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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第七十七篇《叔于田》

 古风泊客 2020-10-24


【篇目】

  [作品介绍]

  [注释]

  [译文]

  [赏析一]~~[赏析五

【古风泊客一席谈】

叔于田


  
  [经·国风·郑风]

       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
       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
       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

[作品介绍]

《国风·郑风·叔于田》《诗经·郑风》的一篇。为先秦时代郑地汉族民歌。全诗三章,每章五句。出自《诗经》。此诗的主旨,古今因对“叔”一词特指与否的不同理解,而明显地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叔”是特指郑庄公之弟太叔段;而另一派认为“叔”非特指。


[注释]

①叔:古代兄弟次序为伯、仲、叔、季,年岁较小者统称为叔,此处指年轻的猎人。于:去,往。田:同“畋”,打猎。

②洵(xún询):真正的,的确。

③狩:冬猎为“狩”,此处为田猎的统称。

④野:郊外。

⑤服马:骑马之人。一说用马驾车。

[译文]

三哥打猎在野地,里巷空旷不见人。哪是真的不见人?没人能与三哥比,确实俊美又谦仁。

三哥打猎在冬季,里巷再没人喝酒。哪是真没人喝酒?没人能与三哥比,那么有为又聪秀。

三哥打猎在郊外,里巷再没人骑马。哪是真没人骑马?没人能与三哥比,英俊勇武本领大。


[赏析一]     

此诗的主旨,古今因对“叔”一词特指与否的不同理解,而明显地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叔”是特指郑庄公之弟太叔段。《毛诗序》云:“《叔于田》,刺庄公也。叔处于京,缮甲治兵,以出于田,国人说而归之。””欧阳修《诗本义》云:“诗人言大叔得众,国人爱之。”虽两者有“刺郑庄公说”与“赞美叔段说”的不同,但对此诗“悦”、“爱”叔段的内容并无歧解。另一派认为“叔”非特指。今人陈子展《诗经直解》说:“《叔于田》,赞美猎人之歌。”程俊英《诗经译注》说“这是一首赞美猎人的歌”,以为“叔”指青年猎手;袁梅《诗经译注》则承朱熹诗集传》“或疑此亦民间男女相说之词也”之说绪余,说:“这支歌,表现了女子对爱人真纯的爱慕。”以为“叔”指男性情人。

据《左传·隐公元年》记载,太叔段勇而有才干,并深得其母武姜的宠爱,被封于京地后,整顿武备,举兵进攻郑庄公,最终失败外逃。若诗中之“叔”为太叔段,则此诗当为其拥护者所作,但按验文本,并无明证。至于说诗中含“刺”,更属无稽之谈。因此今人多不取《毛诗序》之说,实为顺理成章之事。笔者以为,从文本本身看,“赞美猎人说”应是最站得住脚的,虽然本事不可考,但惟其不受具体人事限制,兴发感动力才不需激发便具有超越时空的动量。

在《诗经》三百篇中,《叔于田》并不是很引人注目的篇章,但若论其艺术成就,此诗当可与那些最优秀之作相颉颃。诗分三章,纯用赋法,但流畅谐美中有起伏转折,人物形象呼之欲出,则与假比兴曲笔描写者异曲同工,难分轩轾。它的成功之处,除了运用《诗经》中常见的章段复沓的布局外,还在于运用设问自答、对比、夸张的艺术手法。

章段复沓,是《诗经》中最重要的结构特点,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原始口传文化社会中祭仪表演时的应和歌唱。复沓的作用可类比于押韵,是潜在的心理和声,它反覆地再现主旋律,唤起听众或读者的认知和体会。《叔于田》三章句式结构全同,与其他类似结构的《诗经》篇章一样,有一种回环往复的音响效果,同时也因为复沓而加深了听众或读者对主人公“叔”的印象。而这种复沓是有变化的复沓,各章各句替换几个字,既保持韵律感,又深化了主题。实际上,拿现代音乐术语来解说,此诗正是一首分节歌,而“不如叔也”一句则是唯一的一句副歌歌词。

