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的宁国府,除了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干净,恐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宁国府的脏乱与不堪,也算是臭名远扬了。到底怎么个不干净?众说纷纭,学界除了公认贾珍和儿媳妇秦可卿的扒灰丑闻,对于秦氏判词里的“宿孽总因情”,莫衷一是,并无一个令人信服的说法。 作者对于宁国府里的这些事,语焉隐晦,犹抱琵琶,随意洒下只言片语,令人摸不着头脑。盘点一下大约有这么几处: 一、最著名的是焦大醉骂: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后来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 这个问题已经讨论得够多了,此类文章汗牛充栋,这里就不重复了。 二、十一回介绍贾蔷,说他是宁府嫡派玄孙,比贾蓉生的还风流俊俏。他弟兄二人最相亲厚,常相共处。宁府人多口杂,那些不得志的奴仆们,专能造谣诽谤主人。因此不知又有什么小人垢谇谣诼之词。贾珍想亦闻得些口声不大好,自己也要避些嫌疑,如今竟分与房舍,命贾蔷搬出宁府,自立门户过活去了。 这一段,写贾珍、贾蓉、贾蔷,完全是三个男人,没女人什么事儿。字字句句透着暧昧闪烁,宁国府的下人会不会乱嚼舌头根子,有是肯定的,嚼到让贾珍风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焦大醉骂时,提到了贾珍,下人们吓到魂飞魄散,也不顾焦大年高有功之人,塞了他一嘴的马粪。焦大骂人,其他下人都能吓到那个样子。奴才们对于贾珍的畏惧可想而知。还有一例,瑞珠因为知道了贾珍和秦可卿天香楼上的秘密(脂砚斋披露),贾珍还没给她施压呢,瑞珠就自杀了。从这两件事看,对于主人的丑事,奴才们三缄其口的可能性更大。这些人是奴籍,是主人的私产,他们再八卦,保命应该更要紧。 所以,贾珍要避嫌疑,当然不会是来自下人们的压力,要么触及到他的利益,或者来自家族内外的压力。 三、(贾蔷)仍是斗鸡走狗,赏花玩柳。总持上有贾珍溺爱,下有贾蓉匡助。他与贾蓉极好。 自立门户的贾蓉应该延续着以往的浪荡纨绔作风,与贾珍和贾蓉的关系仍然亲密。这是小说很明确的交待了的。贾蔷和贾蓉能怎么个好法,两个青年公子,堂兄弟,两人长得都风流俊俏。难不成两个人的关系超出了正常范围? 完全有这样的可能,贾蓉出场不少,无论对原配秦可卿还是继室胡氏,贾蓉都很冷淡,和小说对贾蓉恬不知耻的人设完全吻合不起来。小说一开篇贾蓉就是个已婚人士,一直到八十回,前后两位夫人,时间跨度差不多十年,贾蓉不但没有能生出个一儿半女,两个夫人连一次怀孕都没有。贾蓉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作为宁国府唯一的继承人,读者何时见过贾蓉重视过生儿子的事?根本就是无所谓的态度。看看人家贾琏,天天盼着生儿子,这才是一个贵族公子对子嗣态度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贾蓉和贾蔷,是不是都不太符合常情呢?而且宁国府的爷们总给人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怎么解释这个现象呢?小说里能找到答案吗? 或许可以! 《红楼梦》第七回周瑞家的送宫花,在梨香院看见香菱,说出了一句话: “倒好个模样儿,竟有些像咱们东府里蓉大奶奶的品格儿。”
让我们一起看《红楼梦》第四回,与香菱有缘无分的那位冯渊公子,作者这样描写道:自幼父母双亡,酷爱男风,最厌女子。只一见了香菱便看上了,立意买来做妾,立誓再不交结男子,也不再娶第二个了。 这位冯渊公子一向有断袖之癖,最不喜欢女子,可是见了香菱以后整个人变了。不但是性取向正常了,也专情了。 按说曹雪芹没必要对冯渊写这么细,就说他看上香菱不就完了吗?干嘛还非要写他的这段履历和改变呢? 其实,贾府有一位公子,和冯渊如出一辙,同样是父母双亡,同样的不理事务,同样是遇到一个女孩子彻底改变了感情观,这个人就是贾蔷,冯渊是遇见了香菱,而贾蔷,是遇见了龄官。贾蔷对龄官,完全是冯渊对香菱,宝玉对黛玉式的感情。前半段的贾蔷斗鸡走狗,赏花玩柳,遇到龄官之后,读者只看到一个深情款款、细心周到的贾蔷。 写冯渊,或许曹公就想让读者联系到贾蔷和贾蓉。这个纽带,就通过周瑞家的这一句“(香菱)竟有些像咱们东府里蓉大奶奶的品格儿”来暗示。 香菱很像秦可卿,秦可卿表面上是高高在上的宁国府少奶奶,尽管她美若天仙,可是丈夫贾蓉对她根本没有兴趣,以贾蓉的心智与秦可卿的差距,秦可卿要对他产生感情估计也不太容易。 感情是一回事,家族责任是另一回事,整个家族都在盯着秦可卿的肚子,宁国府已是三代单传,贾蓉装糊涂,这个压力可不就在秦可卿头上吗,管她能不能承受得了。 分析到这里,我都开始怀疑秦可卿的病了,她真正的病因是抑郁了。她和贾蓉互相尊敬,并没有什么感情。曹雪芹说秦可卿“擅风情,秉月貌”。在最擅长处无用武之地。说贾珍趁虚而入也好,说秦可卿品性轻薄也罢,和贾蓉相比,贾珍更担得起“男人”的角色。 贾珍对待唯一的儿子贾蓉,相当的不待见,不像父子,倒像是一对仇人。一言不合,贾珍就命令小厮啐贾蓉。恐怕二人间真的还是有不好为外人道的家庭秘密吧! 贾蓉调戏尤二姐尤三姐,抱着丫头就亲嘴,却不能排除贾蓉的出柜嫌疑,纵观全书,和贾蓉关系亲厚的女性一个也没有,和族中兄弟们,贾蓉更是来往甚少,和他厚密的,只有一个贾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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