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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是种奢侈,而快乐则是永远的。

 潇潇雨ekg9m5f4 2019-05-15

在凤凰,寂寞是种奢侈,而快乐则是永远的。古城的山与水,桥与楼无处不散发着快乐的气息。快乐俯拾即是,只要你愿意。

临近黄昏,倚窗观景,脑子里想起一个人来,他或许是寂寞的。二十七年了,他在听涛山下僻静的一角,望着日夜流趟的沱江水。他平静、安逸,与世无争。我想,该去看看他。

出客栈,沿江边向东。正值五一,路已经不能顺畅的行走了,常要停下来侧身礼让对面过来的游人。走了大概两千米的样子,来到一处山脚,身后是江水流过的哗哗声,除此之外,四周寂静无声。余晖中,见石壁上刻着几个大字:沈从文先生墓地。我知道,我来看望的人就在这里了。

拾级而上,在一个不大的平台边上,靠石壁立有两座石碑。进前细观,方知是当地政府立的文物保护碑的两面,正面和反面。先生的墓地已被列为省级文物。沿右手边的石阶再上,见路旁又立一块石碑,碑文是著名画家黄永玉先生题写的,“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及至一个较大的平台,略作休息,环视一圈后竟有些发懵和惊诧。

贴近山体一侧插着两根直径三十公分左右的木头。两根木头之间约有七八米的距离。东边这根木头上刻着:沈从文墓。西边的那根木头上也刻着:沈从文墓。两根木头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西边这根木头在墓字的下方多了一个指向东的箭头。平台偏西的地方,有块儿较大的岩石敦实地矗立在那儿,一人多见高,一臂多宽窄。石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石下有几束早已败落了的花卉。平台的边缘是几个石条凳。没有墓园,没有墓冢。与想象中的墓地差距有点大。

在石头旁驻足良久,发现它是与山体类似的岩石,叫五色石。我猜想,这块石头应是采自旁边的山体,或是修建墓穴时挖出来的,立在此,用做墓碑。石头正面刻着: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这是摘自先生一本书中的语言。背面是先生的小姨子,也是先生婚姻的“媒婆”张充和女士为墓地撰写的挽联:“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先生的学问、品行都凝练成了这四句话。

先生的墓穴与墓碑是分离的。那根写有“沈从文墓”、立在岩边的木头是墓穴的标记。

墓穴旁还有块石碑,碑文由于风雨侵蚀的原因,字体上面的绿漆斑驳脱落,字迹有些模糊。细致辨识了一下,是九五年张兆和女士为《从文家书》写的“后记”。碑文很长,大意是:“六十多年过去了,而对桌上这几组文字校阅后,我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在翻阅别人的故事。经历荒诞离奇但又极为平常,是我们这一代知识分子多多少少必须经历的生活。有微笑、有痛楚;有恬适、有愤慨;有欢乐、也有撕心裂肺的难言之苦。从文同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后来逐渐有些了解,但是真正懂得他的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压,是在整理编选他的遗稿的现在。过去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过去不明白的,现在明白了……越是从烂纸堆里翻到他更多的遗作,哪怕是零散的,有头无尾的,就越觉得斯人可贵。太晚了!为什么在他有生之年不能发掘他、理解他,从各方面去帮助他,反而有那么多的矛盾得不到解决!悔之晚矣。”这段文字我理解是对俩人关系一生的概括。

有了这块碑文才得知,先生墓地是他与夫人张兆和的合葬墓。查了一下,先生于1988年5月10日病逝,四年后,骨灰由北京迁至家乡,其中,一半撒入了沱江,一半葬到了这里。兆和女士2003年2月16日在京病逝,四年后的2007年5月20日清晨,低调的与先生合葬于此。整个墓园除了那篇刻在石碑上的“后记”外,再没有留下任何与张兆和女士有相关的记述。我想,许多人或许并不了解这里是先生与夫人的合葬墓。

在平台向沱江远眺,暮色中星星点点的灯火映在水面上,水声依旧。那个最会写情书,连骨子里都充满浪漫的“乡下人”从此再不会寂寞了,他的爱,他的“三三”又回到了他的身旁,与他一起听涛来了。

想起沱江上那座情人桥,依稀记得先生的几句诗: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张焕军)

责编:季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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