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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浔访谈实录:“孤独是诗歌的良心”

 江山携手 2019-04-27
李浔访谈实录:“孤独是诗歌的良心”

李浔: 1963牟生于浙江湖州,祖藉湖北大冶。从事诗、小说、文艺评论创作。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江南诗的代表诗人之一。出版九部诗集和一部中短篇小说集。作品两次获《诗刊》奖、两次获《星星诗刊》奖。诗集《独步爱情》、诗集《又见江南》获浙江省第二届、第四届文学奖。1991年参加《诗刊》社第九届青春诗会。

“孤独是诗歌的良心”

——诗人李浔访谈实录

策划/访谈 卢圣虎 

“大冶铜矿石是全国最好的”

《今日大冶》:谈谈您与大冶的故事。

李浔:我的童年与少年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的,地处浙北的湖州市南浔古镇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吴语侬软。由于我爷爷是大冶人,我家对外才说吴方言,我们在家都说大冶话。记得七十年代我爷爷和同乡一起到大冶探亲回来,他带来了一小块铜矿石,他说,这铜矿石是老家大冶的特产,全国最好的。爷爷把这块铜矿石放在五屉柜上最醒目的地方,光线好的时候,我可以看见铜矿石会闪出好看的光来。我当时对它非常好奇,为此我还偷偷舔过这块铜矿石。

八十年代我在武大读书时,我经常去大冶,有时是为了去龙角山的李德贤村老家。有时为了拜访已通过信的诗人。记得我去程光炜家,是当时湖北师院学生袁志坚引的路。那天我们相谈甚欢一个小时左右,他夫人突然站在我们面前,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程光炜。这时我看到程光炜脸上呈现尴尬的表情,他吿诉我,他在准备考博士,每天都在狠狠背英语。我和同学袁明珠去阳新看徐鲁,也是袁志坚的提议。

我最近一次去大冶,是2014年6月。我父母和我及我儿子,祖孙三代一起回老家龙角山李德贤村。如今的大冶城市框架已拉大,园林式的布局,整个城市整洁美丽。

“让变成为一种进步”

《今日大冶》:谈谈您的诗歌创作成果及经验。

李浔:由于我父亲李苏卿是诗人,所以我从小就接触诗了,但我没有写诗,我父亲也没有要求我写诗。后来因为周围所有的人都说,你父亲这么有名,你不会写诗可惜了。这样的话听多了后,我觉得不舒服。于是我愉愉练习写诗,两年后我将发表在河北《农民文学》的诗给我父亲看时,他还不相信。

在否定中否定,在变化中变化,让变成为一种进步。这是我写诗中一直的态度。三十多年的过程中,可分为三个十年。第一个十年(1981-1992):是我的成长期,那个时候发表了大量的诗歌,多次获奖。当时我没有具体的目标,摸着石头过河式的探索。我写了大量的完全模仿西方的诗,写过翻译体,写过超现实主义的诗,写过新叙事诗等等。这个时期,我更像一只野马,奔跑就是我的写作。第二个十年(1992-2003):这个十年是我最焦虑的时期,自由奔跑的新鲜感已经过去,而且我已经看到前面有许多路,更让我焦虑的是每一条路都有吸引我的风景。这个时期其实是我的反思期,我无数次问自已:诗应该表达什么?应该怎样表达?其中五年,我为了更正确表达出内心的东西,写下了二个长篇、二十多个中篇和若干短篇小说。近十多年来,我在冷抒情写作的基础上,进行随笔式诗歌的写作。在我三十多年的创作中,《诗刊》、《星星诗刊》、《萌芽》、《诗歌报》等杂志的不同时期的编辑老师张志民、叶延滨、李小雨、杨金亭、朱先树、王家新、韩作荣、汤荗林、赵丽宏、乔延凤、蒋维扬等一直对我无微不至的鼓励。我的诗作分别二次获《诗刊》诗奖和《星星诗刊》诗奖,我的诗集《独步爱情》、《又见江南》也分别获得浙江省第二届和第四届文学奖。1989年浙江作家协会举办了李浔作品讨论会集中讨论了我的江南诗。1991参加了《诗刊》第九届“青春诗会”。

探索“随笔式”诗歌写作

《今日大冶》:谈谈您对当今诗坛的认识及个人创作观点。

李浔:这个问题对一个当代的中国汉语诗人来说,是尴尬的。从吴方言到国语,从汉字阅读习惯到网络的全球化,我面对的是强大的成熟的古汉语,同时面对的能更适应高速度发展生存的西方文化。这对当代的中国母语诗人来说注定是尴尬而暖昧的。现代汉语的发展毕竟只有百余年历史,放弃了千锤百炼的成熟的古汉语, 变换一种新语言(现代汉语)表达方式,我认为这不是一百年能解决的问题。中国新诗的一百年,各种各样的诗体,各种各样的探索,有全盘西化的诗,也有新格律诗,中西交融的诗,更有翻译体等等,这就是百年新诗尴尬所在。怎样在传统的习惯中,完善新的语言表达方式这是我们所面临的任务,在汉字的形象下,在全球化的现实中,变也是一种需要。

