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靈性的層次:程序、文字、音樂

 AGamer 2019-05-02

有感而發,趁着週末,探討一下“靈性”。

程序員碼代碼,作家碼字,他們(它們)在本質上有相通的地方。

程序員通過不同的代碼排列組合,形成程序,輸入電腦,就能操控電腦的運行。作家通過不同文字排列組合,形成文章,人讀了,就進了大腦,能影響或改變其思維、邏輯。

黑客,用代碼能摧毀電腦已有的程序和體系,俗稱“病毒”,佔地為王,其它程序再也別想進來,或者從電腦里拿走數據。

作家跟黑客類似,用文字能影響人腦里原有的邏輯體系,重新形成新的思維框架,排斥於此矛盾的思維框架。跟黑客和其程序一樣,最牛掰的文字和其邏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操控的快感,很多人追求。恐怕越是高手,越有動力去體驗、探索一番。比如江湖里傳,周鴻在大學、馬化騰在工作時都有“黑”進學校或其它公司的系統並做點小手腳的歷史。

至於用文字影響人,更是恐怕每個人都經歷過。微博的興盛,記者被稱為“無冕之王”,都根源於此。還有另一個於此緊密相關的時髦詞,“洗腦”。

雖然程序員可能普遍比作家掙錢更多,在這個信息科技和互聯網改變一切的時代可能更有power。但窃以為,作家的活兒要比程序員高級。

代碼的排列組合是單純的邏輯的處理。邏輯一定,電腦執行的結果就一定。是完全理性的。

文字的排列組合首先是邏輯的推演,每個文字都有其相對確定的含義,而其排列組合的豐富性要遠遠高於代碼。

文字的排列組合不僅關於邏輯,更關於情感。這是不確定的,是感性的。邏輯相同但文字排列組合不同的兩篇文章,對讀者的情感、情緒、好惡的影響程度可能完全不同。

不確定性,是作家要面對的最大的難度。

作家的好壞,可能就在于對自己的文字能在讀者大腦里引發怎樣的邏輯思考和愛恨好惡,能否有意識的去做預判,並且能較正確的預判。帶領讀者進入作家想要達成的那個邏輯套路里,或者那個情感場景里。讀者一旦進去了,就不想出來了。

碼代碼和碼字這兩件事。我是從3Q大戰的經歷開始思考其異同和力量的。

在互聯網業,文字工作者的地位是遠弱於程序員的。畢竟,互聯網的底層是程序員搭建起來的。現代,科技興盛,人文衰微。

但在3Q大戰中,爭鬥在兩個層面展開。一個是技術上的攻防,3和Q都想在電腦裡把對方攆出去,這是黑客的戰場,在暗處。另一個是輿論上的攻防,3和Q都想把對方說成是流氓土匪,把自己說成受害者,爭取同情,這是文字玩家的戰場,在明處。

技術上的攻防勝負,這裡不必說。輿論上的攻防,明顯3大勝,Q大敗。

Q當時發佈的《一個艱難的決定》,不僅沒打動用戶,反而成為笑柄。其在文字的功力、對人心的把握上,還在接近於幼稚的水平。從這裡也可看出,互聯網的產品高手、遊戲設計高手,跟文字的玩法,還是兩套體系。

3在當時幾乎促成了輿論上空前的對Q的敵視氛圍。周鴻的那封公開信,從個人細節入手,融合了邏輯推演,成功的把Q塑造成一個沒擔當的貪婪的霸道強者,把自己塑造成一個不屈服、不妥協、為江湖道義而不惜一戰的弱者,充分利用了中國社會的仇富意識。這場輿論爭鬥,幾乎成了一個現代版的“打土豪,分田地”。

在這個場景下,3在用戶心里佔據了有利地形,並順勢而下,把有利於自己的但不一定完全符合事實的邏輯推送給了用戶。當時在中關村的小飯店里,很多人在討論這件事,而大部分都不知不覺的使用了3在無形中教給他們的邏輯。

讓每一個小白用戶明白所有的技術、產品、和競爭事實,是件不可能的事。而3做到的則是,讓小白用戶接受了跟自己一樣的立場,而在這個立場下,自然就開始使用3的邏輯,天然與Q為敵的邏輯。

