目睹了宁峰的奋斗和成长。宁峰不是富二代、不是官二代、不是神童、也不是天才，宁峰有今天的成就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过来的。他是音乐界的登山运动员，翻过了他面对的所有山峰，他的音乐来自于勤奋的学习和思考，他的成功来自于不辜负自己的付出，也不辜负支持他的家人和亲友。 我宣传推广过很多音乐家，恰恰宁峰我没有怎么宣传过他，因为我知道，如他这样的音乐家是不需要宣传的，他自己走出的每一步就是对自己最好的宣传。宁峰从小不求人，但是贵人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他的生活和事业旅途中，他没有错过一个机会，他懂得感恩，但又不因为感恩被别人禁锢自己在思想、事业和生活上的自我选择和决定。 最近，在深度写一篇回忆宁峰的文章，收集相关资料时，一位居住在香港的小提琴教学老师给我传来了两篇台湾音乐家对宁峰的采访，我觉得很好，今天先与大家分享。 欲了解关于宁峰更多和更新的信息，请访问他的个人网站： http://www./zh 编者按：苏立华 天賦的靈巧、自然與韌性：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賽首獎 寧峰 MUZIK（以下簡稱M）：非常高興您明年一月將再度與北市交合作演出，這會是您第四度訪臺，可否談談前三次來臺的感想或印象特別深的地方？ 寧峰（以下簡稱寧）：非常高興能有機會再度來臺演奏，身為一名古典音樂人，每次來臺灣，我總能感受到臺灣有許多熱愛古典音樂的朋友，不論是專業音樂工作者、業餘愛好者或是學生們，對音樂都有很大的熱忱，除此之外，臺灣大眾對各類藝術的執著也著實讓我感動不已，另外，臺灣朋友們對我的友善熱情和臺灣美食也都讓我印象深刻。 M：從您在2001年比利時伊麗莎白大賽的現場錄音，到帕格尼尼大賽的表現，以及您錄製的CD及在臺灣的現場演奏來看，您近十年來有非常驚人的進步，除了不斷努力練習之外，您是如何累積出這種能量的？ 寧：我認為，首先要有一個正確的方向（編按：指的是對音樂風格的要求標準），並且透過學習找尋追求的目標和標準，然後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其次是對自己永遠有更高標準的要求，好比說，截至目前為止，在我所演奏過的音樂會裡，自己覺得滿意的可能只占音樂會總數的10%，完全滿意的就更少，因為我腦海裡有一個很理想化的標準，這個標準促使我不斷自我要求；再來要談的是「虛心學習」，這點我從我的老師身上學到許多，唱片工業也給了我許多的啟發，和同行的交流，也都讓我獲益匪淺；最後一點是，隨著年齡增長，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領悟也愈加豐富，這些都會影響音樂的演奏和詮釋。 M：您蒐集非常多的小提琴歷史錄音唱片，除了興趣之外，您認為聽錄音對演奏的影響與啟發是什麼？ 寧：聽錄音能夠給我很多啟發，特別是19、20世紀交接前後的歷史錄音。那時演奏家風格迥異，也有許多個性色彩的處理。我小時候也曾經模仿自己喜歡的小提琴家演奏。不過唱片對學琴者的幫助是雙向的，有利有弊。正因為錄音的存在，才使我們有機會聽到一百多年前大師的演奏。但古典音樂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風格上也有所變化。很多演奏方式在一百年前或是五十年前適用，但放到現在已經「過時」。所以，很多優秀的傳統流傳下來，但很多不好的習慣也留了下來。好比在許多歷史錄音裡，上上世紀的大師們，在所有的作品裡皆運用了大量的滑音，而現在的風格則是在巴洛克和古典時期作品中，不能有滑音。另外，那時的大師擅自更改音符和節奏的情況也很普遍，現在卻是絕對不允許的。