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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帝国第二次西征横扫斡罗斯、波兰与匈牙利

 青松he 2019-05-02

1235年,蒙古族传统的忽里勒台大会正在举行。这年是窝阔台继承大汗的第6个年头,6年来,窝阔台汗对汗国的治理已经驾轻就熟,在他治理下,汗国秩序井然,并呈现出蒸蒸日上的态势。曾经的强大对手西夏、金国都已经被攻灭,一度余烬复燃的花剌子模国也被彻底绞杀,目力所及之内,仅剩南方的宋国还在汗国的强大军事压力下苟延残喘。在忽里勒台大会上,诸位汗王又制定了继续扩展领土的战略,目标便是哲别速不台曾经征战过但并未完全征服的斡罗斯以及欧洲地区。史称第二次蒙古远征,由于领导此次远征的均为四位汗子的长子,所以又被称为长子远征。

由于拔都的封地与斡罗斯等地最为接近,同时在领军三代汗子中,以拔都年龄最长,因此远征以拔都担任统军主帅。同时,为确保万全,又命名将速不台辅佐拔都。

1236年春,15万大军诸王率领下会师于拔都封地与不里阿耳边境。不里阿耳是由保加尔人在伏尔加河上游及卡马河流域一带建立的农业国家,国家以都城命名,自公元10世纪建国,到此时已经享国200多年。由于它与拔都封地最为接近,因此成为了蒙古铁蹄下的第一个牺牲品。速不台率军一战而下不里阿耳城。 6park.com

蒙古军攻灭不里阿耳与钦察部 6park.com

1236年冬,蒙古军队转西攻击位于伏尔加河与顿河下游的钦察人。钦察人是古突厥别部之后裔,同样精通游牧战术,但在拥有13世纪主角光环的蒙古铁骑面前一切都是枉然。经过一番征战,钦察人一部投降蒙古人,一部西迁至******河流域,剩余各部与蒙古军队展开游击战。其中八赤蛮部最为顽固,在酋长八赤蛮率领下,以伏尔加河下游两岸的森林为基地频频袭击蒙古军,让蒙古各部不胜其扰。不过此时的蒙古军与哲别的远征已经大不相同,15万大军远超八赤蛮的军力。在蒙古军队的穷搜极索下,1217年夏秋之交,八赤蛮被逼到伏尔加河中一座小岛上,最终被生擒活拿后腰斩处死,钦察部平。

经过一年转战,蒙古军队征服了里海与大高加索山以北原钦察部的大部分地区。蒙古军又按原计划整军北上攻打斡罗斯地区。经过1223年的迦勒迦河之战,斡罗斯各公国的精英阶层几乎被一网打尽,仅剩未来得及参战的莫斯科公国与依靠第涅伯河与黑海与东罗马帝国通商贸易的乞瓦公国恢复最快。虽然说莫斯科与乞瓦两城在斡罗斯地区已经算得上是有名的繁华大城,但斡罗斯人的筑城技术不仅中亚花剌子模国的城池相差太多,在蒙古人犀利的攻城技术与战术面前更是不值一提。 6park.com

蒙古军扫荡斡罗斯公国 6park.com

1237年冬,蒙古军兵进斡罗斯,1238初,破莫斯科城,随后分兵,纵掠斡罗斯各公国。1239年秋,贵由和蒙哥奉汗命率军东返。1240年秋,在速不台与拔都和拜答儿主持下,蒙古军又攻破了乞瓦城。斡罗斯公国大体底定。

蒙古军对不里阿耳和斡罗斯地区的攻伐劫掠极其残酷。据《世界史略》记载,蒙古人以敌人右耳计军功,一系列战役下来,最终共计得耳二十七万。

斡罗斯局势稳定之后,蒙古军留下一部分军队镇守,主力向西又奔东欧而去。在斡罗斯西方的东欧地区只有孛烈儿(即今天波兰)与马扎儿(即今天匈牙利)两个基督教王国南北分立,波兰东北部有条顿骑士团国。拔都在进入东欧之前进行了再次分兵:拔都与速不台率领主力从南路进攻马扎儿,另一路偏师由拜答儿率领走北路征伐孛烈儿,同时掩护主力军的右翼。 6park.com

