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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4月我写过一篇《琴声悠悠》的文章，写的是我与儿时的好友长兄（田利民，乳名长儿）在深圳邂逅并交往的情景。文中对长兄孜孜以求、刻苦练琴四十载的韧劲，予以由衷地赞叹，我声言：长兄是我生活的楷模，是我心中的偶像。天有不测风云，讵料就在那一年的五月，长兄因糖尿病引起半身不遂，一病就是七年！两千六百个日日夜，他忍受了多少难言的病苦，他的心承受了怎样的煎熬！一个能说会道、生机勃勃的人；一个精通乐理、技艺超群的琴师。一夜之间就病倒了，特别让人揪心的是从此再不能演奏他那从不离手的二胡，再不能和琴友们切磋技艺。其内心之苦可想而知！得病后，他和老伴从深圳回到了潜江广华。七年来，有医生的定期诊疗，有老伴的精心护理，更有他自己持之以恒的康复锻炼，他奇迹般地站立起来，眼下已能慢慢行走。 七年来，住城关的几拨朋友每年都轮番到广华去看望他，一则探视他的病情，更是为慰藉他那颗受伤的心。我们多么盼望他的病能一天天地好起来，我们多么盼望能再听到他那优美的二胡演奏！长兄俩老好客，每次都盛情地款待朋友们。 这次去的是清一色的浩口老乡。 昨天上午八点，我开着电瓶车到市人大住宿区接李从荣到教委大院集合，东海哥、汪姐，郑玉银、田利香已在那里等候。寒暄几句后，我们分别乘上一辆小车和一辆面包向广华出发，半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长兄的家，放下手中的水果我们在客厅里坐下。这时，家住广华的黄文秀老师推门进来，她也是浩口老乡，我记得当年她的家在浩口街当头的黄家台，虽几十年未曾谋面，但她一进门我便认出她来。我正想问她可否还认得我，她微笑着转过头来说：“锡垒，我在网上读到了你的文章，你出名了！”这时东海哥接过话茬：“他六十年前就出名了，那时他五、六岁就到剧团里打快板：‘杨石头，是个矮子，跑到剧团里爬桌子，搭（摔）下来，搭了腿子……’"听东海哥说起我小时候的事来，我脸都红了。正说笑，长兄说：“我们到餐馆去吧，那里有麻将桌。”说话间我们来到附近一家名叫“鸭三宝”的小餐馆，从荣和三位女士坐上麻将桌，我和东海哥在一旁聊天。 中午12点菜端上来，这时嫂子启开一瓶红酒要跟大家斟酒，服务员走进来，说：“喝红酒得先‘醒酒’。”我在一旁纳闷：“何为‘醒酒’？”服务员出去后又拿着一个像一只蹲鸭的玻璃器皿进来，接过嫂子手中的红酒瓶，把红酒倒了三分之一瓶进去，并嘱咐说：“待酒‘醒’一会后再喝。”这时，东海哥对我们说：“喝红酒是有讲究的，她手中那像蹲鸭的玻璃壶叫‘醒酒器’，把酒先倒进去‘醒’一会，喝起来才更香。喝红酒一般用高脚玻璃杯，端杯时要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那高脚的细细的玻璃圆柱，掌心向上托住杯体，以便于人的体温传入杯中。酒不能斟得太多，五分之一杯足矣，以利于将酒在杯中转动，这红酒是越转越香！”听此一番话，我不禁慨叹：原来喝红酒还有这么多的讲究，真是长见识了！这时嫂子问起我的“老寒腿”来，并说云南文山那位卖“三七”的老板又到广华来了，你若想买，我可用最优惠的价跟你去买，还可得到老板赠送的丹参和黄芪。 鸭三宝、粉蒸肉、鳝鱼丝……桌上的佳肴飘着香气；买三七、送丹参、送黄芪……贴心的话儿暖着心窝。好一顿可心的午餐！ 午餐毕，从荣和三位女士又上麻将桌，东海哥留下来观战，我和长兄回家去。长兄行走不便，可他还推着一辆自行车，起初不知，后来才明白这自行车就相当于他的枴杖。 约十分钟后我们到了家，我俩坐下，我先问他最近的身体情况，接着我们聊了许多往昔的事情。长兄说：“如今浩口街上以前的居民所剩无几了，我每次回浩口去都遇不上几个熟人。”我说：“是啊，如今浩口街上的住户都是从三柴、洪宋、观音庵搬来的，原来的老居民大多进了城或搬到别的地方去了。这也是时代变迁的一种表现吧，总的趋势自然是向好。”我们还谈到当年浩口街上的“武帮人”，长兄和我都是武帮人的后代，我们的先辈都是从咸宁搬来的，他们大多是生意人。当年浩口街上的武帮人，石、杨、金、张四姓人丁兴旺，生意红火。我们还聊到浩口苏菜大队的许书记、黄主任，聊到苏菜大队的发展和兴旺。 下午四点，打麻将的回来了。聊天的队伍壮大起来，所聊的内容也拓展开来。汪姐讲到糖尿病的预防和治疗，讲了她最近一次住院的情况，并向在坐的几位糖友推荐了“达格静”这种进口新药。东海哥调侃地说：“她久病成良医，可算得上半个糖尿病专家了。”从荣谈起“华西村”的情况，汪姐又说到“南街村”的观感。大家一忽儿章华台，一忽儿反湾湖，一忽儿高石碑的南水北调工程……你一言我一语，天南海北，胡侃海吹，无拘无束，身心愉悦！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在一起，自然免不了要谈生、老、病、死。东海哥的一席话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他说：“我已经跟孩子们交代过了，只要我过了75岁，若患重大疾病，只跟我止痛就行了，绝不要进重症监护室插管子上氧气……搞那很复杂的一套，因为人到了那个年纪又患了重病，抢救过来又有多大意义？没了生活质量，活着也是受罪。” 的确如此，目前我国人均寿命女的78、男的76，活到平均寿命也就夠本了！重病缠身，生活不能自理，自己遭罪不说且拖累儿女，多活何益？孔子曰“长寿其辱”是很有道理的，“辱”者，即失去尊严，失去尊严地活着，大可不必了！ 晚餐是嫂子在家里做的，主食是焌米茶、火烧粑。菜也是一大桌子：炒花生、煎鲫鱼、炖排骨…… 又是美美的一餐。 六点半左右，告别长兄和嫂子，我们乘车返回城关。 俗话说：“人不亲土亲。”“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和老哥老姐们在一起的这一天，我感到格外轻松、格外快活。是早年的相识和交往留下的情愫么？这一天里，老哥老姐们和我讲话，都唤我乳名，我非但无丝毫反感，相反觉得十分亲切，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当年的情景…… 我说什么呢？只感到乡情暖心，乡情可贵！ 2019、5、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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