因此，我覺得唱片可以多聽，也需要多聽，但不能毫無選擇的模仿。 已多次受邀來台演奏並獲得許多好評的中國小提琴家寧峰，即將在九月再次來台演出，和寧峰曾多次合作，同時也是朋友的台北市立交響樂團小提琴手陳昭佺老師，特別抽空與這位帕格尼尼大賽首獎得主對談，帶領大家更了解這位優秀演奏家的音樂之路。 曾因手型不佳被斷言無法學琴 陳：你一開始學習小提琴的想法是你自己跟父母提出或是父母親主導？你的啟蒙老師是四川省歌劇舞劇團的小提琴演奏員文有信老師，是什麼機緣之下讓你遇到這位老師，你一共和他學習了多長的時間？他對你有什麼樣的影響？ N：開始學習小提琴最初是我父親的意願，因為他自己是個愛樂者，自學了二胡、竹笛，也愛唱歌。小提琴是他最喜愛的樂曲，但是由於當時的經紀、政治環境，學小提琴對他來說只能是藏在心裡的一個夢想，所以他後來讓我學習了小提琴。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父親讓我學小提琴只是希望我長大後能喜歡上音樂，能以拉小提琴為茶餘飯後的一個愛好。跟隨文有信老師學琴純粹是機緣巧合。由於我父母家人裡沒有學習古典音樂的，所以讓我能學習小提琴的唯一的途徑就是報名參加城市少年宮（註：兒童才藝音樂教室）的業餘愛好培訓班，所以少年宮開始招生報名時，我父親就帶我去了。那時我應該還不到四歲，但是這件事情我都還有點印象。當時是我父親帶著我去報名，有不少小朋友都在排隊等老師檢查手型並由此判斷是否可以接收。輪到我的時候，老師看了我的手，說我小指太短且向內彎曲，所以沒法學而不收我。還好，我母親是醫生，她的社會關係比較廣，大概又過了半年後，偶然的機會，在她醫院的同事那裡看到了剛剛回到成都開始收學生的文老師的招生廣告，於是我父親又把我帶去見文老師，而且還很忐忑主動問了我的手型是不是不能學琴，文老師的回答是完全沒問題，因此我才正式的跟小提琴結緣，並和文老師習琴七年。 陳： 你的第二位老師是四川音樂學院的胡惟民教授，也是你在家鄉學習階段的最後一位老師，胡教授的一對兒女皆是優秀知名的中國小提琴家，想必他也教授你不少東西，你是幾歲的時候和他學琴？他對你的影響應該是否比文有信老師來得更多？（註：胡惟民教授的兒子胡坤任職於英國皇家音樂院，後來他也成為寧峰的第三位老師，女兒胡崢目前是德國慕尼克愛樂的專職小提琴手，寧峰和她曾經錄製過一張雙小提琴的CD唱片。） N：我跟胡惟民老師學習了6年，也就是在附中念書的六年。我很難說我四位老師中誰對我影響最深。從主觀來講，隨著年齡的增長，年齡越大體會到的老師的意圖就更深刻，但是每位老師教給我的東西都是不可替代的，缺了任何一位我都不會成為今天的我。就像我無法說胡坤老師對我的影響比胡惟民老師深一樣，同樣的原因。 一堂課只學一分鐘的樂段 陳：你是幾歲離開中國到英國皇家音樂院學習？當時在皇家音樂院有許多小提琴老師，你為何選擇胡坤成為你第一位留學海外的老師？你一共和他學習了多久的時間？可以談談他帶給你的影響嗎？ N：我是17歲時去的英國，跟隨胡坤老師學琴也是緣分。90年代大陸音樂學院除了中央和上海以外，很難能有別的音樂學院學生直接出國留學的，因為地方音樂學院的留學資訊相對短缺，也少有外國專家來交流，那時網路也不發達。本來我自己的打算也就是跟我的很多師兄師姐一樣附中畢業後去報考中央音樂學院的。但我高三那年，正好英國皇家音樂學院聘胡坤當教授，於是他就問了他父親， 有無還比較有才能的學生推薦到倫敦來跟他學習，於是我就順理成章地來了英國。 胡坤老師給我最深的印象就是他的嚴謹，對待任何問題，不論大小都一絲不苟。我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當時跟他學習一首舒伯特的樂曲，一樂章從開始到第一個反覆記號，也就一分多鐘，但就是這一分鐘左右的曲子他整整用了一堂課（一個半小時）來教我，從最基本的音準、節奏，到樂句、呼吸、揉音，只要有一絲不合格的地方，他都不放過。