蒙古军残破波兰与匈牙利 6park.com

自罗马帝国崩溃,日耳曼人等”蛮族“入主之后,欧洲在政治体制层面上发生了巨大变化。大一统帝国体制已被摒弃,欧洲分列为许多个小国家,封建盛行。此时的欧洲,已经没有一个能够称得上“帝国”的国家,再有基督教与世俗政权二元统治下的相互掣肘与争斗,“黑暗中世纪”也绝不是空穴来风。在这样的状态下,排除技术进步的影响外,欧洲各国在统治效率以及军事实力上与罗马帝国时期已经打了大大的折扣。

1241年4月9日,拜答儿军在里格尼茨大破波兰与条顿骑士团联军,而后扫荡波兰地区。详见:典型的蒙古骑兵战术——蒙古铁骑大破欧洲联军之里格尼茨战役

匈牙利也是一个典型的中世纪欧洲封建王国。当时的国王为贝利四世与领主们因为采邑分配问题有很大的争端。贝利四世一直致力于收回由其父亲分配的采邑,而各领主激烈反对。这在无形中削弱了匈牙利的军事实力。

得知蒙古军即将来袭,1241年3月,贝利四世召唤各地领主率军前来参战,又请了圣殿骑士团一部,及各地主教率军队前来助战。匈牙利军驻守于不答与帛思特两城——二城如今合称为布达佩斯。与此同时,拔都军也已兵分三路,分进合击,一路抢关夺隘焚城毁寨,烧杀掳掠着会师于布达佩斯城下。在布达佩斯城下,双方厉兵秣马,积极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决战。 6park.com

蒙古军队诱敌至撒岳河畔 6park.com

就在一场大战即将开打之际,匈牙利又遭受了一次劫难。

在1239年蒙古军扫荡钦察人与斡罗斯公国时期,有一支钦察人西迁投靠了匈牙利——这一部钦察人便是曾经被哲别与速不台追着逃亡到斡罗斯公国的那一部。知晓蒙古军即将来袭的贝利四世,本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原则接收了这支钦察人。没想到,这是一位典型的猪队友。这支钦察人有40000帐,合计十余万人口,钦察人毕竟是游牧民族,其在正邪观念与善恶观感上与基督教国家的人民相去甚远。因此,钦察人的内迁带了许多恶性治安案件,让当地居民十分厌恶,而这种厌恶也转移到了贝利四身上。同时由于钦察人本身为古突厥人别支后裔,在血缘上与蒙古人有一些关系,而且钦察人中有一部投降了蒙古人。因此,在匈牙利国内,认为钦察人可能是蒙古人内奸的舆论一时间也是飞短流长。在舆论压力以及危机感的迫使之下,贝利四世对钦察人采取了断然措施,先是囚禁了钦察人首领,后来又将之斩杀,这当然又引起了钦察人的激烈反击,匈牙利国内又是一片混乱。匈牙利的国力再次遭受损伤。

在镇压并驱逐了钦察人之后,贝利四世的大军也已经收拢完毕,本部兵马加上领主军以及圣殿骑士团和教士军,贝利共集结了大约7-10万人,自认为足可以在野战中击败蒙古军。于是,1241年4月初,贝利四世率大军出城寻找蒙古军主力,预备一击而毁灭蒙古军。而蒙古军除了留一部在斡罗斯地区,又有一部攻击波兰,拔都军此时大约有6万人。虽然兵力相差不是太大,但考虑到蒙古是孤军远征客场作战,在速不台的主持下,蒙古军还是采取了相对谨慎的战术——蒙古军不战而退,一路向东,于4月10日抵达撒岳河(即今蒂萨河)并退到河东岸,凭河据守。

