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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ewood变了。 每天一过下午四点钟，从大堂吧到餐厅都坐满了精致VC嘴脸的人。 每一桌和每一桌的人交换一下，都可以继续聊下去，内容无非：什么轮次出让多少，公司三把手感觉跟不上业务发展了想踢掉，想找人对接点资源，能不能找你那大V朋友一起看看流量上“有什么玩法”…… 最夸张一次，听到一个人激动万分地跟对面的女士说：我们投资人的办公室就在马路对面！ 现在的瑰丽，已经成了东三环边上最大的星巴克。 （一）鄙视链作废 在柏悦[1]看到的三环，才是最地道的三环，最端正的楼都在眼底，十几年来这种地位都没受到过挑战。 相比之下，朝阳北路那个吊脚诡异的路口附近是什么？邪门的泰悦豪庭和首创天禧，几栋不痛不痒的写字楼吗？ 即便是这样，老钱们最不愿接受的现实却还是发生了，鄙视链终被拉平。 瑰丽生猛地崛起了。 那里服务员的换届速度，如今已堪比创业公司的流动性，与高流动性相伴而生的，是高涨的热情和兴奋感，这种兴奋感也说不上是客人传递给服务员还是反过来，总之，你走进去，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提醒你：这里的年轻人，快要征服世界了。 柏悦像极了父亲：我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四十多岁时，总觉得他会永远那样威严，直到有一天，他像是跳过了很多年，一夕之间，流露出老迈的样子。我问过我身边的朋友，大家的父亲好像都是突然变老的，没有中间过程。 多年来我一直觉得柏悦的电梯代表了最高水准，也是突然之间察觉，栏杆边上磨旧的痕迹，竟已到了令人心酸的程度。 一旦屌丝不缺钱，追上品位差异的速度简直是摧枯拉朽；等到品位的问题解决，老钱在年轻人面前根本毫无优越的资本可言。 以前这个演变的速度很慢，但这几年，还没等大家缓过神来，一条条鄙视链就纷纷作废了。 （二）后生生猛 北上广最能吵闹的年轻人扎堆儿挤进了创投圈。 问题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在的这个群体，声量挺大，但基数太小。 阅读一万出头就能在自己朋友圈刷屏这件事，还没有引起充分多的警觉；几个朋友吃过的东西、看过的展，就被理解为有网红爆品潜质。 朋友圈三人成虎。 自视甚高的年轻投资经理和创业公司高管都在悉心经营自己的朋友圈，每一条的转发都仿佛意味深长。这让我想起，民国时期的人们登报离婚式的仪式感。 柳青当年离开高盛的内部信，在这些最吵闹年轻人中间平地一声雷，后来演化出一种极其扭曲的蝴蝶效应，并开创了让人哭笑不得的“我为什么”文体。这几年眼见着大家海归回潮、投行跳槽、意气辞职、随后又委身创投，每个人心中都在用“我为什么”体解释着情怀和理想主义，每个人都没有看到也不愿接受：自己走的，恰恰是最主流的大路。 每一段被激情支配的感情都有蜜月期，过了蜜月期之后的年轻投资经理很快进入疲惫期。 这种风险投资工作在本质上，并不能够让他们接触到除了“金融”这个极狭窄业务之外的商业社会分毫，却能助长自认为懂得的歪风邪气。讲句实在话，在运气和人品的帮助下，这几年身边做得好的朋友，主要还是更多的懂得了投资这件事的边界，而不是像他们在外边说的那样，多么了解行业。 你去瑰丽抓一个说自己cover消费品的，问问他从微博的灰产和淘宝小二的KPI，能问懵不少。 当然了，心地纯良的我们不是为了让人难堪才去问这些问题，因为年轻的投资经理自己也很崩溃：
（三）新老交接 我最近一年见过的，真正堪称为新闻级的朋友圈，其实还是只有蔡老师和朱老师，两者相似之处都是在极力维护自己的公司。虽然鄙视链被拉平了，虽然也加到了这些人的朋友圈，但是年轻人和这些前辈们在境界上的差距，依然远比他们以为的要大，大很多。 可是时间不等人的，新老班子交接素来是各行各业的大问题。 蜜月期之后他们绝望的发现，就算自己勤勤恳恳地扫了一个领域99%，摸不到最好的1%，还是白做功。难道合伙人会因为你无休止地在中关村和国贸之间灌下N杯冰美式，就不challenge你为什么最近的deal flow这么差么？ 理想主义招募人，结果导向压榨人。欢迎来到真实的商业世界。 结束了唇干舌燥的一天，多少人会怀念，在投行时只要完成写进工作流程里的任务的时光？大家都说“想学习点东西”，学习本身的代价有多大，很多人的内心还是拒绝的。鄙视链是没了，但人类社会基本的竞争规则还在，项目要前1%的，人的能力不也是么？最后不还是得比着来么。 投资圈的代际断层有点严重——前辈们出们骑野摩托去了，队伍里的新兵扶不上墙。方文山说，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说好的言传身教没几个能在跳槽之前兑现。如今红杉的朋友圈专注于团建和晒娃，IDG遗世独立于中粮广场，真格享受着商学院海归的最后一波红利，经纬的公众号把同行羡慕得牙痒痒，十几年前中国的互联网和金融业老前辈打下来的江山，怎么交接下去，交接给什么样的年轻人，难道接班的竟要是我们身边的那谁那谁那谁么？ 想想就忧愁得有如杜甫上身。 柏悦不语，瑰丽生猛。 [1]当然，老一辈的人还是更习惯叫那里银泰，这也是一个区分老钱新钱的细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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