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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庄日报社数字报

 青梅煮茶 2019-05-20

  □冯美联

  虽然从小在农村长大,却极少侍农事,长大后在外工作,日渐疏远那片盛产五谷的土地,说来惭愧,长这么大,我真的辨不出荠菜这种植物。

  第一次接触荠菜是在张洁的文章《挖荠菜》中,那时仅仅知道这种野菜能果腹充饥,并不知其何形何状。二十多年过去了,这种野菜不经意间走进了我的生活。

  不知从何时起,我所蜗居的小城悄然兴起挖荠菜热。初春刚过,万物复苏,蛰伏的人们褪去臃肿的棉服,轻装出行。“土融麦根动,荠菜连田肥”。他们结伴来到绿色的田野,在田埂沟畔寻找那种名为荠菜的野味。

  当对荠菜赞不绝口的美词充溢耳鼓时,我终于禁不住这种美味的诱惑,提了袋子和铲子来野外寻它。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太阳正暖,微风拂面。行至高处,不觉已远远望见被麦田包围着的一片小树林。选定风水宝地,我便加快了步伐,近前一看,那里已有两位先行者。她们正蹲在树林间专心致志地挖荠菜。不由得想到苏轼的诗句“时绕麦田求野荠”,那一棵棵匍匐在大地上的锯齿形野菜就是荠菜,它们混生于杂草之间,若不仔细辨认很难将它与其他野草区别开来。

  一手执铲,一手拾菜。每次挥铲下去都得小心翼翼,若是挖得浅了,荠菜散得只剩茎脉,不能整棵得之;若是挖得深了,就会连根拔起,泥土较多。我才挖了半个钟头,就汗涔涔了。起身直立,抬眼一看,倏地发现自己原是画中人,绿油油的田野,金灿灿的油菜花,红艳艳的桃花,像一幅五彩斑斓的水彩画,只一眼就那么赏心悦目。令人惊喜的是,大一点儿的荠菜也开花了,小树下、野草间、田埂旁,时不时摇曳着一簇簇洁白的小花,在姹紫嫣红的春色中,别有一番清姿。真可谓“三春戴荠菜,桃李羞繁华”。

  经过挖、择、洗、焯等一系列工序,鲜嫩碧绿的荠菜可凉拌、可做馅,亦可做汤,变成餐桌上一道珍馐美味。品尝着自己的劳动果实,看着孩子饕餮的样子,一种难以名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也难怪了,在吃腻鱼肉荤腥,嚼烦大棚蔬菜的今天,原汁原味的野菜或许是一种健康饮食的回归。

  时过境迁,难以想象把荠菜下到玉米糊糊里,再放点盐花就是无上的美味。在饥饿的年代,经历过贫穷的祖辈和父辈的故事变得犹如童话般虚幻,但那却是真实的存在。我很后悔没有悉心聆听父亲讲述瓜菜代的艰难日子。当时他们究竟经受着怎样饥肠辘辘的考验?蓦然间,莫言的小说《粮食》中的画面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当年被饥饿折磨得面黄肌瘦的人们的那种痛苦和无奈,让我心酸不已。相对于为生存所迫挖荠菜而言,我们今天挎篮提铲,移步郊外挖荠菜,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三春荠菜饶有味”,这味儿不仅仅在舌尖上,还应在心田里:对旧时苦难的缅怀,对当今幸福的感恩!

  (作者:无极县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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