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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一个从来不修饰自己的人，首饰几乎没有，也从来不化妆。
我起初关于化妆的知识，都是从和我比较亲密的小姨那里学来的。但是不久前回家，我发现她居然赶了一次时髦，她学会染发了。
“染发”这件事，对我来说自然是毫不稀奇，虽然说为了整体的形象，没有染过太夸张的颜色，但是深褐、深灰却总是我乐于尝试的。
但是母亲，我没有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和她联系到一起。直到有一天回家，看她在父亲睡下后，默默的拿出了一套染发的器具，看到我的眼光，她才解释说这是因为自己白发实在太多，只能染发装点一下自己，不然实在是不好看。
听到这句话，我才开始仔细端详眼前的这张脸，也许是因为太过熟悉，母亲在我心中的形象清晰又模糊。清晰的更多的是她的神色，是她身上那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至于她具体的面容，我却不曾注意。
细细端详过后，才发现记忆中平滑的皮肤上已经多了许多皱纹，而我却一直没有发现。
也许这正是母亲染发的寓意吧，将头发染黑，表示自己还有力量支撑这个家庭，让我可以继续无忧无虑地躲在她的羽翼之下。也让自己不至于在刚刚50岁的时候便一脸沧桑。
我总以为母亲是不喜欢打扮，不喜欢妆点自己的，但是真的如此吗？
难道母亲作为女子，真的是一个只知道终日忙碌在厨房之中，忙着照顾父亲和我，忙着孝顺家中长辈的平庸妇女吗？
还是家中的亲人和这个社会合谋，一起给我眼前的这个人施加了枷锁呢？让她在自己生命仅仅度过一半的时候，就放弃了对美丽的追逐，只能作为他人的妻子、母亲、儿媳活着，再也不能显露出自己独特的光彩。
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跟我说过的她做过的梦，梦见自己还在故乡田间的小路上，正要去上学。
而现在，有的时候我也做这样的梦，我梦到的是高中年代，那个集中精力、只为一个目标而奋斗的日子。也许等我年岁再长一点，我的梦也会和她一样追溯到小学，追溯到最初。
我的心太傲慢了，它可以去体会平时喜欢看的动漫，喜欢追的明星的一颦一笑，却容不下这个在背后默默地望着我的女人。
我可以为远在天边的人的爱好喜怒而欢呼雀跃，为他们身上的一点变化而惊心，却以为自己的母亲会就这样停驻在时光中，永远不变，像一个没有表情的雕塑，会这样陪伴在我身边，不惧风雨，沉默而坚定。
母亲作为母亲的时间太长了，久的让我已经失去了她作为女性的这一概念。
直到目睹她染发，再一次仔细端详他的面容，才发现在母爱的背后，在世人所施加的道德背后，在层层的生活压力中，她还是一个爱美的女人。
下一次再回家的时候，我希望能和她出去逛街，就像一对爱美的亲密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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