    我认为,忽略社会底层、无视生活细节的的说教式写作方式,是很难获得共鸣和打动人心的。从目前的社会背景来看,和平年代容易促使诗人写自我的作品。近年来,我一直在探索“随笔式”诗歌写作。我认为“随笔”式诗歌在内容的表达上惯用叙事、议论为主,在形式上,句式的排列和空行由内容需要而定,也不需要押韵。这种形式散漫,自由表达立意的诗体,无论是形式还是内容上,都区别于抒情诗、哲理诗、新格律诗、叙事诗、散文诗、朗诵诗等等。在这些“随笔式”诗歌中或叙事、或议论、或抒情,甚至穿插对话、注释等等。所以我认为,用随笔的情绪写诗,这些“随笔式”诗歌,让人阅读中能体会出诗中所要表达的深层次事境。

从80年代末,我开始了用吴方言语境的表达方式来尝试诗的写作,我在尝试中感受到,吴方言保留了大量中国古典文化的原始状态的语境和情怀。尤其是我生活的湖州,战国时期是吴国、越国、楚国的接壤地,三种方言至今仍然交融在一起使用。我们习惯说,环境是能够影响人的,语言环境也是一个要素。诗歌是一种审美的行为,而审美更是一种情趣,这种行为的正确表达和心情和语言有关。我认为吴方言天生有一种美感,有着轻柔、轻盈、精致的小家碧玉式的语言特征。

在探索江南诗的过程中,用吴方言口语入诗,就我个人而言,使用吴方言比全部使用现代汉语更能正确表达我的江南情绪。用吴方言情绪审美也可以或多或少避免了用北方语言为基础的现代汉语描写江南事物的陌生感。

诗是不需要有更多技巧的, 诗是语言与情感的艺术,一首好的诗歌必然是用着语言的力量,当然也要有能使人共鸣的真情。我选择吴方言语境表达,就是用这个地区最原始的语言来反映这个地区的事物是最贴切的行为,也就是说, 要用直观的,没有杂质的情趣来完全表达我对江南的观点。所以我一直认为,诗的语言要干净简单,直观。

从整体上来说,诗要简单,真情实感才是诗的灵魂。我认为:轻松写诗,随心所欲写诗,把诗写得轻松,把诗写得干净,回到诗经时代,把诗写得清爽。把诗写得冷静,回到内心,把诗写得凝练,回到诗的本质,把诗写得实在,让诗回到良心。

诗只有直面现实才能引起共鸣

《今日大冶》:谈谈您的代表作及创作过程。

李浔:我写诗至今,不同时期有不同的探索。从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中期,我大约写了七百多首有关江南的诗,以《又见江南》为标题的一百多个组诗散见于各个杂志。1997年结集《又见江南》出版后,获了浙江省第四届文学奖。有100多首诗被选入《新中国五十年诗选》、《20世纪汉语诗选》、《浙江五十年诗选》、《中国当代诗人代表作选》、《<中国诗歌精选》《星星诗刊十年诗选》、《九十年代诗歌精选》等100多本诗选集。大概由于我专注江南诗的写作,故被人称为江南诗人。至今我仍在写江南,近年创作的组诗标题为《江南家书》。从《又见江南》到《江南家书》的标题上,你们可以看出我的创作变化,那就是我从原来的素描江南转入到目前的呈现江南的思想。从文本上来说,近年创作的《桥语》、《苕溪册》等诗,更能呈现江南的文化。

在对诗的追求上,我关心现实生活,重视语言探索。反感那些脱离现实的纯语言探索者。我认为诗应该像流血一样有疼痛感。不仅看得见,也要让人感觉到。创作于2004年的短诗《擦玻璃的人》,被选入十多种重要的选本。写这首诗的初衷是,要表达一个洁身自好的人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尴尬的境地。中国诗歌流派网在“重读经典”拦目中刊出后,吸引了几百人的热议,超千字的评论有二十多篇。创作于2009年的短诗《上海软糖》,也被选入十多种重要的选本。该诗在天涯论坛举办的情诗大赛中,经几千网友的投票,获得一等奖。(另一名一等奖获得者是伊沙)。2017年《上海软糖》在中国诗歌网“中国好诗”刊出后,吸引了几千人的热议,超千字的评论有八十多篇。由此可以得知,诗只有直面当下现实生活,才能引起共鸣。

2015年至2017年我在新疆柯坪县援疆工作。在那里写下了大量反咉维吾尔族生活的诗和散文诗。其中短诗《阿克苏》、《柯坪羊》,长篇散文诗《柯坪赛乃姆》等获得好评,並选入多种选本。

“从卖石头变为卖风景”

《今日大冶》:谈谈您对家乡的认识和发展。

李浔:近年我看到了大冶有了大变化,有山有水,绿水青山。大冶是闻名世界的铜城,个人认为,守着这么个好名声,更应进一步发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优势,大力发展旅游业,从卖石头变为卖风景,由市、镇统一规划,建特色村、镇,鼓励民众兴建特色民舍。这样,也许又保护了环境,又让民众增加了收入。

《今日大冶》:谈谈您今后的创作计划。

李浔:目前我正在修改反映维吾尔族人生活的长篇小说《沙枣花开》和长篇散文诗《艾日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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