章句复沓,自然算不上是《叔于田》一诗的专利,但设问自答、对比夸张则是其独具个性的特色。各章第二句“巷无居人”、“巷无饮酒”、“巷无服马”,第三句“岂无居人”、“岂无饮酒”、“岂无服马”,第四句“不如叔也”,第五句“洵美且仁”、“洵美且好”、“洵美且武”,相互间有这样的逻辑关系:第二句否定,第三句反诘,第四句作答,第五句述因,通过自问自答,将“洵美……”、“不如……”、“巷无……”(真的既英俊又……,人们都不如他,因此巷里没有人……)这样的正常顺序作一转换,顿觉奇峰突起,余味曲包。陈震《读诗识小录》评道:“平说安能警策,突翻突折,簸弄尽致,文笔最奇。”吴闿生诗义会通》也说:“案,故撰奇句而自解释之,文章家之逸致也。”对此妙笔都青眼有加。这一设问自答的手法,实际上源出周人对商人占卜贞问的甲骨刻辞的着意摹仿。在甲骨卜辞中,因求问神灵需将正反两种结果都记刻于龟甲上,请决于神判,便产生了此类句法的滥觞。此诗中,一正一反,直陈与疑问并举,主要就在于以“突奇峭快”(陈震语)的笔墨引出下文“不如叔也”,这一结论。而“巷无居人”、“巷无饮酒”、“巷无服马”的夸张描写,则将众人“不如叔也”的平庸与“叔”“洵美且仁”(“且好”、“且武”)的超卓两者间的反差强调到极致。而通过居里、喝酒、骑马这样的生活细节来表现“叔”的美好形象,也很有人情味,有较强的煽情作用。诗的末句在“不如叔也”一句已将主要内容交代完毕之后逸出一笔,不仅使主题更为充实,也使对“叔”的夸张描写显得有据可信。

总之,此诗虽非《诗经》中名篇,但其审美价值自不容轻视。钱钟书管锥编》指出:唐韩愈送温处士赴河阳军序》“伯乐一过冀北之野而马群遂空,非无马也,无良马也”数句,句法正出自此诗,其对后世的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赏析二]

 

“叔”,称之为“共叔段”,是由于郑庄公派兵攻打“段”,“段”败,郑庄公继续追逐,直到“段”逃到了“共”这个地方,郑庄公才停止追逐,因而,“段”在“共”这个地方立身,因此被称为“共叔段”。《叔于田》称之为“叔”,是从长幼而言,由于他比郑庄公小。

所谓“于田”,指的是“打猎”,其中的“于”相当于“为”,“田”是指“野猎”。所谓“叔于田”,就是“段”去打猎。那末,这是在甚么时候呢?《诗序》说“叔处于京”,可见是“段”在“京城”的时候。

“段”在“京城”的时候怎样样呢?《诗序》说他“缮甲治兵,以出于田,国人说而归之”,意思是说,他修缮铠甲、打造兵器,而出外打猎,国人喜悦而愿意归附于他。《诗序》的说法,与《左传》的说法很不同。

《左传》说的是,“段”到了“京城”以后,确切是“缮甲治兵”,但不是为了打猎,依照郑庄公的想法,这是在准备“背叛郑庄公”;《左传》所说的不是“国人都愿意归附于段”,而是“段”肆意扩大土地范围,而且郑庄公说他这是在“多行不义”。

这么说来,就连“京叛太叔段”都不一定是史实了。那末,《诗序》说“国人都愿意归附于段”是否是史实呢?这是史学家的事情,我们不去考证此事。不过,从情理上来讲,“段”在“京城”的时候,既得姜氏的宠爱,又没有“反叛”言行,容易得到“国人”爱好。

上一篇《将仲子》是“刺庄公”,是由于“庄公”不教其弟、不爱其弟,反而不同大夫谏言,要害其弟;可是,从《诗序》来看,本篇《叔于田》仿佛是赞美庄公的弟弟“共叔段”的,为何却说是“刺庄公”呢?由于“段”能得到“国人”喜悦,为什么“郑庄公”不能?

