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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三念

 吴越尽说 2019-05-07
 作者:子衿


    又是一年立夏时,腌咸蛋、吃蚕豆、称体重,小时候,乡间的立夏是多么有趣啊!

    童年的餐桌一向素简,咸鸭蛋算是“半荤”,非常解馋。现在,咸鸭蛋唾手可得,我却只爱小时候吃过的那一个。

    那时候的咸鸭蛋是自家腌的,蛋是自家养的鸭子下的,鸭子是天天在河里游泳的,鸭蛋是我负责从鸭棚里“捉”回的。村西的小河没有名字,却和村民的生活息息相关,日常洗涤,菜地浇水都依靠这条河。河,也是鸭子们的乐园,我家附近的河埠头非常舒适,青石板光溜溜的,人喜欢来,鸭子们也喜欢,每天清晨,它们从这里下河,夕阳西下的时候,在这里上岸。

    一开春,鸭子们生蛋更勤快了,“桃花米头(花苞)绽,死鸭要生蛋!”村里阿姑阿婶都这么说。桃花盛开,我并没觉得美,倒是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吃咸鸭蛋。

    因为制作咸鸭蛋要放入稻柴灰,所以大家称之为“灰”蛋,这是农家迎接夏天的一件大事。母亲的准备工作在立夏前一个月就开始了,选蛋、准备容器、清洗……装咸蛋的容器是一个黑不溜秋的甏,得提前洗净晾干。一切就绪,母亲就要“灰”蛋了,我和弟弟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她后面。母亲在凉开水中放入足量的盐、稻柴灰、黄酒,然后小心地将蛋放进去,密封。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什么时候可以吃呀?”这样的问题,我们会问上几十遍。美食的诱惑,让我们无比盼望立夏那天的到来。

    立夏那天终于到了,甏被郑重地打开,一个个带着特殊香味的蛋被“摸”出来,洗净后放在饭锅上蒸熟。饭桌上照例还有一碗葱爆蚕豆,那是父亲种在菜地的边角上的,品种是本地的,蚕豆还不饱满,父亲并不舍得多采。立夏之后,蚕豆才疯狂生长,我们才可以放开胃口吃。

    吃过午饭,我们就等着去“称人”。为孩子们服务的是村里慈爱的长者,有一年是我的爷爷,他在家门前的槐树下架起了一杆大秤,秤的一头吊着一个竹筐。孩子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终于轮到我了,我坐进竹筐,旋即被拎离地面,那种晕晕的感觉还恍然如昨。我听到看秤的大叔说:“才这点分量,这头小猪不重呀!”然后是一片笑声……

    对孩子来说,立夏,是母亲制作的一个咸鸭蛋,是父亲采回的一篮青蚕豆,是那杆把你高高拎起的大秤。这样的印记,会深深地烙在我们生命的年轮里,到哪里,都不会遗忘。

    2019-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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