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陵祭祀诗文趣话

株洲是“神农福地，炎帝故里”。千百年来，无论官方或是民间，对始祖炎帝陵寝的祭祀祈福活动就从未停歇，那么，历史上第一次御祭炎帝陵发生在什么时候？第一篇见诸史籍的御祭祭文又写了些什么？千百年来，历朝历代祭祀炎帝陵，又留下了哪些脍炙人口的诗话趣闻？

在株洲市九畹书院，由株洲市文明办、株洲市文化旅游广电体育局、株洲市教育局主办的株洲乡邦文化系列讲座上，文史专家、株洲市博物馆原馆长曹敬庄继3月首讲《炎帝与炎帝陵》之后，4月13日带来《炎帝陵祭祀与诗文》的主题讲座。

炎帝陵御祭，自宋太祖始

史籍记载，在古代，“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炎帝之祭，源远流长。《路史后纪》载：黄帝“崇炎帝之祀于陈”，《轩辕黄帝传》载：黄帝“作下畤，以祭炎帝”，这应该是对炎帝的最早的祭祀，也证明了炎帝早于黄帝。史籍中关于祭祀炎帝的最早的记载，是《史记·封禅书》：秦灵公三年（前423），在吴阳“作下畤，祭炎帝”。但这都是在政权中心进行的。

陵寝之祭，大约是汉以后的事了。《通典》说：“三代以前无墓祭，至秦代，始起寝陵于墓侧。汉因秦上陵皆有园寝，故称寝陵”。《史记·封禅书》云：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汉武帝北巡朔方，“祭黄帝冢桥山”，应该是到陵墓前祭祀了。炎帝陵之祭祀始于何时，史籍则无记载。

宋太祖赵匡胤“立庙陵前，肖像而祀”，应是炎帝陵史上第一次御祭。之后，“三年一祭，率以为常”，炎帝陵之祀形成了制度。元代未尝中辍，明清两代更趋频繁。现有祭文可考的“御祭”，明代15次，清代38次。

历代帝王祭祀炎帝陵，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清代的两位帝王——康熙、乾隆。他们是满族，从关外入主中原，但是，他们认同自己是炎黄子孙，他们认同炎帝是中华民族的共同始祖，他们确认远在南方的酃县炎帝陵是炎帝的陵寝。康熙九次派朝廷官员御祭炎帝陵。乾隆十二次派朝廷官员御祭炎帝陵。是历代帝王祭祀炎帝陵的次数之最。

现存最早的祭炎帝陵文出自朱元璋笔下

“朕生后世，为民于草野之间；当有元失驭，天下纷纭，乃乘群雄大乱之秋，集众用武。荷皇天后土眷祐，遂平暴乱，以有天下，主宰庶民，今四年矣。君生上古，继天立极，作蒸民主；神功圣德，垂泽于今。朕典百神之祀，考君陵墓在此，然相去历年久远。朕观经典所载，虽切慕于心，奈秉性之独愚，时有今古，民俗亦异。仰惟神圣，万世所法，特遣官奠祀修陵。圣灵不昧，尚祈鉴纳。”

明洪武四年（公元1371年），明太祖朱元璋遣国史院编修雷燧至酃县，祭祀炎帝陵，并致祭文，这也是现在可见到最早的祭炎帝陵文，内容主要是告之始祖炎帝，蒙元为祸中原，已让他赶了出去，改朝换代，大元变大明，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中有一句“考君陵墓在此”，并且“特遣官奠祀修陵”，说明明代炎帝陵亦仅此一处，是朝廷考证的。

同样的改朝换代，清顺治帝提前亲政后，也遣使祭祀炎帝陵告即位。据《酃县志》记载，时山乡未靖，白允谦望祭于衡州江东岸，未尝亲至炎陵。清是满族政权，当时全国尚未安定，顺治即遣使祭祀炎帝陵，说明了他对炎帝、炎黄子孙的认同。

1993年湖南省人民政府恢复炎帝陵祭祀后，到炎帝陵致祭者甚众，祭炎帝陵文便也很多。从内容讲，一般是“三段式”：歌颂炎帝，歌颂时代，抒己胸臆。

歌咏不绝颂炎帝

自古到今，歌颂炎帝神农氏的诗文汗牛充栋。

商周之际的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在谴责周“以暴易暴”时，自然而然就歌颂炎帝神农以德治天下：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史记·伯夷列传》）

著名文学家曹植颂赞古帝先王作品现存30余首，第一位歌颂的就是神农炎帝。“造为耒耜，导民播谷”（曹植：《神农赞》）歌颂了炎帝始作耒耜，首倡农耕。而他的“正为雅琴，以畅风俗” （曹植：《神农赞》），则歌颂了炎帝斫木为琴，创意文化生活。

有唐以来，歌咏炎帝的诗更加丰富多彩。“好读神农书，多识草药名”（唐·韦应物《种药》），“汉家旧种明光殿，炎帝还书《本草经》”（唐·韩愈《和张员外敕赐百官樱桃》），歌颂炎帝遍尝百草，发明医药。“农有耒耜，市有交易。泽被生民，功垂无极。”（明·陈凤梧《神农赞》）歌颂了炎帝日中为市，首辟市场。明万历年间大学士李延机作《五帝纪》歌颂炎帝“神农氏以立，其始教民耕。斫木为耒耜，衣食在桑田，他把炎帝最主要的三大功绩——首倡农耕、发明医药、首立市场都进行了点赞。

除了歌咏炎帝本人的丰功伟绩，对于炎帝陵的咏颂，亦是炎帝陵志诗文中的一个大亮点。自宋太祖赵匡胤乾德五年（967）为炎帝陵修建了陵庙，且“三年一祭，率以为常”，络绎不绝的人们到炎帝陵拜谒，其中包括了众多文人，他们写下了很多咏颂炎帝陵的诗篇。

宋代虽然未曾发现专门咏“陵”的，但南宋史家罗泌于淳熙十四年（公元1187年）正月亲至炎帝陵拜谒，并写下了《炎帝赞》一诗，既是歌颂炎帝的，也是咏颂炎帝陵的。

元是蒙古族在中原大地建立的王朝，然而，炎帝陵祭祀依旧。曾任茶陵州同知、国子监祭酒的江存礼就亲到炎帝陵祭祀，写下《炎帝庙》一诗：“长兹金碧重门启，来酌椒浆日有人”（ 清道光十八年《炎陵志》）。

明代祭祀、咏颂炎帝陵的就更多了。居庙堂之高的如内阁大学士刘三吾、张治，处江湖之远的如隐僧常默、郭都贤，都留下了诗篇。

清王朝虽然是从关外入主中原，但随着康熙九祭炎帝陵，雍正重修炎帝陵而定下了炎帝陵的形制，乾隆十二祭炎帝陵，清代咏颂炎帝陵也达到一个高峰。从数量上讲，超过了以前任何一个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