“段”能使“国人说而归之”,固然有“姜氏”的偏爱因素在起作用,但是,“郑庄公”身居国君之位,有政令之权,有教化之责,凭仗其政令与教化,要使“国人说而归之”,又怎样会不能呢?他对其母不足以谓之孝,对其弟不足以谓之悌,其政教也便可想而知了。

《叔于田》讲授:

【1】全诗大意略说:

第1章原文是:“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音寻)美且仁。”此章的意思是说,“段”在打猎,街巷当中好像没有居住的人了;哪里是没有居住的人,只不过是国人认为国中没有比“段”更好的人,他确切俊美而且仁爱。

第2章原文是:“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此章的意思是说,“段”在狩猎,街巷当中好像没有人再饮酒了;并不是没有酒可饮了,而是认为郑国当中没有人能像“段”那样,如此俊美而且使人爱好。

第3章的原文是:“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此章的意思是说,“段”到野外去打猎了,街巷当中再也没有人骑马;难道是由于没有马可以骑吗?这是由于没有人能像“段”那样俊美而且威武。

【2】全诗前两句详解:

“叔于田”、“叔于狩”、“叔适野”3者有甚么区分呢?“于田”是到田野当中猎取飞禽,“于狩”是到山野当中围猎走兽,“适野”是到郊野当中猎取飞禽走兽。由此来看,“段”打猎的地方距离“京城”愈来愈远,所要猎取的猎物范围愈来愈广。

为何说“巷无居人”、“巷无饮酒”、“巷无服马”呢?一定是人们都愿意跟随“段”去打猎,或是观看“段”打猎,所以,街巷当中仿佛是没有人了,这应当是说普通百姓;街巷当中仿佛没有人饮酒了,这应当是说富裕之家的人;街巷中无人骑马,应当是说贵族。

由此可知,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富贵之家,无不愿意跟随“段”去打猎或观猎,一方面意味着“段”得到了人们的推戴,另外一方面也说明“段”的性情平易近人,治理百姓的时候,其政令也比较符合百姓的欲望。

【3】全诗后3句详解:

“段”虽然不是郑国的国君,但在百姓的心中,却几近成了郑国的“明君”,我们从哪里可以看到这1点呢?从“不如叔也”那1句。所谓“不如叔也”,是谁不如?俨然是说所有的郑国人没有人能赶得上“段”,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些百姓的心中,没有把“郑庄公”看做是国君,而是把希望寄托在“段”的身上了。

百姓认为“段”好在哪里呢?“洵美且仁”、“洵美且好”、“洵美且武”可以告知我们答案。《毛传》说:“洵,信也。”意思是“确切如此”。所谓“洵美”,指的是“段”的形貌确切俊美。形貌之美,是人们最容易看到的,但是,百姓爱好他,却不是仅仅为此。

“段”能得到百姓爱好的最主要缘由,在于他“仁”、“好”、“武”。所谓“美”,是百姓眼中的“段”;所谓“仁、好、武”,都是百姓心中的“段”。百姓所说得“仁”,不是经典中的“仁”,可是,为何百姓会认为他“仁”呢?

由于在当时情况下,百姓对君主得要求其实不高,就像孟子所说得那样,“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杀人者也;如有不嗜杀人者,则天下之民皆引领而望之矣。”在天下之君主无不“嗜杀人”的时候,能有“不嗜杀人”的君主,百姓便可能认为他有“仁心”。

“仁”是内在之德,人们只能凭仗其言行而推断,所做出的推断未必与其内心完全符合,不过,由此可知,国人认为“段”的心善;“好”则是国人感遭到“段”的所作所为,然后做出的1种直观判断,可见“段”确切为国人做了1些好事。

至于说“武”,意思是说国人认为“段”威武、威武,却不是要用武力去争取权位、土地,也就是说他“不妄为武”。我们不知“段”是不是真的要与姜氏里应外合而“叛乱”,但是,我们由此可知当时的国人不认为“段”会“叛乱”。

【4】关于此诗的“美”与“刺”:

从这首诗的原文来看,这是一首“国人”赞美“段”的诗歌,从这个角度来讲,此诗可以说是“民歌”、“民谣”。如果是直接依照原文来理解,那末,此诗就不是《诗经》当中的《叔于田》,而是“先秦民歌”当中的《叔于田》。

