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篆刻赏析 文/ 熊伯齐 壹 乙藜 熊伯齐先生赏析： 朱文二字，乙藜为原全国政协副主席钱昌照先生之字号。先生生前与先君有交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曾在其府上见过此印，原系对章，另者为白文“钱昌照印”，材质不佳，为软质杂石。白石治印在汉印式布局（或称界格式布局）中尚开合，擅造空，强调红白对比，乙藜二字“乙”极简而“藜”甚繁，其布局并未以文字繁简来佔地多少，而是将二字各佔印面之半，且将“乙”字竖笔极力左推令其贴紧“藜”字，右方留出大空，又将“乙”下横稍作提高，令此空分为上下大小两部分，此举之作用是让布局层次更加丰富，并使“乙”字突显。“藜”字则笔画纵向紧凑，且留空均匀，与“乙”字竖笔形同一体，因形成了左密右疏的面貌，又以“乙”下横提高来改善白空之单调突兀，呈现出一种胆大心细的艺术感觉。其另有一“邱”字印，布白略似此印，却印文字造型不合理，而显牵强。故印章布白要建立在文字造型合理的基础上，否则便是喧宾夺主，只能是失败的。 贰 寿鉨 熊伯齐先生赏析： 白文二字，此印乃白石为篆刻家寿石工所刻。因为同行之作，故十分用心，二字各据印面之半，“寿”字由多横构成，按小篆的基本规律，诸横间距应相等，这对工整风格的作品来说，是起码的要求，但对于崇尚意境的作品，却显得拘谨无趣。故白石老人将多数横笔作不平行，且不匀空安排，此种方法亦见于黄牧甫的印作。其将“寿”字多数横空处理得上紧下松，带有一种节奏感。因显质朴生动，文字右边上下均冲出印边，增加了布局的层次。“鉨”字左紧右疏，左半上提，更将上面刻成白色三角形，下面三横间距亦作上密下疏安排，以与右部“寿”字节奏呼应。“尔”之三竖略向左斜，由上倾泻而下，然并未冲出边界，而是左中较短，右竖最长，其弧度与“寿”字右竖略同，然“寿”之右竖冲出边界，同中又有不同，以免重复，又以宽红的下边来托住文字。印中二字，“寿”字多横少竖，“鉨”字少横多竖，白石以上述手段将其有机搭配，以成舒适完美的印章布局。 叁 孙多慈 熊伯齐先生赏析： 白文三字，孙多慈乃徐悲鸿女弟子。此印文字多以斜笔组成，除“孙”中有两长竖外，无有其他长横竖，“孙”字上部由正倒三个三角形组成，右半两个三角相叠，且斜指向左上，下面由三条末端为圆形因显圆浑，且排列间距斜正均不一的竖笔支撑，表现出左倾之状。其造型颇似西方之圣诞树，颇具生趣。其左半“子”部之上是一个倒置三角形下面一竖流畅无阻且有豪壮之态，因成全印文字之中流砥柱。两侧上举之笔亦生动多姿。“多”则以四条斜笔自右上向左下倾泻而动态十足。“慈”字以中部四个小三角造型与“孙”之三角做呼应。又以“心”下之笔与“多”之倾泻方向作反向运动，布局方法不拘一格。又将收笔冲过“孙”下出界。“孙”之右下，“多”之上及左边，“慈”之左侧皆有残出，令有文字不为边界所囿之感。 肆 悔乌堂 熊伯齐先生赏析： 朱文三字，此为白石自用堂号印，其意是后悔未能赡养老人，传说小乌鸦会反过来哺养老乌鸦，故以“悔乌”二字命名堂号。“悔”字“心”旁略自右上偏向左下，“每”部则与“心”的偏向相反，更将重心挤往上方，令下面空出，又以斜度不同的三竖分割空间，以求生趣。“乌”字横笔密集，上部六横均作上凸之状，而下面二横却做下凸，并稍斜置，以破多画平行之呆板。“堂”字最为生动，上面短竖偏向右边，令其与左右二折笔右近左远。下面与之连接横笔略作左高右低之态，两面垂竖亦斜度不同。中间“口”部收窄，令两侧空间加大，下面之“土”竖笔亦偏左，与最上之短竖上下相应，与“口”下相接处亦偏右，又将“土”之上横推向右方，令其于竖左右，左短右长，与竖笔右置之势相应。而最下横加粗，与竖的关系左长右短，有平衡全字重心右向之作用。由于“堂”字处理十分生动精采，而令此印焕发出无限生机。白石亦有另方白文“悔乌堂”印，则略显平淡。还有朱文“寄萍堂”印，亦觉沉重板滞。 伍 丁丑 熊伯齐先生赏析： 白文二字，丁丑二字结构极简，尤其是“丁”字仅由二笔组成。印中以笔画较多的“丑”字佔地稍广，“丁”字则佔地狭而将竖笔右置，且向右作弧形，又自左上向右下倾斜，对“丑”字取让势，但却将其笔画尽力加粗，以增其份量，使之能与“丑”字抗衡，又用劲利的冲刻加强力度。据徐之谦先生云，白石刻白文粗线时，因其单刀法力有不逮，故竖笔自右至左，横笔自上至下刀刀叠加，其钤出效果与单刀刻成无异，此“丁”字之竖笔似即斯法所成。“丑”字则形广而线细，且将多横部分提高，因而造出下方之空，而将右竖与“丁”竖平行下垂出界，收笔处作尖形，与“丁”竖收笔作钝状且与下界相离大不相同，二竖虽平行，却因处理手法不同而无重复之感。又将印面右上角削去令“丁”字一角出边，让“丑”左亦残出，以增布局之层次。布空亦自左至右强调节奏，因呈现落落大方之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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