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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斌，济南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曾兼任中国李清照辛弃疾学会常务副会长（1995—2017）、济南市文学学会会长（1995—2000）、济南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特邀委员、济南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顾问等，出版著作有《旷世才女李清照》等47种，参与编著其他图书有《中国历代诗歌鉴赏辞典》等16种，发表论文及随笔、评论等300余篇。 公元 745 年，杜甫途经济南，恰好北海郡太守李邕也在济南。两人游宴于历下亭，诗圣写下了一首《陪李北海宴历下亭》。其中两句在济南几乎无人不晓——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历代大咖赞济南的诗词很多，有的很直白，比如黄庭坚的“济南潇洒似江南”，金代元好问的“有心常作济南人”，还有赵孟頫的《鹊华秋色图》和趵突泉诗，等等，但“济南名士多”可能最让济南人引以为豪。 之后1300多年，济南没辜负诗圣预言，名士辈出。 曾主编《济南名士评传·古代卷》一书的荣斌先生说，国内除了北京、南京、西安、杭州几个古都，像济南这样可以以“名士多”为骄傲的城市不多。 名士多得惊人，“牛”得惊人 《济南名士评传·古代卷》由济南社科院组织编写，齐鲁书社 2002 年出版，荣斌、王铁军主编，任继愈、季羡林、臧克家任顾问，季羡林先生题写书名。该书上篇收录了舜、扁鹊、鲍叔牙等 38 位济南名士的评传，下篇收录了管仲、曹操、曾巩、刘鹗等19位客籍名士与济南的故事。 这本书收录的只是古代的部分济南名士，荣斌说，要数点在济南诞生的和在济南留有史迹的历史文化名人，自远古圣君大舜至今，仅堪称一流的，就可以拉出一个三位数的名单，倘若细数，则可谓数不胜数。 济南名士不仅数量多，“牛”得也让人惊讶。 在济南名士中，最具代表性的当数大舜和“济南二安”（李清照、辛弃疾）。大舜的德行和舜文化在中国的影响无需多说，以杜甫唱出“济南名士多”200多年后才出生的李清照为例，就能一窥济南名士到底有多“牛”。 李清照属于地道的本籍济南人，被史家誉为宋词“婉约派”代表作家。荣斌说，从1978年到2008年的30年中，国内报刊发表李清照研究文章达700多 篇。在宋代词人的研究文章中，数量仅次于苏轼。1992 年 9 月，经国家民政部批准，中国李清照辛弃疾学会正式成立，荣斌任常务副会长。 在我国的台湾和港澳地区，李清照研究也相当热，不仅出版有许多著作，台湾还举办过大型李清照学术研讨会。 在国际上，李清照影响也颇大。美国、日本、俄罗斯、罗马尼亚、英国、韩国等十多个国家，皆有李清照作品的译本出版。日本、俄罗斯、美国等国的学者，还发表了一些李清照的研究论文。英国《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在评价李清照时，称她是“一位伟大的女词人”，“在中国词坛的第一流代表人物中，她应该名列前茅”。 1987 年，国际天文学会公布了以各国著名文学艺术家的名字命名的水星环形山，以中国著名文学艺术家命名的有 15 座，其中一座就是“李清照山”，李清照不仅与李白、白居易、关汉卿、曹雪芹、鲁迅等中国一流文学家并列，也是第一个名字被“定格”在天体的济南人。 与李清照并称“济南二安”的辛弃疾，则被誉为宋词“豪放派”的代表作家。除了大舜和“济南二安”，荣斌认为，其他本籍或客籍济南名士也相当“牛”： 高僧义净，中国佛学史上堪称伟大级的人物，在佛学上的成就丝毫不亚于玄奘，但对此济南人鲜知，外地人知之更少。 少年英雄终军，18 岁即被选为博士弟子，受到汉武帝赏识，封“谒者给事中”，后擢升谏大夫 ，曾先后成功出使匈奴、南越。“请缨”的典故就出自他出使南越的故事。毛泽东《清平乐·六盘山》中“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也是引用终军该典故。济南南部的“仲宫”因其而得名。 春秋时期齐国大夫鲍叔牙、管仲，没有两人可能就没有春秋第一霸——齐国。