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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八零五年唐宪宗李纯,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平定叛乱,成为晚唐中兴第一人的?

 齐家平国 2019-05-30



(唐宪宗)





谢邀,唐宪宗上台伊始就立志解决藩镇问题,首先小试牛刀的是平定西川之乱:夏绥留后杨惠琳勒兵拒绝新节度使到任,即被讨平,传首长安;西川节度副使刘辟求领三川,发兵东川,也遭讨伐。

初战告捷。宪宗又瞄准了藩镇割据的始作俑者,也是最桀骜不驯的河朔三镇。

元和四年(809年)正月,成德节度使王士真(王武俊之子,贞元十七年继任)病死,其子王承宗自领节度留后,这也是河朔惯例,“河北三镇,相承各置副大使,以嫡长为之,父没则代领军务”。在河朔三镇中,成德镇较其他两镇,表现得最为恭顺,虽不上赋税、自除官吏,但每年都会献上数十万缗财物供天子花费。因此,王承宗认为自己袭位应该不会有什么波折。但此时形势早已不比往日,唐宪宗先后平定夏绥、西川、浙西三地叛乱后信心大增,欲用强力塑造新的政治规矩,改变河朔三镇世袭的局面。

一开始,宪宗因考虑到幽州、魏博、易定、淄青等镇皆是父子相承,“镇州若有革易,此辈必不自安”,还是希望采取折中手段,只要王承宗愿意割让德、棣二州地盘,并向朝廷上输赋税,便可承认其节度使的地位。宪宗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藩镇化整为零,徐徐削弱,最终失去与中央分庭抗礼的实力。王承宗急于继任,并未拒绝。

九月,朝廷正式下诏以王承宗为成德节度使,又以德州刺史薛昌朝为保信军节度使、德棣观察使。魏博节度使田季安通过自己的情报途径,先行得知了朝廷分割成德的消息,他知道成德镇如若就范,下一步朝廷的刀子就将割向魏博镇。他连忙秘密向王承宗通风,称薛昌朝暗中与朝廷勾结,朝廷方才要求成德割出德、棣二州,由薛昌朝当节度使。王承宗本就不愿割让二州,听后果然大怒,当即派数百骑突袭德州,把薛昌朝抓了起来。宪宗一开始还想怀柔,改任棣州刺史田涣为德、棣二州团练守捉使,让王承宗把薛昌朝放了,但王承宗在得到魏博的支持后,有了底气,拒绝再做退让,更不要说交出德、棣二州。 宪宗见此情形,决意讨伐成德。

元和四年十月,朝廷下诏削夺王承宗一切官爵,并遣宦官吐突承璀统领左右神策军及河中、河阳、浙西、宣歙等道兵马讨伐成德,随后又命成德四面藩镇各进兵招讨。淄青镇节度使李师道也响应朝廷号召,派出一支兵马参战,但淄青军不过是虚晃一枪,攻拔成德的一座县城后便不再进击。由于诸道藩镇各有私欲,皆迁延不进,就连提议伐王承宗的昭义节度使卢从史也与王承宗暗中相通。朝廷只得更多地依赖神策军,但宦官出身的吐突承璀不懂军事,在军中没什么威望,结果神策军屡战屡败,连骁将郦定进也战死了,军士为之夺气。次年七月,王承宗放低身段,“乞输贡赋,请官吏,许其自新”,李师道也趁机为其求情,朝廷见师久无功,只得下诏赦免了王承宗,讨伐战事就此草草结束。

元和七年(812年)八月,魏博节度使田季安病死,享年32岁。将士们拥立军中威望很高的步射都知兵马使田兴为帅。田兴知道自己必须得到朝廷的支持才能稳固对魏博的统治,“不倚朝廷之援以自存,则立为邻道所齑粉矣”,立刻便向朝廷献上了魏、博、相、卫、贝、澶六州版籍,表示臣服。宪宗君臣抓住机会,当即任命田兴为魏博节度使,赐名田弘正,又赏赐给魏博将士150万缗钱,免除了魏博六州百姓一年赋税,“军士受赐,欢声如雷”。魏博镇自田承嗣入主以来,50余年不沾皇化,此时归属朝廷可以说是“刳河朔之腹心,倾叛乱之巢穴”,一举打破了河北藩镇合纵的局面,也改变了朝廷与藩镇之间的均势,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削藩形势开始迅速向有利于朝廷的方向倾斜。

李师道听说田弘正归顺朝廷的消息后,当即派出使者前往魏州,希望田弘正能够继续维持昔日盟约,共图进退,成德、淮西等镇也派出使者游说田弘正,但都被他拒绝。李师道又派使者至宣武节度使韩弘处,称:“我世与田氏约相保援,今兴非其族,又首变两河事,亦公之所恶也!我将与成德合军讨之!”韩弘虽一向跋扈,但大节上却能坚守,当即拒绝,回答道:“我不知利害,知奉诏行事耳。若兵北渡河,我则以兵东取曹州!”李师道惧怕宣武镇的实力,在韩弘明确拒绝的前提下,不敢轻举妄动。

朝廷在得到魏博镇的效忠后,遂将视线转向另一个桀骜不驯的藩镇——淮西。元和九年(814年)冬,朝廷下诏讨伐淮西节度使吴元济,命宣武等16个藩镇进军讨之,但其中却没有淄青,这说明朝廷此时对李师道已经完全失去信任。吴元济见大军压境,分别向成德、淄青求救。李师道知唇亡齿寒,若淮西被平定,朝廷下个目标不是成德,便是淄青,遂出兵2000人赴寿春,名义上声称相助官军讨贼,实际上却是援助吴元济。

