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夏日夜晚，有朦胧诗相伴

2017-07-19

四月(钢琴独奏)[music.migu.cn]

设彩铃

一个宁静的夏夜，皓月当空，自是一番清美。踏着月色，感受着清凉的微风，不知不觉之间我已走到河边。虫鸣，蛙叫，身边是微微闪烁的萤火，混合着清新的泥土的气息，还有芬芳的青草香味儿；不远处月光与星空下勾勒出圈圈点点的船影，银辉朦胧，若隐若现，摇曳着迷离的夜色，却氤氲得恰到好处。静谧的夏夜，会有一丝浪漫的情怀，一首久别的朦胧诗，开始在我耳畔萦绕、回旋，似风在呢喃，悠悠的，缓缓的，在夏日的夜空中尽情地飞舞。那是舒婷的《双桅船》：

雾打湿了我的双翼，

可风却不容我再迟疑。

岸啊，心爱的岸，

昨天刚刚和你告别，

今天你又在这里。

明天我们将在，

另一个纬度相遇。

是一场风暴，另一盏灯，

使我们再分东西。

不怕天涯海角，

岂在朝朝夕夕。

你在我的航程上，

我在你的视线里。

此刻，面对着广袤的空间，夏夜里，在这一方独处的天地中，这首诗让我想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任思绪的碎片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关于往事，关于经历，关于爱情，关于人生......无论是了无痕迹的，还是云淡风轻的，或是触手可及的，此刻，都仿佛在指尖上触摸，在心灵间悸动。

二十多年过去了，总也忘不了与朦胧诗如影随形，犹如恋人般牵手度过的美丽又浪漫的夏日夜晚。那是在如梦如诗般的大学时代，我与许多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一样，痴迷于舒婷、北岛、顾城等人的朦胧诗。从《致橡树》、《远和近》、《一代人》、《相信未来》，到《回答》、《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会唱歌的鸢尾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雨夜》......每每夏日夜晚，或凭窗静坐，或寻校园路灯下安静之处，任凭自己在这些诗行间，思绪飞扬，泪雨阑珊。那是一代人的故事，有对人生的思考，有对爱情的渴望，有追逐理想的彷惶与迷茫，还有在反思中孕育的理想和希望。这些诗文，在青春的岁月里，展开了另一幅画卷。

比如顾城的《一代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比如舒婷的《思念》：'一幅色彩缤纷但缺乏线条的挂图，一题清纯然而无解的代数，一具独弦琴，拨动檐雨的念珠，一双达不到彼岸的桨橹。'

比如北岛的《回答》：'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这些带着时代烙印的诗行，不只是淡淡的回忆，更是一生一路同行的'知己'，不经意间，总会触摸心灵，感知心灵。容颜可以随着时间苍老，梦境可以随着时间消散，但这些伴随着青春一起成长的诗行，依旧与岁月相约作伴，如蒙尘的信笺见证了时空的转换。

很喜欢舒婷的这首《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纯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雄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爱情，一个多么美好的词汇。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用尽华丽的辞藻抒情与描绘。这一首《致橡树》，却如夏夜里的那抹清凉，借山、借树、借花、借泉，用日光和春雨，把纯美率真的爱情，表现得如此独特和与众不同。感其美而触其形，晓其情而觅其理，没有缠绵悱恻的相思愁苦，只有无语的会意和心灵的契合，在明丽隽美中，流淌着清新的灵气和微妙的暗示：独立、平等、互相依存又相互扶持的爱情，才是长久且回味深远的。柔婉的调子，却意味深长，富于哲理，这样的爱情才饱满、美丽而鲜明！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席。相遇是缘，一路走来，聚散离合，爱恨情仇，弥足珍贵的便是那在缘分的天空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相依相伴。走过岁月的风风雨雨，不管波涛汹涌，还是暗礁浅滩，始终能够在生命的长河中共撑一叶扁舟奋力前行的，才是真情无价，真爱无言，真心无限。

我也喜欢海子的那首被选入高中语文课本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

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多么清新明朗，隽永朴素的小诗。在诗人的眼里，生活中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一切都是那样的可爱与亲切，用淳朴欢快的情感，发出对每一个人最真诚的祝愿。然而，完成了这样美丽诗篇之后的两个月，诗人海子卧轨自杀了，他把幸福的祝愿送给了别人，自己却隔绝于尘世生活之外。'只愿'两字犹如幸福是你们的，'我'情愿独自面向大海，远离喧嚣的世俗。想到此，不免有些伤感。人生是一次旅行，充满了变数，未来在哪里，终点会飘向何方？难以预测，遥不可及。人生是在通往死亡道路上追寻生的美好，只有一次，没有从头再来。所以，怨恨、挫折、困苦、无奈......都算不了什么，只有积极地去接受、面对和改变。人生的长度有限，但宽度却可以拓展，当我们把目光聚焦于人生的宽度时，人生也会因此充实而丰盈。当成熟代替了童真，当坚强战胜了懦弱，当欢笑抹去了泪水，当欢愉挥别了忧伤......才发觉，生与死，得与失，只是一念之间，纷扰与恩怨只是一条打结了的线，一旦解开，便简简单单，挥一挥手，就可以微笑着面对新的挑战。

宁静的夏日夜晚，欣赏着夜幕下的精美，从寂静的水里看到一轮明月倾泻大地；陶醉于曾经掠过岁月的诗行，如梦如烟的往事，依旧芬芳。那些记载着一代人成长历程的朦胧诗，流行的时间虽然不长，也曾经被否定过，挣扎过，但有着意象明丽、温馨平和、思维缜密、理性思考的诗作，是真心地投入，是魂的再塑。在这些诗作中有一种冲动，一种欲望，质朴的、自然的、由衷的，像流水一样，从心底深处流淌出来，感染着你我。这些珍藏于心灵深处的诗行，不经意地跳出，就像一首首怀旧金曲的老唱片，在音乐的缭绕中，唤起了我的思绪与回忆。多年以后，这些诗行依旧能够穿越时空的隧道，走入我的梦境，似满天的繁星，斟一盅月光，在云中翱翔、陶醉。

凉爽的夏夜，窗户开着，灯亮着，一天中最愉悦的时刻，品味朦胧诗带来的清净，是一种意境。风，浓了夏的色彩，褪不去心底的记忆；丝丝缕缕，飘进夜夜的梦，牵牵绊绊，缤纷成漫天的雨。夏夜，适宜忆故、思远、怀人，经历了光阴的波澜，看人间变幻莫测，渐渐发现，我们都是在时光的缝隙里捡拾遗落的细碎美丽。配以曼妙的音乐，让我们在乔榛、丁建华朗诵的这首舒婷的诗《会唱歌的鸢尾花》中品味生活，珍藏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