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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女保姆终于住进了林宽老人的家。 林宽老人独居已经快两年了，自从儿子老伴相继离世，他变得更孤独。虽然儿媳妇有时会领着小孙子来看他，毕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爷孙俩的感情还没捂热就走了。 老人很寂寞，快七十岁的人了，除了看电视溜弯，也没有事情可做。 虽然寂寞，但他从来没想过要雇保姆。认识那个女保姆，是在一天夜晚，老人往家走，路上有个坑，没注意就崴了脚。 一个女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坚持把老人送回家。 林宽老人就住一楼，进屋开灯，女人的眼睛就被客厅正前方的照片吸引了，那是一张近十寸的黑白照，照片上的男人粗眉毛、长方脸，眼神凛冽。 女人仔细看照片，照片中男人的眼神清澈如水，正温柔地望着她。 女人使劲眨了眨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林宽老人在床边坐下，嘴里说：“谢谢你呀”。 女人自我介绍说叫艳红，是从乡下来城里做保姆的，刚才就是给雇主出来买东西，结果就碰到老人崴了脚。 老人一再道谢。 原以为，他们就此别过，谁知后来，老人又遇到了艳红。 02 老人的脚没有大碍，但也需要按摩。那天刚到按摩店，就碰到了艳红。 艳红背着个布包，双眼红肿，脸上也有於青。 老人关心地问她怎么了。 艳红哭诉起来：“本来在雇主家做得很好，谁知老公找上门来，非让我回乡下，我不肯，他就在雇主家打我，雇主家怕出事，就把我辞了。” 老人叹口气，一瘸一拐准备进按摩店。 艳红一把扶过来说：“老人家，我看您面慈心善，能不能帮帮我，让我去您家里干活吧，我可以不要工钱，供我吃住就行，我的钱都让男人抢走了，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晚上都是在公园长椅上过的。” 说着，眼泪也流下来。 林宽老人甩掉她的手说，不行。 从按摩店出来，艳红还等在外面。 她“扑通”跪在老人面前说：”如果您不帮我，我会被男人打死的。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要在中介找工作，男人就能找到我。” 老人坚决说，不行。 “您就行行好，让我留下来照顾您，等您腿脚好了，我就走，我可以住您家地下室，只要有块地方就行”。艳红哭出声来。 林宽老人目前是需要人照顾，但是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同居一室，传出去不好听。 但是，艳红提到了地下室。 林宽老人默默地看了她很久，缓缓点了头。 艳红迅速擦干眼泪，跟着老人回了家。 地下室只有七八平米，阴暗潮湿没有窗户。艳红却欢喜得像住进了别墅。 03 艳红坚持不要工钱。 每天早上，艳红从地下室上来，给老人做早餐，闲了就帮老人洗衣服，就连冬季的衣服也翻出来洗。并且不用洗衣机，她怕动静太大打扰老人。 一个人生活得太久了，终于有人陪着吃饭，还能聊聊天，林宽老人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这种安静美好的日子也就过了一个多月，林宽老人的儿媳就来了。 老人的儿媳叫李小菲，生得皮肤白皙，五官清秀，但是经历了生活中的大悲大痛，她的面容变得有些凌厉了。 李小菲冷冷地看着艳红，正在洗衣服的艳红迅速低下头。 “家里需要雇保姆吗，如果需要我们去正规的中介找，不能请来历不明的人来做。”李小菲生气地说。 “也就这几天，过段时间脚好了就不用了。”老人尴尬地说， “爸，你搬我家去吧，下班后，我也能照顾你“，李小菲语气依然是冷淡的。 其实，心里都明镜似的。一个独身老人，雇用一个年近四十岁的女人当保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新闻里，经常有这样的事情，最后，保姆侵吞了家产，儿女又没有办法再夺回来。 何况，李小菲这种情况更特殊。 老人是她的公公，自己的丈夫已经死了，虽然老人承诺，百年后会把家产留给孙子，也就是李小菲的儿子，但也只是承诺呀。 计划没有变化快，这不，已经不声不响雇了个女保姆，李小菲能不恼火吗。 李小菲执意想辞掉保姆，但是老人坚持留下。 “现在辞她也没地方去，谁都有难的时候。”老人简单说了下艳红的情况。 “莫名其妙，你们一家子都是烂好人。”李小菲怒气冲冲地走了。 04 艳红不敢抬头，眼泪一滴滴落进洗衣盆里。 看到老人为难，艳红有些愧疚，但她不会走的。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李小菲隔三差五就过来，偶尔也会把孩子领过来。 李小菲的用意很明显，时刻提醒老人，不要忘了自己的孙子，同时也在震慑女保姆，不要打老人财产的主意。 艳红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天，艳红去菜市场买菜，刚穿过马路，就被找她的男人发现了。