脚前脚后,紧追而来的匈牙利军在同一天抵达了撒岳河西岸,与蒙古军隔河对峙。沟通撒岳河两岸的只有一座石桥,贝利四世认为蒙古军队只能通过石桥才能过河攻击,并派了1000人守卫石桥,之后便扎下大营安心休息,预备明日决战。然而,就在当天夜里,蒙古军队的攻击展开了。拔都军一分为二,主力由拔都率领,进行夺桥渡河,另一路由速不台率领从下游渡河。 6park.com

蒙古军与匈牙利军隔河对峙 6park.com

蒙古军夺桥的行动遭到守桥军队的激烈反击。由于石桥狭窄,导致蒙古军队的队列根本无法展开,而且骑兵的机动力也恰恰被狭窄地形所限制,只能是硬桥硬马的硬攻。而一旦被克制了机动力的骑兵,其战斗力将大打折扣,蒙古军队也不例外,攻桥战十分不利。《元史》载:“(拔都)没甲士三十人,并亡其麾下将八哈秃”。由于撒岳河下游水势较大,速不台只能筏木打造舟筏渡河,这就耗去了宝贵的进攻时间。拔都紧急调拨了7座投石机协助夺桥,依然没有取得进展。最后在速不台军的接应下,两面夹击歼灭了守桥军队,而后全军渡河。渡河之后,蒙古军迅速展开,向匈牙利军营包围而去。 6park.com

撒岳河石桥争夺战 6park.com

4月11日黎明时分,匈牙利军营已处于蒙古军队的包围之中。可能没有意识到世上竟然还有夜袭这种战术,匈牙利军的反应十分迟钝。等到贝利等人发现敌情时,蒙古大军已然合围。匈牙利军的组成十分混杂,既有精英骑士团,又有相对精锐的国王以及各领主亲卫军,还有缺乏专业军事训练的农民军,士兵素质参差不齐。当发现被围后,匈牙利军顿时军心大动,一时哀声四起,战战不敢迎敌。 6park.com


匈牙利军还是展开了突围行动。在圣殿骑士团的主导下,匈牙利军组织起一支骑兵,对蒙古军的包围圈发起反冲击,预备一鼓作气,冲破包围圈。然而,习惯于堂堂对阵与正面冲击的欧洲骑士算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蒙古骑兵给骑士大老爷们上演了一堂丰富精彩的骑兵战术课,鸦兵撒星,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忽游忽击不一而足,骑士大老爷们被打了一个眼花缭乱,完全不得章法。几番突围之后,包括圣殿骑士团(骑士团仅有一部参战)在内的骑兵力量基本被消耗殆尽。

战至中午,最后一次突围在蒙古铁骑的围剿下眼看即将不支,匈牙利军的营盘内发生了大乱。多次突围失败,最后一次还是不成,生机破灭的绝望,终于让匈牙利军精神崩溃了。士兵们顾不得军官的喝止,纷纷越营而出,向着布达佩斯城的方向夺路狂奔。见此情景,蒙古军又演绎了一出骑兵破营追击战。蒙古军队并没有阻止匈牙利军的逃亡,反而在他们逃亡的方向上打开包围圈,任其逃跑。这下,匈牙利军营彻底陷入混乱,所有人包括军官,主教甚至国王贝利四世本人纷纷丢盔弃甲,向着理想中的逃生之路发足狂奔。此时,匈牙利军逃亡的唯一障碍便是营盘本身。 6park.com

匈牙利军从蒙古军的包围圈缺口中逃跑 6park.com

待匈牙利军全部冲出军营,身处于空旷的荒野之上,蒙古军展开了铁血追杀。在先期的突围战中,匈牙利军的骑兵力量已经基本消耗殆尽。而没有骑兵掩护的步兵在骑兵的追杀之下,其下场自然可想而知。
蒙古兵自后驰逐,待敌军疲困,次第屠之,其死于沼泽者为数亦众。

