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京南下,此种赏菊之乐殊不再有,他则“易植花为玩瓶供。二三元之值,亦足点缀书斋卧室一周之所需”。刚到重庆的时候,“花值贱而品繁,犹饶此趣。寓楼三间,有花瓶七八具,亦足婆娑其间,藉遣客愁”。 图:张恨水 此后,他一家移居重庆郊外山间,“附近乡人植黍种菜为业,无莳花者,牡丹芍药固不可得,即巴蜀多梅,而此处亦无。茅檐泥壁,老案旧庋,亦何必反由城中购花入乡以配之,此嗜逐渐淘汰将至于无。然家中尚有供花旧具一二,久置未用,令人惭对。以是春秋佳日,常呼随行入蜀较长之一儿,负筐携剪相随,漫行山野间,随采野花入家供之”。而山里野花之丰富,是他始料所不及的。“大抵春日可得山桃野杏,夏初可得杜鹃石榴,秋后则唯有金钱菊,可支持三月”。对一个爱花的人来说,野花自有野趣,“剪裁得宜,亦足资玩赏”。有一年的春夏之交,他“采胭脂色豌豆花一束,尽除肥叶,配以紫花萝卜十余茎,再加以野石榴二三朵,合供一瓶。适城中来人,见案头花作三种红,大加赞赏,且问胭脂而蝴蝶状者何花?及予指窗外豆圃视之,客乃大笑”。 图:张恨水赏菊 但最让他牵挂的还是菊花。此地山野间有一种小花,“紫瓣黄蕊,似金钱菊而微小”,他称作“小紫菊”。这种小花,“娇细可爱,一雨之后,花怒放,乱草丛中,花穿蓬蓬杂叶而出,带水珠以静植,幽丽绝伦。且花不分季候,非严冬不萎。‘鞠有黄华’之会,此花开尤盛,竹下溪边,得此花三五丛,辄多诗意”。他既醉心于野菊装点出来的诗意,“乃于溪畔屋角,搜罗紫花一束,作为瓶供”,聊补无菊之憾。此时亦不可无诗,他乃作《浣溪沙》一阕: 添得茅斋一味凉, 瓶花带露供(叶仄)书窗。 翻书摇落满瓶香。 飘逸尚留高士态, 幽娴不作媚人装。 黄华同类哪寻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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