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深导师的3种写作方法和2种阅读方法 30年来,我一直以专业人员的眼光来看待阅读和写作。我教新闻记者写作已经有20多年了。 但我只是在几个月前才学到了对于想写得一手好文章的人最重要的一课。这就是:阅读有两种方法,写作有三种方法。 我的老师是一位我从未谋面的妇女。她的名字叫路易丝·罗森布拉特。她已经退休,住在新泽西州普林斯顿附近。 1930年代,她开始教中学生文学课,最后在纽约大学教书。 作为学者,她不仅仅研究伟大的文学著作,还对她的学生如何阅读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和《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样的作品充满兴趣。 她早就意识到了现在很普遍的常识:阅读是一种相互作用的过程,读者把自己的经历、经验、偏见、知识或无知带到文字中去。作者写出的只是文字,读者使它变成故事。 罗森布拉特把阅读分成两类,“传达”和“审美”。请先容忍一下专业术语,一会儿我们就要谈到新闻了。 “传达”的意思是“从……中获得”。读者获取信息,即有潜在作用的东西。罗森布拉特相信大部分新闻作品都属于这个类别。
在上面的每一例中,读者都能知道一些东西,能从中获取可以用在个人生活中的信息,或者把它告诉别人。 显然,不管读者往文字里添加了什么,作者都能帮助他们获取一些东西。作品本身要清楚易懂,不要吸引读者额外的注意。 另一种我们常常进行的阅读是 “审美”,它指作品是艺术地写出来的。 我们读《哈姆雷特》不是要找去赫尔辛格的路,不是学怎样挖坟,不是学如何给剑尖喂毒,我们读它因为这是一种体验。 一个虚拟的现实。它不是要给我们信息,而是让我们形成自己的看法。在美国和其它文化中,报纸讲故事有悠久的传统。
这种类型的新闻要强调的是故事而不是信息。故事是用场景来表达的。它们中有谈话的人物。 细节描写刺激了各种感觉,使经历更具真实感。故事也有背景,即人物生活的地方。我们从其他人的视角来看待事物。 《西雅图时报》的理查德萨勒对此也作出了有益的区分:“如果写作的目的是传达信息,就要靠传统的五个‘W’:什么人、什么事、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和为什么。 但如果写作目的是故事,而不是严肃的文章,‘什么人’变成了‘人物’;‘什么事’变成了 ‘情节’;‘什么地方’变成了‘背景’;‘什么时候’变成了‘时间顺序’;‘为什么’变成了‘动机’。” 让我们回到路易丝·罗森布拉特的区分吧,这是她1938年在一本名为《文学即探险》的书中作出的。 但这次我要用的语言是我以前的学生达雷尔·费尔斯向我建议的,现在他是一位成功的记者。他提出语言分为“指导性”和“描绘性”两种。 考虑下表中两类语言的区分。 罗森布拉特是这样解释最后一行的。比如,你误服了有毒物质,需要在这种标签上找出它的解毒方法。 你看标签时,要找的是可以救命的具体信息,而不想看见什么隐喻和押韵。 只要解毒信息写得不错,不至于产生令人误解的干扰,你一般不会去注意词语本身。 但诗歌却应该是文学的,即使它表达了高于词语的意义,也应该让读者注意到语言自身的美。 因此,假定龙卷风正要袭击圣彼得斯堡,我会急于了解所有信息:我应该撤离吗?去哪里?什么时候走?随身带点什么?我的狗雷克斯怎么办? 但龙卷风过后,全城十几万人撤离,37人死亡,数百人无家可归,这时我想知道的就不仅仅是信息了。我要听故事。 我想与同城的其他人分享自己的经历,故事是最好的方式。 现在,以《圣彼得斯堡时报》上两篇关于教育的文章为例说明两种语言的区别。第一篇是标准的通知:
作者在这则通知中包含了大部分“W”。我们知道了什么人什么时候在哪里要做什么。“为什么”是文中隐含着的:选择学校是很重要的事。 作者觉得这些消息可能有用,会推动读者参加。你可以开车去图书馆论坛现场,也可以打电话询问。 如果对专有名词 (像“选校控制计划”和“划片区”)加以简化,文章会有更好的效果。 《圣彼得斯堡时报》的一位记者汤姆·弗伦奇用一年时间报道拉尔戈中学的情况,还花了一年写了一则故事, 关于六个中学生如何在90年代的美国教育制度中挣扎。下面一幕是一群中学生在玩“看和猜”,通常只有幼儿园的孩子才玩的游戏。