当《诗序》说此诗是“刺庄公”之作的时候,此诗也就转变成为《诗经》中的《叔于田》,而不再只是“先秦民歌”了。由于此诗已成为《诗经》的一个不可缺少的部份,也是《郑风》的一个不可缺少的部份,特别是不再以此“抒怀”、“记事”,而用来“载道”了。

从《诗经》来讲,此诗的重点,不在于“段”是否是确切像诗中所说得那末好,而在于像“郑庄公”那样的国君,却不能使其庶民认为他“仁、好、武”,反而是他要“征伐”的“段”被国人认为“仁、好、武”,由此即可知究竟是谁能得民心了。

固然,作为“民歌”、“民谣”的《叔于田》来自历史,其说法究竟是不是符合史实也不1定,但是,此诗到了《诗经》当中以后,是不是符合史实已变得不重要了,由于《诗经》只是借用此诗来表达“为君之道”:能使国人确信为“仁、好、武”,然后能国泰民安。

“段”之所能,绝非“郑庄公”之所不能。“郑庄公”也能如此,却不这么做,那才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郑庄公”之类,必须有“仁心”,而且把“仁心”落实于政教当中,真心诚意地为民做事,而且虽然威武却不妄于用武,才能使国人认为“好”,从而国泰民安。


[赏析三]

叔于田》:

    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旬美且仁。

    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旬美且好。

    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旬美且武。

 “叔”,“大叔段也。” 这是正统的解释,这里的“叔”应该是女子对一男子的称谓。“田”,“取禽也” ,指田猎,即冬天打猎。“巷”,“里涂也。” “洵”,实在,确实。“仁”,仁爱。“狩”,冬猎。“故春搜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 “适”,往。“野”,郊外。“服”马,驾马。

“《叔于田》,刺庄公也。叔处于京,繕甲治兵,以出于田,国人说而归之。” 郑庄公寤生,他的弟弟就是共叔段。《叔于田》是歌唱共叔段的,“叔往田,国人注心于叔,似如无人处。”寤生即位后,把共叔封到“京”地,人称“京城大叔”。由于母亲武姜,不喜欢寤生,共叔段来到封地京之后,练兵习武,准备夺取兄长寤生的君位。诗中描写的就是共叔段骑马田猎,受到热烈拥戴的场面。朱熹说:“段不义而得众,国人爱之。故作此诗。言叔出而田,则所居之巷,若无居人矣。非实无居人也。虽有而不如叔之美且仁。是以若无人耳。”所谓“不义”就是不应该起来造兄长的反。所谓“国人爱之”就是共叔段,受到封地人民的爱戴,他出猎,万人空巷,争相一睹共叔段的风采。这种说法,有不少漏洞,“《小序》谓‘刺庄公’。篇中绝无刺庄公之意。” 既然“段不义”又怎么能够得众呢?怎么能够受到“国人爱之”呢?据《左传》记载,“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可见国人是不支持京城大叔的。“是必其多行不义,民久怨之,可知。乃云得众人爱,可乎!” 

有人称《叔于田》是:“刺庄公田猎自喜也。” 也就是说《叔于田》是郑庄公放纵弟弟大叔段游戏田猎,骄纵其心,养其殆志,而后收拾他。“叔之恃宠而骄,多行不义,谁则使之?庄公实使之也。” 因此,“诗人不必明斥公非,但极力摹写叔之游猎无度,则其平日之远君子而狎伍小人也可知。” 诗中的“美且仁”,“美且好”,“美且武”“故为此夸大词以动庄公,使其早为之备。” 这样的解释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猜测的成分过多。

朱熹对于此种正统的解释,也有怀疑,他说:“或疑,此亦民间男女相悦之词也” ,是有一定道理的。

诗歌描写女子眼中英姿飒爽的男子形象,即俊美,又仁慈,且勇武,是心中得意的郎君。

诗歌大意:

