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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倪读《后汉书》之郅恽传 郅恽字君章，汝南郡西平人。十二岁失母，居丧悲痛过礼。长大后，能理《韩诗》、《严氏春秋》，明天文历数。 王莽时，寇贼时常发生，郅恽仰首看天象，然后西到长安，上书王莽说：“刘氏受命于天，命长还没到绝的时候，陛下应当顺应天时之盛衰。如果不及早设法，那是成为窃取帝位了。”王莽大怒，立即将郅恽收捕诏狱。但因郅恽所言是依据经谶，难以一时加害于他，就派宠臣威胁郅恽，要他承认是狂病发作时精神恍惚，一时胡言乱语所致。郅恽坚决拒绝并大骂说：“我说的都是天文圣意，绝不是狂人所能捏造出来的。”于是坐牢直到冬天，恰逢天下大赦得以出狱。 建武三年，积弩将军傅俊东征扬州。傅俊素闻郅恽之名，以礼聘请他，崇尚他为将兵长史，授以军政之权。 建武七年，郅恽耻于以军功取得官位，就辞职回故里。县令降下身份以很高的礼节来请他担任门下的掾吏。郅恽被他的诚意所感动,于是屈尊就任。 郅恽友人董子张，父亲以前被乡人所害。董子张病倒，临终前，郅恽前往看望。董子张将死，见郅恽，抽噎不能言。郅恽说“：我知道你不悲天命，而痛恨仇之不能报。你在世，我思虑此事但不须由我动手；你不在，我为你手刃仇人。”董子张只是望着他而已。郅恽即跃起，领客拦截杀仇人，取仇人头以示子张。子张见了就绝了气。郅恽因而到县，以杀人自首。县令应之迟缓。郅恽说“：为友人报仇，这是我的私情，奉法不私，这是君的忠义。亏君以生，不是臣子的节义。”因而从公堂退出自往监狱。县令光着脚追郅恽，没追到，于是自己赶到监狱，县令拔剑对着自己以要挟郅恽说“：你如果不跟我出去，我就自刎以表明我的心迹。”郅恽以此得出，因病离去。 郅恽于是客居江夏教书，被郡举为孝廉，为上东城门侯。刘秀曾经出猎，驾车回来的时候是晚上了，郅恽紧关城门不开。皇帝命令随从者在门隙间与郅恽见面。郅恽说：“光为很远，看不见。”于是不接受命令。皇帝只得迂回从东中门进城。 第二天，郅恽上书谏道：“以前周文王不敢以游猎为乐。担心的是百姓的忧乐。而陛下远猎山林，夜以继旦，把社稷宗庙的安危置于何地呢？空手搏虎徒步渡河，冒险难成的诫语，是小臣最为忧虑的。”书奏上去，帝赏赐给他布百匹，把东中门侯贬到参封县去做县尉。后来令郅恽为皇太子讲授《韩诗》，侍讲在殿中。 郅恽这人也是个奇葩，直言王莽窃位，帮朋友报仇杀人，将东汉开国皇帝关在城门外。每一件都做到骇世惊俗，都是杀头的死罪，但是他就是这么狗运亨通，每次不仅涉险过关，还时来运转。 不过仔细分析郅恽这人的性格特点，他还真不是乱来。他是个精通律法之人。 首先我们来看上书王莽，王莽本身是以天象经谶篡的位，突然有这么一个经谶专家说“刘氏王朝命还没绝”，属于学说争论，还真不能杀他，只能力图说服他。不过他这招走的太过惊险，万一王莽撕下面皮，就弄巧成掘了。 再看替友杀人，老倪翻阅了《中国法制史》，汉朝律法还真有“先自告除其罪”这条，自告免刑是汉律定罪量刑的原则之一。何况郅恽杀人，还是为的是义。 将光武帝关在城门外这事，郅恽也是把开国皇帝的性情揣摸透了，郅恽不是不想做官，而是嫌官小，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与皇帝说得上话，刘秀深夜闯城，正是绝好的机会，表面看是将了行伍起家的刘秀一军。“你不是强调严守纪律，执法公正吗，我这样做没错。”但是仅管如此，心中也是发虚，第二天立马上书，陈述贵为皇帝不应夜以继日打猎，更不应以九五之尊空手搏虎徒步渡河，这话放任何时候，被谏之人听着都受用。类似于我们今天给领导提意见：“领导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爱惜身体。”这马屁拍的！ 不过，不管是王莽还是刘秀，这个时期的皇帝都够肚量，能容忍这些狂狷之士。 二0一八年十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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