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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都说溺爱对孩子不好。但也有〞意外〞与〞例外〞。 老姑婆家在邻近的宜宾县王场乡农村，小地名叫〞田边〞。姑婆家背后的石坡的上头，有一户人家姓玉，当家人叫玉树刚。 玉树刚到现在也有70多、离80岁不远了吧？不知他还健在否？当年，大妈家的大姐谈对象，他可是一个〞热门人选〞，肯定是姑婆提议，我父亲附和，但最后一关大妈那里却未通过。 大姐的个人问题并不简单。大姐也是70多了，她大女儿立芳跟我是同年的。大姐在家是老大，下面还有二姐、三姐、堂哥和五姐几个弟妹。当年，大爹和我父亲去附近的木桥沟深山里砍树建房，不幸被正在炕的滚下来的木料轧死了。那时，大姐已有好几岁，已经懂事。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带走了大姐少女脸上的笑容，从那以后，难见大姐笑，即便笑，也是转眼即逝，带着淡淡的忧伤。 因此，大姐的个人问题很重要，在几个孩子的终身大事上，必须开好这个头。可是，大妈却把这个〞热门人选〞排除了，原因是，他是一个被爷爷奶奶宠溺惯了的孩子，担不起一个家。 后来，大姐嫁到了离玉家不远的王场乡的银建坡，嫁给了陈大哥，获得了自己的幸福。大姐一共生了五个孩子，现在都已成家立业。陈大哥也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不仅身强力壮肯干，有头脑，而且有情调，他的笛子吹得极好，足以俘获一颗少女的芳心。年轻时，在夏天的深夜里，他还去不远的木桥沟那里的〞半截河〞打鱼回家改善生活。 陈大哥好，可玉树刚也不赖。大妈的眼睛对陈大哥是看准了，看对了！但对玉树刚，又是看错了，看走了眼。〞惯蚀（宠溺）〞了的孩子，往往长大后都不争气！这在农村，可是一条尽人皆知的经验。在这把尺子下，玉树刚惨遭淘汰出局。但他在自己以后的人生中却并未〞出局〞，这条经验在他身上并没有起作用，他也是一个顾家、兴家有担当的好男人，过得很幸福！ 可是，像玉树刚这样的〞特例〞太少了！经验必定是经验，是一个大数据，是对实践的总结。多希望有更多的人来打破这个〞魔咒〞啊！ 二 更多的是，对这经验的印证、拥护，不断地补充新的实例。 老家是族人的聚居地。一个大族，不担心被外族、外姓斗垮，已无需〞外斗〞、攘外，因此，〞内斗〞、〞安内〞，争霸，老家家族里的人就乐此不疲，以此来获得更多、更大利益、好处，也显示出自己的能耐，使人生畏、惧怕。 内斗是在家族以内兄弟之外，且是相互的，一方示强，另一方也不示弱。而在兄弟之间，则多演绎的是另一出剧本，农夫和蛇一类的故事。 今年回老家，我问到相邻院子堰坎上的幺叔，堂哥告诉我，他已经死了二三年了。 幺叔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是队里出了名的〞犟拐拐〞，他要往前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包产到户后，农民的目标就很明确，种粮要多增收，养猪要长得快、长得多。因此，田里使用化肥，喂猪改粮食为饲料，成为一种共识，普遍的做法。可是，在种田用化肥这件事上，幺叔却偏偏不信这个，他的田就坚决不用化肥，也不是说他就有眼光。而生产已是各家各户自己的事，别人即便看不惯，觉得荒唐，也没有办法去改变、纠正，我父亲评论幺叔是〞不相信科学！〞意思是他观念落后且固执。 幺叔有三弟兄，10个孩子。当时，前面几个已长成大姑娘，最小的才几岁，压力不可谓不大。他大哥是生产队队长，照顾幺叔的权力还是有的。幺叔是个石匠，当时附近的木桥沟在修建水库，每个生产队要派一个石匠供工地使用，但在队里记工分。这当然是一件美差，不像在队里天天出工，盯得紧，一二天不去，只要跟工地说一声还是可以的，去早去晚也不如队里严格。而一年365天，都是全勤满分。自然，这一〞重任〞在几个石匠中，落在了幺叔身上。队长大伯又安排幺娘在队里的猪圈养猪，也是一件轻松活，这样，幺叔家的日子就少了很多的艰辛。 可是，这样的〞宠爱〞，到了包产到户时也就到头了，大伯再也无能为力了。幺叔却不这样认为，他总觉得是大哥的错，大哥对不起他，于是不依不饶，与大哥吵吵闹闹，无事生非，甚至大打出手，把一个小小的院子闹得鸡犬不宁，乌烟瘴气。大伯没法，只好让当兵的大儿子提前转业回家，却不幸葬送了他大好的前程，走了没几个月，部队的战友全部转成了志愿兵，这直接把人气疯了，医好后，也有反复，时好时坏，在某一天，不幸跌落田里淹死了。多年过去了，今天的幺娘老了，日子也过得并不见好，几年前竟然也疯了。 三 这种宠溺、迁就有时也发生在工作中，在同事中间。 老梁和小夏是同事。老梁是小夏父亲的好朋友。