輿論上的勝負是否有價值?當然有,有相當大的價值。輿論會制約產品上的對抗策略。一個推測是,只要當時的民意過了某個臨界點,3就會順勢推出自己的IM,瞬時吸納足夠多的用戶,比如3成,就可能在一夜間成為IM的一個大玩家。

現在來看音樂。

若說碼文字比碼代碼高級,那碼音符恐怕又要更高一級。

代碼實現的是邏輯,是確定的。文字實現的是邏輯和情緒的混合體,是不確定的。而音符實現的效果里則完全沒有了確定的邏輯,只剩下了絲毫不確定的情緒、情感。

代碼是理性的,文字是理性和感性和混合體,音符就純的感性了。

你很難用“美”來形容程序,但能用“美”來形容文章和音樂。你還能用比如“合理”來形容文章,但你只能用“美”來形容音樂。

一個文章,一本名著,你可能讀上幾遍,那就到頭了。但一段音樂,你在一生的時間里可能聽上幾百遍。它對你的影響、掌控是無形的,持久的,是其它“理性”的東西不可比擬的。

用文字的排列組合來達到一個效果,所用的常用文字大概有一兩千個。但用音符的排列組合來達到一個效果,所用的音符也就那麼幾個。這是一個只有“靈性”極高的天才才能做好的活兒。

好的音樂,不僅能直接影響你的情緒和好惡,還能在你腦海里直接塑造出一個場景,這在一般人看來,簡直是匪夷所思。

我親身經歷過一個事。10多年前在新加坡國立大學讀商學院研究生時,同學盛子夏非常喜歡古典音樂,幾乎每天腰間都掛着CD,耳朵上套着耳機,他本科是復旦。另一個同學,本科在北大的只強,他喜歡流行音樂,對古典音樂沒興趣。

有一天我們三個在一起,盛子夏依然戴耳機聽音樂,只強忽然把他的耳機奪過來自己戴上,說,“你聽的是什麼”。只強大概聽了一分鐘,就不耐煩的把耳機摘下來還給盛子夏,說“不好聽,好像日本鬼子進村”。盛子夏一拍大腿,瞪著我們說,“真牛掰,這段音樂就是描述二戰德國人登陸作戰的場景,你都能聽出來!”

我對這個場景印象深刻。那時我就知道,音樂對於場景的塑造能力,居然能如此精準。用一個我們常用來形容自然美景的詞,鬼斧神工。

大概是2年前,我第一次在大街上偶然聽到怙主三寶的《六字真言頌》,雖然是蒙語,聽不懂她的歌詞和含義,但僅憑聽到的音調、氣場,我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一副圖畫:一個慈悲的女人在一個美麗僻靜的鄉村小道上彈唱,周圍圍滿了小孩和農人,他們沉浸在一種超脫塵世的氣氛里。我當時就認定這是一曲“佛樂”。後來一問歌名,找來歌詞一看,果真如此。

流行音樂與古典純音樂的區別就在于,流行音樂伴有歌詞,歌詞會幫助把理性和感性的含義注入音樂;而古典純音樂沒歌詞,就單靠幾個音符的組合、以及演奏者不可言說的天賦技巧,就能把情緒和情感宣泄出來,注到人的腦和心里去。這要求高一個級別的“靈性”。

落到實處,我覺得我們每個人的生活都可以盡量的離“美”更近,經典的音樂、畫、書法、以及大自然,都能讓我們熏陶在“美”裡面,增長我們的靈性。

一個最簡單的邏輯是。理性的人,必須要有一個理由才可以笑起來。感性的人,可以隨時讓自己笑起來,可以無緣無故的笑起來,無條件的笑起來。這是功力,是靈性,是財富。

給自己一些時間,放下“理性”,關閉頭腦,停止思考,就是單純的去感受這個世界,感受它的“美”。

奧修說過,我們一直是頭腦的奴隸,過份的“理性”堵塞了我們去感受一個美好世界的通道。從頭腦下落,跟心生活在一起。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