叔去打猎,万人空巷,不是空巷,没人比得上,俊美又仁慈。

叔去打猎,无人饮宴,非无饮宴,没人比得上,漂亮又好看。

叔去打猎,无人乘马,非无乘马,没人比得上,美貌又英武

诗人描写的是女子眼中美男子的形象,中意郎君的形象。男子品行如何?长相如何?能力如何?都虚化了,只写男子一出现,就会出现万人空巷的局面,即没有人饮酒,也没有人乘马,一切都被这个男子的光辉遮盖了,掩蔽了。男子像一颗耀眼的明星,光芒四射,晃的女子睁不开眼睛。

否定句的使用,是这首诗歌遣词造句方面的特点。利用反问句来肯定,有无可争辩的效果,不容置疑的效果,非此人不嫁的效果。“巷无居人”,“岂可实无居人乎,有居人矣,但不如叔也信美好而且有仁德” ;“巷无饮酒”指宴饮,男子出现在田猎场上,还有人在家饮宴吗?“巷无服马”,男子骑在马上英姿飒爽,谁还去看别的什么人骑马呢?女子对叔的爱恋是热烈的,但又是清醒的;是一往情深的,又非盲目的;是一见钟情的,又是深切了解的。

人间男女,没有热烈,不叫爱情;没有清醒,不成婚姻。


[赏析四]

郑风·叔于田--美好生活,和你在一起

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

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

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

《郑风·叔于田》这首诗开头有一句话写得极好,"巷无居人",巷子里没有了人,大文豪苏轼大概就是在这句里边得到了启发,才写出来了后来闻名的《八月十七复登望海楼》一诗中的:"赖有明朝看潮在,万人空巷斗新妆。"

武松在初次到达阳谷县城的时候也几乎是万人空巷了。"那阳谷县人民,听得说一个壮士打死了景阳冈上大虫,迎喝将来,尽皆出来看,哄动了那个县治。武松在轿上看时,只见亚肩叠背,闹闹穰穰,屯街塞巷……"《水浒传》中如此描写。

骨健筋强,身躯凛凛,只手空拳打死猛虎,大家都知道,这位万人爱慕的英雄人物的到来,给一个叫潘金莲的女人带来多么大的期望。对于这首诗,旧说一直都坚持是讽刺郑庄公寤生的,其中的"叔"是指当时郑庄公的亲弟弟叔段,深得其母武姜的宠爱,被封在郑国都城新郑附近的大邑"京"(今郑州市荥阳东南)。鲁国的大小毛公所做的《诗经》研究著作《毛诗序》云:"叔处于京,缮甲治兵,以出于田,国人说而归之。"是说叔段很有才干,修甲兵、具卒乘,国人都归顺了他,所以就做《叔于田》来赞美他,顺便还讽刺了没本事还占据国王地位的庄公。

按验明本,史料记载中找不到这些拥护者做赞美诗、讽刺诗的证据,不过《左传》中说到,叔段确实很有才干和手段,举兵攻打庄公,不料败逃。而郑庄公却成为春秋小霸,历史上著名的政治家。

不过,先秦那个时代太远,品读《叔于田》这首词,这些我倒是都没看出来。诗中"田"不是"田地"的田,是"畋"的简写,畋是古代贵族的一种行乐活动,相当于狩猎,和诗中"叔于狩"的"狩","叔适野"的"野"差不多同一个意思。所以这位"叔"也就不是在田地里干活的农民,而是一个贵族武士。一个英勇的猎人形象跃然纸上。

著名作家钱钟书先生认为,我们不妨把诗意解释为女子对自己心中猎人偶像的爱慕之情更为合理。在钱钟书老先生的观点中,在这种爱慕之情中,眼里除了这位偶像外,周围的其他任何人都好像不存在了。一切的一切和"叔"相比,都是"不如叔也"。在武松初次到来的那个下午,抬头瞬间,潘金莲向他看去,恐怕也是这种心境,心底悄然有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潘金莲与武松能不能在一起?答案大家都知道,过程还要再说一说。