（待續。下一篇，寧峰將談到他學習生涯最後的一位老師，以及她是如何協助他拿下帕格尼尼金獎殊榮） 帕格尼尼大賽得主寧峰的音樂學習之路（下） 帕格尼尼大賽首獎得主寧峰即將於九月份來台和台灣絃樂團合作演出，在上篇專訪中寧峰回憶了他從開始習琴到後來英國留學的種種，而在接下來，他還要為大家分享他與他人生中最後一位老師維特哈絲女士學習的經驗，以及拿下帕格尼尼大賽後，對他演奏和音樂生涯的影響。 陳：維特哈絲女士（Antje Weithaas）是你求學過程的最後一位老師，你當時為什麼會找她繼續學習？可以敘述一下你拜師的過程嗎？ N：在英國畢業前最後一年，我就自己在考慮我自己的下一步在哪裡，當時有朋友推薦去美國，但是覺得美國相對外露張揚的文化學習氛圍不是很適合我，所以我還是決定留在歐洲，而德國（或者說德奧）可以說是古典音樂底蘊最深厚的國家，所以我選擇了德國。來德國前，我告訴我自己，我希望找一位還在從事演奏的德國老師學習，這樣我既能夠學到純正的德國傳統，又能夠學到現代演奏風格。當時我查了很多教授的資料，我最希望就是跟Weithaas教授學習，於是便給她打電話表達了意願，但是當時她的回答是不好意思，她的班已經滿了。於是我只好去找了別的幾位教授， 德國的老師都很優秀，為人也很友善，他們也都給我提了不少好的意見建議，但是我始終沒有遇到一位一上課我就馬上感覺到我希望跟他學習的老師。也是因為如此，我在填寫報考學校的報名表時，在老師意願那一欄，我也沒有填。又過了一段時間，直到考試之前的不到一個星期，我偶然認識了Weithaas教授的一位比利時學生，由於我兩年前剛剛在比利時參加完伊莉莎白皇后比賽，決賽是比利時全國電視轉播，所以他在電視上看到了我，於是我便趁機請他幫我在Weithaas教授前引見一下。也是這樣， Weithaas教授在入學考試的前一天讓我去見了她一面，我拉了5分鐘給她聽，又聊了5分鐘。當時我就知道她是我需要的老師，很幸運，她也同意收我。 嚴謹中找到自由的詮釋法 陳：維特哈絲女士的教學在你獲得帕格尼尼大賽金牌獎的過程中有一定的重要性，可否談一下這位在演奏及教學都表現得相當優異的大師所帶給你影響。 N：我跟Weithaas學到的最多，應該說是在嚴謹中充分的發揮自由。來德國之前，我對德奧作品的印象和理解就是嚴格，節奏一絲不苟。但是第一次跟她學巴赫，她卻告訴我巴赫慢樂章裡所有的小音符都是一種即興的演奏，因此不能完全一板一眼照節拍器拉，符點音符並不是3+1平均分配，而是更靠後一些，在學莫札特時她又告訴我沒有任何四個在一起的16分音符，其每個音符的實值都不會是完全一樣的，所以每個音符在節奏和音量上都會有一點點變化。但在這些“自由”的同時，運用怎樣的揉音，怎樣的運弓，不能用滑音等等一些規範性要求又一點也不能逾越。另外，她還讓我認識和體會到了而每一個音符都需要是活的，是有靈氣的。 陳：縱觀你的學習過程，你並不是承襲單一學派的學法，而是綜合了不同老師的理論加上你自己的想法而走出了一條屬於你的道路，是否可談談在這個過程中你所遇到的不同挑戰？ N：其實跟隨不同的老師學習，我自己感覺沒有太大的困難，而且我是在不同的時期跟不同的老師學習。跟不同的老師學習，就像跟畫筆沾不同顏色的顏料畫畫一樣。老師交給我的東西，我就把它吸收到我自己身上，讓我自己的顏色更豐富。 對音樂的執著與熱愛才是成功的不二法門 陳：2007年你在帕格尼尼大賽獲得首獎，相信對你日後的演奏事業有很大的幫助，你認為對於現代年輕小提琴家來說，在世界知名的小提琴大賽獲得大獎是否和上個世紀一樣重要？如果不是你認為原因為何？ N：我的感覺是還是有一定重要性，不如以前。首先第一點是現在比賽實在太多， 越來越多的人都有或大或小的獎。但古典音樂的演出市場卻是越來越小，競爭越來越激烈。