男人一路追打着她，嘴里叫骂着，你个扫帚星，不出去挣钱，照顾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用，再不弄些钱来，老子打死你....... 艳红不敢往老人家里跑，只好反方向跑起来，结果就撞见往家里来的李小菲。 李小菲并没有帮她的意思，就看着她被男人死死拽住头发，狠命地踢打着...... 这样的女人，真是犯贱。 李小菲和老人说，在街上看到艳红被她的男人打了。 “把她撵走吧，这个女人心机太深”。李小菲严厉地说。 老人没说话，眼睛望着儿子的照片，深深叹了口气。 李小菲也看着照片，那是自己曾经最爱的男人，曾经以为会白头到老，结果呢？而自己眼前的老人，是自己爱过的男人的父亲。 这样想着，李小菲的心就软下来，不再咄咄逼人。 05 原以为，经过这件事情，女保姆就会乖乖走掉，结果呢，艳红竟然没有走，还厚着脸皮赖在地下室，继续用心地照顾着老人。 老人对李小菲的解释是，让艳红再躲一段时间，否则让她男人找到会打死她的。 李小菲终于意识到，这个叫艳红的女人不简单，她已经让公公失去理智了。 艳红的目的昭然若揭。 但是，老人不表态撵，李小菲也不好过多插手，看来女保姆的目的能达到。 结果没过几天，老人家里失窃了。 老人有份六千元钱的保险到日子，应该缴纳保险费了。老人把钱取出来放在抽屉里，还没交钱却不翼而飞。 李小菲报了警，警察搜查了艳红住的地下室，没有发现什么，就准备把艳红带回派出所再审。 艳红扑通跪下来，磕头如捣蒜地发誓，自己没有偷钱。 “家里只有你是外人，难道钱长了腿不成，何况，你是个来路不明的保姆，谁知道你之前是干什么的？”李小菲气势汹汹地说。 艳红慌了，眼泪刷地流下来，她哭着求老人救自己，自己真的没有偷钱。 老人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但是却说不出口，眼泪却也跟着流下来。 “上次在街上打你的男人是谁，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李小菲突然想起艳红的男人来，马上和警察说了那件事情。 警察看到客厅挂着照片的正上方，有个匾额写着“见义勇为”四个字，更加笃信李小菲的话，便掏出了手铐。 “警察同志，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钱让我借出去了，这人岁数大了，记性就不好。”林宽老人急忙解释着。 “不行，这个女人来路不明，必须查她。”李小菲尖叫着。 “小菲呀，放过她吧，我让她走，行了吧？”老人抹了把眼泪，哀求着儿媳妇。 06 警察走了，毕竟，这是家务事。 在李小菲的虎视眈眈中，艳红收拾了包裹，灰溜溜地离开了林家的地下室。 虽然，艳红有些不甘心。她趴在地下，重重地给老人磕了三个头。 老人没有扶她。 艳红走了。 李小菲也得胜般地走了。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林宽老人慢慢走到客厅中间，对着儿子的照片默默地说，儿子，那个女人来赎罪了，她已经知道错了。 老人并不糊涂，他甚至能猜到，艳红也许不叫艳红，她就是以这种方式出现了。 林宽老人的儿子是一名工人，有天下班回家，发现有个女人跳河，就跳下去救了。结果，女人救上来了，老人的儿子却沉下去了。 被救上来的女人怕担责，慌乱中悄悄走掉了。 老人失去了儿子，李小菲失去了老公。母亲受不住打击，半年后也追随儿子去了。 一个家，因为救人，散了。 07 善良的本性却是根深蒂固的。 老人知道这个叫艳红的女人，是来赎罪了，因为她的良心一直不安。 老人的儿子救人的事情电台报道过，已经家喻户晓，女人自然而然就找到了。 第一次与老人相遇，不过是她经常跟踪的结果，送老人回来看到挂着的照片，她心生愧疚差点哭出来。 第二次按摩店外，她直接说出住在地下室也行，说明她一直在老人家附近转悠，已经很熟悉老人的一切并找机会接近老人。 她把自己说得惨，也确实惨，她的男人游手好闲还家暴，她想离婚，男人不肯就打她。她就跳河了，结果，却害惨了林家。 她悄悄走掉后，良心一直受谴责，就又从乡下跑回来，找机会接近老人，想赎罪。男人知道后，也找她，只想让她挣钱。 有心机的女保姆终于住了进来，她想照顾老人来赎罪。 但是，李小菲却不容她。 林宽老人知道，钱是李小菲拿的，栽赃嫁祸给女人而已，目的就是逼她走。 女人不敢去派出所，如果去了，就会审出，她就是曾经人人都想找到的没有良心的女人。 倘若李小菲知道，自己的男人是救这个女人而失去生命，非撕了她不可。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死不能复生，纠结也没有什么用。”林宽老人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用手摸着儿子的照片，两行清泪流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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