嫁给武大郎这样的男人,是潘金莲注定的苦。她青春美貌、肌肤柔滑,却不能得到自己理想的爱情与婚姻。

那一年,武松的出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英俊豪迈,男儿气概,打虎英雄……黑暗的夜,黎明的曙光中,在金莲脑中翻滚的都是关于武松的零零碎碎。不光是武大郎,就是拿天下所有的男人和武松比,也是没得比的。"洵美且仁"、"洵美且好"、"洵美且武",这些确实是为武松量身定制的。"洵"是"实在"、"确实"的意思,"洵美",是实在是太英俊了。

这样的男子突然来到面前,怎不让人心生喜爱呢?潘金莲细心地为武松缝制了衣服,让他齐整地穿在身上,她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帮他拉好衣襟,这样的情感应该是来自内心的,她是真心喜欢的、爱慕的、崇拜的。

对美好生活充满了向往:和武松在一起。

作为故事的另一个主角,武松是怎样的感情?对金莲是否有"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来"的感情,我们不知道。但是武松最后的拒绝态度也绝对没有错,他难道会去勾引嫂子吗?武松的伦理道德是配得上他英雄的称谓的,虽然可能被西方人说成是没有情调--这个时候,我们只能感到无奈了。

按照故事的发展,潘金莲总会再遇上西门庆,一定会。但再也不会产生像对武松的那种美好向往了。只会是"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的身体需要了。

三月初头,武松拿尖刀剜向金莲的胸口。岁月琐碎,过滤往事,武松,你给过我最美好的想象,最美好的时光。我曾幻想和你在一起。金莲这样想。


 [赏析五]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由香港亚洲电视台制作的《霍元甲》引入内陆播放,这也是第一部在内陆播放的香港电视连续剧,在当时文化娱乐极度匮乏的年代引发了坊间轰动,掀起前所未有的收看热潮。无论是当时媒体报道,还是后来的口述历史,均引用了“万人空巷”这一词汇来形容当时盛况。
        “万人空巷”出自北宋苏东坡的《八月十七日复登望海楼》:“赖有明朝看潮在,万人空巷斗新妆”。“万人空巷”的文学意境,我们在《诗经》中也可找到,两千多年前的“万人空巷”似梦如幻,多了几分痴情,添了一抹浪漫。
      《郑风·叔于田》首章:“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说的是:叔在野外打猎,里巷空旷不见人。不是真的没有人,只是他们都不如叔,叔确实俊美又仁厚。
      《叔于田》共三章,现代学者一般都认为此诗是一首赞美猎人“叔”的情诗,如陈子展《诗经直解》说:“《叔于田》,赞美猎人之歌。”全诗表达了女子对叔这位情人的忠贞爱慕,无论哪个季节,只要叔外出打猎时,周边的人和事对姑娘来讲,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因此产生一种“巷里空无一人”、“巷里无人饮酒”、“巷里无人骑马”的意识幻觉和情感错位。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叔那样仁厚俊美,因为他们喝酒斗不过叔,因为他们骑术没有叔高明。可见,姑娘的“目中无人”正是“心中有人”,叔的“洵美且仁”、“洵美且好”、“洵美且武”,令姑娘如痴如醉,忘乎所以。
      《诗经》中赞美女子诗作较多,且多为爱恋主动的一方,《叔于田》是少有赞美市井男性的代表诗作。诗人通过女子口吻赞美“叔”俊美、仁厚、善良、英武,这是姑娘爱的理由,也是上古时代女性对男性的审美观。
       审美观是客观事物在人们心目中引起愉悦的情感,是对美的理解和评价。但由于时代不同,价值取向不同,人们对审美观又有不同的诠释。
       上古时代对男性的审美标准基本上是以刚强勇武为主,重阳刚之美。除《叔于田》外,《诗经》还有多处对这一审美观的描述,如:“硕人俣俣,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执辔如组。”、“赳赳武夫。”、“恙裘豹饰,孔武有力。”等。可后来的两千多年里,阳刚美已不再是唯一,与之并存的是阴柔美(或中性美),甚至在某个时期,阴柔美反占主流,美男也就成了“男非男”的中性人了。
      中国古代所谓四大美男,史书对他们的美没有太多具体描述,但阴柔美却是共同特征。如潘安是“美姿仪”;卫玠是“像玉一样光润”;宋玉是美得连男人也吃醋;而兰陵王则因长得过于柔美,不足以威慑敌人,故带兵临阵都要戴上狰狞的面具。
       南北朝是一个风气柔靡的时代,女性对男性阴柔美的喜好达到了极致。故男人剃须、敷粉、薰香、着女装等娇嗔媚态成风成俗,到处可见眉清目秀、肤色白皙、步态轻盈、文弱飘逸的公子哥儿、文人雅士,贵族乃至坊间皆以此为美为傲。难怪史学家都认为南北朝是极为任性的朝代,也真是奇葩陆离,难以想象。
       至明清,这种喜好男性阴柔美的审美观难说普遍,但仍存在。如曹雪芹《红楼梦》中的贾宝玉“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似秋波。”如秦钟“眉清目秀,粉面朱唇。”如北静王“美秀异常,真好秀丽人物。”如此美溢之词,乍看还以为描摹“天上掉下来的那个林妹妹”。
        应该承认,造成这种男性阴柔美审美观的原因很复杂,也许与古代“尚文轻武”思想有关;也许与儒家的中庸思想、“宽柔以教”有联系;也许与道家尚阴柔情感意识有关联。就连天竺而来的佛祖大老爷,到了华夏大地,也只能演化为中性面孔了。
       时至今日,就更看不懂了:白白净净、身上没有几两肉、嗲里嗲气的奶油小生成了男子选秀冠军,自恋的叫帅哥,不会笑的叫酷哥,穿名牌的叫品味,说话带脏字的叫豪爽,玩高尔夫的叫精英。还有小品的阴柔造作,小鲜肉,……
       我懵,我晕!是审美观出了问题,还是我们跟不上时尚观念呢?
        当然,美是什么?恐怕谁都说不清,也是世上最难回答的问题之一。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责任和担当是男性应有的美德,也是对男性审美的主要内涵。
        我认同男人应该是把伞,可以为女人遮风挡雨;男人应该是棵树,可以让女人依靠歇息。但我还以为,男人也应该“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
       如此男人,肯定是“叔于田,巷无居人”。借用某品牌口香糖的广告创意,那就是:
       大叔,你的口香糖!



