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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之后，风如过滤般清爽，阳光如筛过似均匀。油菜地里，蜜蜂蝴蝶飞出飞进忙个不停，一路芳香。水塘上，蜻蜓点水青蛙抚鼓，水韵泛光。大地便在春和景明中变得更加明净，万物在生长中派生出一片欣欣向荣。很少有一个时节，像清明这样意蕴深厚而含混：风清景明，慎终追远，既是节气又是节日，就在水乳交融中演化成生命的怒放。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介子推“割肉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这种美好的向往是建立在舍生取义的基础之上的，也是对一个人和整个社会的最高希冀。羞愧莫及的晋文公用寒食节向介子推忏悔，用清明节鸣其志。尊道贵德，敬天爱地，孝敬祖先，承前启后，让清明祭扫在中华大地源远流长。在这一天，不管是垂垂暮者，还是云发少年，也不管他们离乡千里，或是近在咫尺，都要去坟地祭拜先祖。即使没了坟头，或者无法回乡，他们也会找一处空地，圈纸一堆，焚化祭祖。 记得小时候，每年的这一天，衣着朴素的姑姑都会手挎竹篮一大早的就回娘家来。篮里既有给逝去的爷爷奶奶烧的纸钱，还有带给我们的零食。每一次，姑姑的到来都会让我们感到异常亲切。 阳光暖暖，上坟路上的人络绎不绝，都是儿女们相约，队伍浩荡。若是新逝者，其女儿还可能身着孝衣麻布。坟头压纸，坟前画圈，圈内焚纸，以示自家儿女给父母送钱来了。就在烟火袅袅中，姑姑坐在爷爷奶奶的坟旁，放开嗓子长哭起来：“爸哟、娘哎，您娃来看你们来了。可怜你们辛苦一生，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您娃养大却没能好好享您娃的福。爸哟、娘哎，你们怎就那么狠心，撇下您娃就走了。爸哟、娘哎，您让您娃现在回来，跟谁说知心话呀？谁再疼您娃哟……”那尽述心声的话语，似哭诉又是告白。声音时高时低，婉约得如唱歌，又似戏曲般冗长，拖着很长的腔调。姑姑用手帕捂着鼻子，面容悲苦，鼻涕眼泪一大把，哭得肝肠寸断。那种恸哭的情形，让不苟言笑的父亲红了眼圈，让不谙世事的我们鼻子也酸酸的。在姑姑的哭声中，我们想念着爷爷奶奶在世时的好，想念着他们教导我们为人处事的准则，做人的道理。坟前的纸火熄灭散尽，就连最后的青烟也没了影子，我们赶紧上前劝慰姑姑别哭了，注意身子。在我们的搀扶下，姑姑一边擦拭眼泪抚平情绪，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她说，她前两天又梦见爷爷奶奶，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前迎接她归来呢。没想到，高兴得一下子梦醒了，才想起父母亲都去世三十多年了…… 弹指一挥，近四十年过去了，我的父亲、姑姑早已化作一抔黄土。父母在，再大的人都可以充孩子。父母去，自己便站在了人生的边缘。还好，有清明节让我们能在缅怀祭奠中，与亲人相逢。 清明是血浓于水的眷念，它让我们在传承风俗中，感恩先祖之德、父母之恩，弘扬家风；在祭奠中，自醒、自警、自励、自强；在追思怀古中，知来知去知了知舍知得。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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