而且有一些比賽由於組織和評委的問題，其獎項的含金量也越來越低，這些似乎都在降低比賽獲獎對青年音樂家事業發展的重要性。 陳：你認為現代的年輕小提琴家要如何能在世界樂壇闖出名氣？需要有那一些必備條件呢？ N：最重要的是對音樂的執著和熱愛，還有活到老學到老的心態。這是唯一能夠自己主觀能控制的兩點。當然，很多客觀的因素會左右事業的發展，比如說要有重量級的指揮力推，要有頂級並重視你的經紀公司安排，或者是要有大比賽的獎項來作為敲門磚。但這些在很大意義上來說，都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 陳：你雖然年紀很輕，不過你在教學上的表現卻頗受好評，除了你本身對教學有興趣之外，你是如何提昇自己在教學方面的能力？可否分享你一些在教學方面的經驗？ N：教學其實我很早的時候就開始“實踐”了。還在附中的時候，我就曾經幫同班同學聽過並提過意見。我自己很喜歡教學，其最主要的原因之一是我在教別人的同時自己學到了很多。不論是音樂處理還是純技術性的問題，如果我需要讓學生意識到為什麼他/她那樣做不好，為什麼我這樣做好，我就需要分析問題找到理由，這樣才能做到有說服力。而往往我自己在演奏時，反而不會想這麼仔細，而更多的跟感覺。但真正經得起推敲的藝術處理，是在有感覺的同時，也需要有理論支援的。通過給學生找毛病，分析毛病，並告之如何解決這些毛病的過程，我自己也在給自己總結，而且在我審視自己演奏時，也能使我學會能更好的客觀檢查自己。 陳：對於每個演奏家來說克服上臺緊張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聽過多次你在台灣的音樂會，你每次在臺上都能夠控制得宜，請問你是如何克服緊張的束縛？ N：緊張人人都會，現在我上臺同樣會緊張，並且我並不覺得不緊張是件好事，因為那代表了內心的不重視。要克服緊張，我覺得沒有什麼捷徑。主觀要做的是準備充分，就是我們說的需要做到“心裡有底”，這是最重要的一點。剩下的就是多練習，或者說多上臺，也就是所謂的經驗了。當然，如果準備充分，上臺演奏成功的幾率會更大，這樣下次信心會更足，緊張情緒自然就會減少，便形成了良性迴圈。反之則成為惡性的了。 陳：恭喜你最近又發行了一張新唱片，曲目都是極高難度的“獨奏＂(Solo)曲目，聽說你第一張協奏曲的錄音也即將發行，可以告訴我們這張協奏曲的曲目、發行時間及你未來的錄音計劃嗎？ N：這次剛發行的曲目包括Bartok，Prokofiev 和 Hindemith 的無伴奏奏鳴曲。 接下來還會錄 Paganini 24首，Ysaye 6首，以及“聖經” Bach 的6首無伴奏，這是未來錄製無伴奏作品的計畫。至於協奏曲方面，不久前我剛完成第一張協奏曲唱片的錄音工作，曲目包含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協奏曲及布魯赫的蘇格蘭幻想曲，亞洲地區應該會由環球公司發行，希望年底前可以和樂迷們見面。 陳：非常感謝你在百忙中抽空接受訪問，先預祝你這次九月來台的音樂會能夠圓滿成功。 帕格尼尼《我心悸动》 小提琴演奏：宁峰 钢琴演奏：Thomas Hope 选自宁峰在Channel Classics出版专辑《向帕格尼尼致敬》 亨得米特《无伴奏小提琴奏鸣曲》（作品31号之1）第五乐章 小提琴演奏：宁峰 选自宁峰在channel Classics出版专辑《无伴奏小提琴作品第二集》 柴科夫斯基《沉思》 小提琴：宁峰 钢 琴：黄萌萌 选自天艺公司出品《炫技燃情》 （2004年录音，宁峰还在英国皇家音乐学院读书期间录制的） 宁峰已经出版的唱片专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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