叔于田》:

        “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

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

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

      《叔于田》,当然是一首赞美之诗篇,赞美的对象有几种说法,一是说赞美郑庄公之弟共叔段,一是说赞美贵族,一说是赞美心上的情人,一说赞美猎手。

       首先,泊客以为,《叔于田》肯定不是赞美共叔段的诗歌。因为,“共叔段“”是“共叔段之乱“的主角,《春秋》称之为郑伯克段于鄢(详见泊客所编《文言文经典》第一辑第一篇《郑伯克段于鄢》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A5ODA2ODE0Mg==&mid=403704784&idx=1&sn=afae634d4fc02f17305ade105623e1ba&scene=0#wechat_redirect)。《诗经》,孔老夫子起教化作用的教科书,焉能用来赞美共叔段之乱“的主角?而且,通观全篇,诗歌中也绝无刺庄公之意。

       其次,赞美贵族和赞美心上人之说,割裂开来了。《诗经》的主人翁肯定是贵族。因此,本诗赞美的就是作为贵族的心上人。也即,作者为女诗人,贵族女性。

       再次,泊客也不认同赞美猎手说。先秦时代,男性贵族,一般都基本上有田猎的技能,也必须有。

       故此,《叔于田》是一首女诗人通过描写田猎来赞美自己心上人的诗歌。

       《叔于田》的诗篇结构类似于上一篇《将仲子》,自问自答的形式,更突出了女诗人对于心上人的喜爱。

       《叔于田》宛如当代流行歌曲《我的眼里只有你》,淑女通过对君子田猎出行的描写,更运用夸张的手法,对比衬托出了淑女的心上人的“”、“好”、“”。抒发了女诗人对于自己心上人强烈的爱慕之心。

       一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不仅在于男性,对于女性,也一样存在。


诗经77

修心 · 养性 · 品生活

这世上有三样东西是别人抢不走的:

一是吃进胃里的食物,二是藏在心中的梦想,三是读进大脑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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