如今济南东部的鲍山，即因鲍叔牙得名。 此外还有春秋时期的晏子、隋唐的秦琼、唐代的房玄龄、“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一代名臣张养浩等，都是在各自领域有着不凡成就的济南名士。 济南应对得起、用好名士 在众多客籍名士中，荣斌认为济南最该感谢三个人——曾巩、刘鹗和老舍 ： 1071 年来齐州 ( 今济南）任知州的曾巩，是历史上第一个为济南做出突出贡献的“市长”，也是第一个把济南作为一个城市宣传出去的“市长”。 刘鹗则通过一部小说让世界第一次认识了济南。《老残游记》曾被译成英文、法文、德文、俄文、日文、捷克文、匈牙利文、朝鲜文等多种文字，在海外广为流传。 老舍以济南为“第二故乡”，仅一篇《济南的冬天》，就让很多外地人从小对到济南充满期待。 他们都是济南的“义务宣传员”。 荣斌也曾当过一次“义务宣传员”。 网络博客刚兴起时，已60多岁的荣斌曾在网易上开设了自己的个人博客，他用网络语言的风格写过一篇网络味十足的《济南有什么可牛的》，该文后被《济南时报》转载。文中有一半篇幅是写济南的名士 ： 济南有什么可牛的？只不过见诸中国正史记载的最早的医学家、名叫秦越人字扁鹊的那个神医，老家在济南长清、去世后又葬在济南鹊山而已。 济南有什么可牛的？只不过中国唐代两位顶尖诗人中，一位诗圣（杜甫）在济南历下亭唱过“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一位诗仙（李白）写诗夸过济南的鹊山湖和华不注山而已 ...... 元代有位外国旅行家（马可 . 波罗）来济南后留下“美丽堪娱心目”的赞语而已。...... 该文提到的济南名士还有 ：邹衍、伏生、黄庭坚、元好问、房玄龄、秦琼、程咬金、终军、罗成、李清照、辛弃疾、赵孟頫、王尽美、邓恩铭、季羡林、任继愈、老舍、王统照、臧克家、胡也频、丁玲、徐志摩、韩美林、巩俐等。荣斌以点睛之笔“点”出这些人的主要成就和高光时刻，以及他们与济南的关系。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篇文章引起很大反响。这加深了他的一个认识——一方面济南人以所在的城市有如此多名士骄傲自豪，另一方面，济南市民虽然对诗圣的“济南名士多”耳熟能详，但对济南到底有哪些名士，他们有哪些成就或事迹，与济南有何关系，等等，知之不多。本地人尚且如此，外地人则更不用说。 背后是一个不容回避的事实——济南对名士文化的弘扬远远不够。 仍以最能代表济南的“二安”为例，济南虽然在上世纪 50 年代末就分别在趵突泉和大明湖建了李清照纪念堂和稼轩祠等，改革开放后又在章丘建了李清照纪念馆，在历城建了辛稼轩纪念馆等，但它们更多是以“旅游景点”的形式出现，而从弘扬文化的角度看，该做的工作还有很多。除了纪念馆之外，在济南，很少再有“二安”的“痕迹”。上面说到的“李清照山”成为水星环形山中的一座，可谓是济南一大荣耀，但有几位济南人知道？ 被荣斌称为济南最应该感谢的三位名士之一的老舍，曾在济南居住4年半，其中1931年到1934年曾居住于南新街58号，在这里完成了长篇小说《猫城记》、《离婚》及作品集《赶集》，并写下著名的《济南的冬天》、《趵突泉》等散文。相比古代名士，老舍距离时间更短，是最可感触的。但在济南，老舍一度也变得十分遥远。直到2009年大明湖扩建，才在新景区建了老舍纪念馆。5年之后，在位于南新街58号的老舍故居原址上，“济南老舍纪念馆”( 老舍故居）建成开放。 其他众多济南名士，有的只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如鲍叔牙的鲍山、终军的仲宫镇、北园的张养浩墓等，很多甚至只留在传说之中。 “名士多”的济南不该“不拿豆包当干粮”。近年来很多地方纷纷“抢”名人。省内，滨州的惠民和东营的广饶两县曾争“抢”孙子，省外，安徽的亳州和河南的商丘“抢”老子、庄子。如今，惠民和广饶均建有孙子的纪念馆，亳州和商丘也都有老子的纪念设施。 让荣斌颇有感触的是，央视新闻联播后的天气预报上，曾出现安徽马鞍山自称为“中国诗城”的广告。其实，他们的由头仅仅因为李白是在马鞍山去逝的，当地为此还建了一个很大的李白纪念馆。 济南同时诞生了宋词“婉约派”和“豪放派”的代表人物李清照、辛弃疾，显然更配得上“诗城”或“词都”之称。荣斌认为，济南应该在突出济南的诗城或词都形象上多做一些文章。