由是匈牙利军多死于道,积尸亘二日程。——《多桑蒙古史》

这一战,匈牙利的中枢行政机构和军事力量几乎被一网打尽,尤其是参战的各地领主以及大主教、主教损失殆尽。仅有国王贝利四世凭着快马逃出生天,直奔喀尔巴阡山脉避祸。蒙古军队乘势扫荡了匈牙利全境,一支偏师更曾经于1242年8月一路打到奥地利首都维也纳附近。正当拔都准备继续扩大战果之时,东方传来了窝阔台汗去世的消息。为参与选拔新汗的忽里勒台大会,拔都率军悻悻而返。

蒙古军队肆虐匈牙利大约3年时间,这3年里给匈牙利人带去了极深重的灾难。除了因战争造成的直接人口损失之外,西征的影响持续到了蒙古军队撤退后。由于大量人口游离失所逃避战祸,造成大面积的土地荒芜无人耕种。在蒙古军队撤离当年,匈牙利又爆发了严重饥荒。双重打击之下,匈牙利人口由战前的200万急剧削减至100万,史称”残破“,实在不是夸张之言。

长子西征还极大的震撼了欧洲。当时的教皇在信件中曾经提到”使吾人忧心之大事固多,如圣地之可悲事件,教会之忧患,罗马帝国之可悯情形,皆是已。然吾人今愿忘此种种忧患,而专注意于鞑靼之祸患者,盖恐今日基督教名为鞑靼所灭也“,蒙古人的威胁,被教皇排在了耶路撒冷陷落以及教权皇权斗争之前,可见西征影响之深。

蒙古西征的胜利,除了蒙古军队确实强大之外,欧洲国家本身也有很大的原因。

罗马帝国崩溃后,诸”蛮族“入主,自此,大一统的帝国体系被摒弃,欧洲分列为许多小国,封建盛行。所谓“封建”即国王为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与最大领主,对国家的管理采用“采邑”制,将土地分配给国王以下的各级领主代为管理,小领主对大领主负有缴纳税赋并响应号召出兵随同作战的义务——这只是一种有限责任;相应的,国王对下属各级领主并没有像帝国体制下那样生杀予夺的权利。这样的政治体制以及由此衍生出来的军事指挥体系,与简单高效的蒙古军队相比,无论在指挥效率还是动员能力都难以企及。

另外,当时的欧洲也是矛盾重重,一盘散沙一般。匈牙利与波兰两国情形相似,都面临着国王与领主由于利益相争导致的政治纷争;同时教皇主导的宗教势力与世俗政权的斗争也十分尖锐,最有代表性的当数教皇与神圣罗马帝国的斗争直接导致匈牙利与波兰两国向教皇的求援并未得到实质性帮助,不得不独力面对蒙古军的进攻;匈牙利轻率接收钦察人带来的混乱也使得人民怨声载道,而对钦察人的鲁莽处置又引发了大规模的暴力冲突。繁此种种,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东欧国家的整体实力,在面对蒙古人进攻时显得力不从心。

最后,欧洲当时的经济形态决定其部队组成混杂,士兵素质更是良莠不齐。虽然各国军队都有可以充当骨干的精锐力量,比如圣殿骑士团,条顿骑士团以及国王近卫军,但军队的主要组成力量其实还是临时征调的农民军、甚至农奴军。而蒙古军队除了当时世界上最为精锐的蒙古铁骑之外,还有自汉、女真以及契丹人中简选出的精锐力量充当签军。无论在哪个层次上,欧洲军队都是处于劣势。

如此种种原因共同作用的结果,便是在长子西征面前,东欧几个国家几乎没有有效的反击力量,以至于被残破经年。13世纪是蒙古人的世纪,实至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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