当初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段无比美好的时光，因此，尽管小夏叫老梁〞梁哥〞，实际上，老梁是以父辈的身份在关爱、照顾着小夏的。 当初，老梁和老夏一起搞绿化，两人很投缘。到了夏天，就采用AA制，老夏每次拿出50元这样的整钱，交给老梁，然后，老梁跑腿，在晚上9点左右，到一公里外的繁华大街上的大超市里，买回两瓶啤酒和打折的鸭胸等下酒菜，一次一人花10元左右。然后，打电话叫出老夏，在草坪的石桌上，两人边吃边聊，感情也日益深厚。 后来，老梁和老夏分手了，老梁去了一家图书物流公司，再后来，到了老夏儿子小夏的物业公司，跟小夏成了同事，而老夏则回了德州的老家安度晚年。 老梁50来岁，小夏30多岁。他们在一起当保安。当初，小夏在上夜班，兼送外卖，一个月两项工作的收入加起来最少也有4000多。老梁也跟着搞起了兼职，在附近一家大超市的面包房里，上午上4个小时的班，一月休息7天，一个月两份工加起来也有将近5000块的收入，保安的工作是包吃住的，因此，老梁对此也知足，乐此不疲。 一晃几年时间过去了。最近这一年，老梁对小夏的意见也越来越大，看法越来越负面。 几年来，小夏一直在上夜班。地球人都知道，夜班就是睡觉，保安工资不高，但睡觉就把钱挣了，这也是一件美事！而保安通常的做法是〞轮班〞，一周或一月换一次，至少一年也要换一次。 小夏说过，他不上夜班，他就不干了！老梁对这看起来有点〞威胁〞意味的话倒并不在乎，但他之所以对别人提的大家〞换换班〞的意见置之不理，还在于让小夏晚上睡觉上班，白天多挣钱！小夏有两个孩子，正是用钱的时候！老梁最近火气很大，下决心要换班，更大的原因在于对小夏的失望！ 物业上有的同事，对小夏的评价就一个字〞懒〞！很长一段时间，老梁都不相信这话。 后来，小夏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骑车摔了跟头摔怕了，就不再去送外卖了。他的稳定的兼职、稳定的中低收入的日子也结束了，从而进入了一个兼职工作不稳定、收入不是〞中低〞而是〞低〞的时日。 因为关系好，老梁也对小夏说了不少话，出了不少主意，帮着他找工作。有一份邮政送报刊的工作，当时月薪3800元，还上保险，老梁觉得特别适合小夏，但不知何故，小夏却不愿去。后来，老梁一生气的时候就想，几年时间，自己也该上一年夜班了，然后白天去送报纸，比起面包房一月的2000来块钱，一月不是就可多挣1800左右，一年下来，不就多挣20000来块钱？这不都是小夏给耽误的！ 后来，老梁又给小夏找了一份附近一所大学男生宿舍的宿管工作，他却在值班室里练起了健身，把值班室当成了健身房，被经理发现，批评了他几句，要求他改正，他接受不了，认为不自由，这份工作也很快结束了。 不少人打工，有的人很肯定地说某一个人：〞干的时间最长的一份工作，超不过三个月。〞我以前有个同事是这样的，而小夏似乎也是这样的人，对于他的兼职工作而言。 后来，小夏又陆陆续续找了二、三份兼职，都是短命的工作。要吗是嫌累干不了，要吗是运气不佳，打工的超市更换新的经营者，他也就趁机给自己台阶下，放自己的假。超市重新营业，原来的小时工都回去上班了，他却不回去，虽然并没找到新的兼职工作，白天就是睡觉，有时也骑车出去一下。 小夏的想法，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前一段时间，他去了一家餐饮店，他想学到技艺后自己做生意，如今，这种想法也偃旗息鼓了。他的想法还有就是，最好是找到一份工作，既要工资高，又要轻松。为此，最近他又毅然花钱参加学习培训，去考〞消防工程师〞上岗证，但愿他能如愿以偿。 在小夏的心目中，这样的工作才是理想的，就坐在屏幕前，轻轻松松就挣到了高工资。而那些累人的、脏的活，是不该他干的。单位有一个垃圾桶，上班时间产生了垃圾，就要在晚上拉出去，早上再把倒了垃圾的空桶拉回来。晚上是上下午班的老张拉出去，早上则是老梁拉回来。即使小夏收拾好了被褥玩着手机等着老梁接班，他也不会把空垃圾桶拉进来的，这些东西在他心里、眼里是不存在的。 小夏还有一些〞毛病〞，但老梁认为这属于〞代沟〞，或者是人家的事，管不着，犯不着去操心。小夏以前也跟不少年轻人一样，有网购的瘾，几年工夫，用在网购上的钱，有7、8万，现在要好多了，也许是手头紧的原因。但小夏也并非一无是处，他从来就不跟人借钱。 看着自己越发劳累，而小夏成天无所事事，悠哉游哉，老梁就气不过！他在想，自己这样待小夏，究竟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呢？ 王良炬 2019年4月21日 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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