这种作品来自详尽的报道,而报道首先要有接近的权利,汤姆·弗伦奇在这件事发生之前肯定己经在教室里呆了好多天。 另一次他在教室里时,班里的学生经过交流发现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是同自己的亲生父母生活在一起的。 人们的记忆有时会改变故事的本来面貌,但现场报道无疑是最真实的——记者目睹了全部过程。 考虑这两种类型的作品和相应的阅读时,可以假想一根标尺——范围是从1到10。 关于选校会议的通知完全是消息:得1分或2分。关于米老鼠的讲述完全是故事:得9分或10分。 那么,得5分的会是什么样呢?也许名人传记中的历史性记载可以算5分吧,下面这一段出自描写美国发明家的书:
这段文章中包含着一些信息,但也让我们眼前浮现出一位富有创造精神的人正用显微镜观察着什么东西。 还有一个问题:我在题目里说阅读有两种方法,写作有三种方法,是什么意思?阅读的两种方法和写作的头两种方法现在是显而易见的。 我们为了信息阅读和写作,也为了故事阅读和写作。语言分为指导性的和描绘性的。 因此,第三种方法是:既为信息,也为故事而写作。 新闻工作者常常要写含有故事因素的消息,也要写含有信息因素的故事。而且,这个行当里有些专门的技巧来帮我们实现这种写法。 第一个是轶闻 (anecdote),它常常同“解毒药”(antidote)弄混——除非我们说轶闻是“呆板文章”这种毒药的解药。 轶闻是一则短小的故事,“精练的文字,讲述有趣或幽默的小事。”这个单词来自希腊语,原意是“未公开的”,指一些历史上或个人生活中的小秘密。 奇普·斯坎伦现在是波因特协作训练计划的负责人,他曾经讲过一个故事:一位失踪女孩的母亲十分伤心,多年来一直给女儿亮着前廊的灯,因为怕她回家时看不清路。 母亲在电灯开关上贴上胶布,这样灯就不会被谁不小心关掉。故事讲述的是永恒的悲伤,而这则轶闻却告诉我们 “永恒的悲伤”到底意味着什么。 唐·弗赖伊和我一样教写作,他提出一种叙事结构,其中轶闻可以用作金币。 “想象你自己走在森林里的小道上,突然看见一枚金币。你捡起它,放进口袋里。你走出一英里,又找到一枚金币。每隔一英里,你都会捡到一枚金币。 虽然你已经很累了,但你一直走下去,直到捡完所有的金币。”同样,读者如果在文章中能捡到金币,一段短短的文字能让他读到更多的乐趣,也会很高兴地读完一篇有很多信息的故事。 所以,消息可以大部分是信息,其中嵌人一些可以使之闪光的小故事,反之亦可。 故事开头可以是一段富有艺术性的经历或叙述,使我们可以看到、听到甚至嗅到它讲述的对象。 《华盛顿日报》的退休记者比尔·布伦德尔写过一篇牛仔正在消失的报道,导语是这样的:
好精彩的故事。可是,我们为什么看到这幅景象呢?它有什么意义?上下文是什么?后来又怎么样? 文章其实要说的是在当今这样一个“牛仔热”的年代里,真正的牛仔已寥寥无几。作者后来总结道:
另一篇报道的开头是一个人正给自己做斯帕姆午餐肉三明治,虽然他曾经发誓只要能活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就决不再碰午餐肉一口,打仗时他吃得太多了。 可是,为什么提到斯帕姆午餐肉呢?看看第四段:“不管你信不信,斯帕姆午餐肉仍有生命力。去年霍梅尔公司卖出了9.1亿磅,使斯帕姆午餐肉成为美国最受欢迎的罐装肉类。” 这时叙述可以放慢,甚至停下来交代一下背景或作点儿解释。把文章的脉络当作一次读者坐着火车出门旅行。 火车不时要放慢速度或者停上儿分钟,这时记者可能会直接同读者见面,作些解释,或讲述历史,或提供背景。 因此,我们已经知道,故事能使信息闪光,信息也能补充故事。 另一种把信息和故事结合在一起的报道形式我叫做“沙漏”。这种方式最适合于同时间顺序密切相关的爆炸性新闻。 沙漏的上半部分与传统的倒金字塔结构一样,但长度稍短——可能4到5个自然段。 这样我们会知道有人开枪击伤了一位警官腿部,逃进某家住宅,用一名男孩作人质顽抗了8小时,最终没有伤害孩子自动投降并被逮捕。 下面紧接着是一个转换,叫“转折”:“警察和在场的人对该事件作出如下评论”,然后是把事情按时间顺序复述一遍,添加很多标准报道中不该有的细节。 这样,读者就有了选择余地。他们可以看完前面一部分就转向其他文章,如果他们感兴趣,也可以继续看事件的细节。 本文最早刊于波因特研究所出版的《工作台:全国写作研讨》第四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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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冬天惠铃 > 《A04小说/编剧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