比如，像举办泉水节那样，在济南兴办世界华人诗词创作、诗词吟诵大会，举办“二安词境”绘画、雕塑作品展，举办青少年“二安”作品朗诵、歌咏大赛等。济南的城市雕塑、济南地名中应更多地注入“二安”元素，让外地人一来济南就知道这里是李清照、辛弃疾的故乡，也让济南人都能时时感受到“二安”的文化气氛，以李清照、辛弃疾为自己城市的骄傲。 建言修建济南名士馆 2014 年 6 月，在济南市政协召开的双月协商会上，荣斌提交了一份题为《对弘扬济南名士文化的建议》的书面发言，建议济南修建“济南名士馆”，以弘扬济南名士文化，还建议编写出版《济南名士评传·现代卷》。 其实，2002年出版的《济南名士评传·古代卷》“后记”曾经预告过：“《济 南名士评传·现代卷》的编写工作，现正在筹备之中......”当时，他们还拉一个70余人的名单，包括著名革命家、政治家、社会活动家、学者、科学家、工商精英、体坛巨星等各界知名人士，时限为辛亥革命至20世纪末，以过世者为主。但后来由于某些不正常的原因，“现代卷”的编写“流产”了。 《济南名士评传·古代卷》出版十多年来，一直长销不衰，至今北京西单图书城还作为上架图书在销售，由此可见该书的价值。“现代卷”如能编写完成，显然将使“济南名士”更全面地展现给世人。而且相比古代名士，现代名士时间更近，更容易触摸到。 关于建“济南名士馆”，其实也是一个被中断的工作。早在 1993 年，济南就曾有过建立 “济南名士馆”的动议。当时的一个时机是，1992 年国家民政部批准成立了中国李清照辛弃疾学会。次年，济南市政府下文成立“济南李清照辛弃疾纪念馆筹备处”，由惠熙和、徐北文、荣斌等组成筹备班子。市里还安排了办公场所，抽调了办公室工作人员，开展了前期筹备工作。时任市领导还亲自就选址问题做了考察（当时初步选定在大明湖东南岸的秋柳园一带）。遗憾的是，后来由于多种原因，该工作被搁置。 今年3月中旬的一次安徽亳州之行，让荣斌对此再生感触。 亳州建有一个“亳州名人馆”。该馆规模之大，设计之漂亮、之现代，展陈的人物之多，雕塑之栩栩如生，让荣斌简直不敢相信是一个地级市所建。除了曹操、华佗等当地历史名人，馆内还有很多与亳州有关的客籍名人，其中包括一位地道的济南人——辛弃疾。辛弃疾祖父辛赞曾在亳州谯县为县令，他本人早年受业于亳州刘瞻。荣斌说，看到济南人在异乡获此礼遇，自己很感动。 如今旧事重提，不仅为弥补遗憾，荣斌认为理应为之 ：拥有“济南名士馆”，才对得起“济南名士多”的千年美誉 ；弘扬济南名士文化，才有载体 ；济南将成为国内独一无二的城市文化亮点 ；对推动济南当代文化发展大有助益，对让市民对自己所在城市的历史文化有更强的认同感和自信力，也大有裨益。这种文化影响力和社会价值是不可低估的。 另外，无论是建名士馆，还是修名人的故居、纪念馆，或是其他文化活动，荣斌都认为，应该主动摒弃“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老观念，充分认识和显扬济南名士文化的社会价值，唱响济南名士文化这出“文化戏”。“文化搭台、经济唱戏”是改革开放初期的提法，极容易对社会文化活动形成误导，即把文化活动只当作经济活动的附庸，实际上贬低了文化的社会价值。同时，把文化活动作为一种“搭台”活动，刻意追求“经济效益”，不仅会事倍功半，而且容易剑走偏锋。事实上，文化发展好了，客观上必然会对当地的经济发展有所助益，自然而然地推动城市发展。这是生产关系对生产力发展的一种反作用。 今年济南将迎来一次机会。3月中旬，济南天下第一泉风景区管理中心曾召开纪念曾巩诞辰1000 周年专家研讨会，主要研讨南丰祠提升、新建曾巩纪念馆展陈大纲、开展相关纪念活动等事宜。荣斌和其他几位专家参加了该研讨会。 曾巩是“唐宋八大家”之一。这位济南“市长”在济南政绩卓著，对济南城市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现在尚存的就有当年他主持修建的北水门、百花堤、泺源堂等，有“天下第一泉”之称的“趵突泉”也是曾巩定名的。在他一生所作的 400 多首诗中，有70 多首写于济南，包括大量吟诵济南的诗句，如《趵突泉》、《鹊山亭》、《百花堤》、《灵岩寺》等。荣斌说，济南不应该错过这次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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