在此期间,李师道居然听信谋士谗言,谋杀了主张对藩镇用兵的宰相武元衡以及御史中丞裴度,然后又阴谋组织死士夺取东都洛阳,还烧毁了位于河、汴漕路之间的柏崖仓,但依旧没有能动摇宪宗镇压反叛藩镇的决心

元和十二年(817年)冬十月,大风裹雪,气温骤降,唐随邓节度使李愬认为“风雪阴晦,则烽火不接”,淮西叛军无法传递军情,并判断对方在这样的恶劣天气里必然放松戒备,遂决定奇袭蔡州。他亲率9000精兵冒着“旌旗裂,人马冻死者相望”的严寒天气,急行军130里来到蔡州城下。蔡州守军因此毫无防备,无人发觉官军到来,待官军勇士爬上城墙时,守城士卒尚在酣睡。李愬攻入城中后,命城中打更者照常打更,城中因此无人发觉官军进城。直到官军攻至牙城,吴元济才发现自己已被包围。双方围绕牙城南门激战一番后,吴元济势穷力竭,只得出降。蔡州被官军攻克后,属下申、光二州及屯驻诸镇兵马也先后投降,淮西就此平定。次月,吴元济被斩首于京师独柳之下。

淮西被朝廷讨平后,“素倚淮西为援”的李师道失去了一有力盟友,为此忧惧不已,幕僚李公度及牙将李英昙趁机进谏:“使纳质献地以自赎。”李师道一开始倒也听从,派遣使者到长安,称愿意让长子李弘方到朝廷作为人质,并交出沂、密、海三州。朝廷同意其所请,派遣左常侍李逊到郓州宣慰。但李师道反复无常,元和十三年(818年)四月,李逊来到郓州,李师道集结兵马迎接,摆出一副大阵仗,以夸耀淄青镇的武力,准备给朝廷使者来一个下马威。李逊毫不畏惧,正气凛然,先是斥责李师道背约,又为其陈说祸福,并称要将此事回奏天子。李师道见吓不倒李逊,连忙退下,召集亲信商量该如何处置。亲信们也没什么好主意,都说暂且答应原先的承诺,以后再上表解释此事。于是李师道再次出现在李逊面前时,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说道:“我割舍不开父子亲情,又要顾虑将士们的感受,才耽误了纳质献地之事,劳烦朝使前来,这样的事以后肯定不会发生了。”李逊早已看出李师道只是在敷衍,回朝后便对宪宗道:“师道顽愚反覆,恐必须用兵。”不久后,李师道果然上表,以军情不稳为由,拒绝纳质献地。贾直言知道李师道决意背约后,连续两次冒刃相谏,都未能说服李师道,反而被关了起来。其实,宪宗削藩的目的只是让藩镇服从朝廷调遣,并没有完全消灭藩镇的打算,如果李师道果断献出三州,“输两税,申官吏,行盐法”,安分守己,宪宗也不会收拾他。 李师道虽然对外表现得十分强硬,但此时的淄青镇已经孤立无援,再无盟友了。

宪宗确认李师道背约后,果然震怒。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朝廷针对淄青做了一系列人事调整:先是调忠武节度使李光颜为义成节度使,又调李愬为武宁节度使,为讨伐淄青做准备。李师道见朝廷动作频频,便抢先发难,派兵攻入棣州,但却被新上任的棣州刺史曹华击退,损失2000余人。 元和十三年七月,见李师道一再挑战底线,朝廷遂正式下诏公布其罪状,令宣武、魏博、义成、武宁、横海等镇立即出兵,讨伐淄青,又以宣歙观察使王遂为供军使,负责后勤转运,命各镇“分路并进,同力攻讨,相为犄角”。各镇兵马早已整装待发,接到朝廷诏书后迅速攻入淄青境内。横海节度使郑权攻入齐州,击败淄青军一部;宣武节度使韩弘亲率大军包围了曹州;义成节度使李光颜在濮阳大败淄青军,收复了斗门城、杜庄栅等地;武宁节度使李愬更是连战连捷,连胜淄青军11仗,攻克兖州重镇金乡。十一月,新传回的消息让李师道惊慌失措:魏博节度使田弘正亲率魏博全师自杨刘渡河,接连击破淄青守军,并在离郓州40里的地方安营扎寨。魏博乃天下强藩,素以军力强盛著称,消息传来,淄青全境震动。李师道阵脚大乱,“闻小败及失城邑,辄忧悸成疾”,以至于亲信都不敢将战场的真实情况告诉他。

进入元和十四年(819年)后,淄青军在战场上更是接连失利。除魏博军已深入至郓州外,武宁军也已攻至海州、沂州一线,对郓州形成四面合围之势。李师道在境内大肆征调粮草以供军需,最后连百姓春播的种子都收走了;同时又征发百姓修缮郓州城堑,加强守备,即使是妇人也被驱赶出来劳役终日,“民益惧且怨”。此时的李师道民心尽失,已将祖、父、兄长积累下来的人望消耗殆尽。朝廷方面则采取分化瓦解政策,先是释放了在先前战斗中被俘的李师道所署都知兵马使夏侯澄等47人,并称:“若有父母欲归者,优给遣之。朕所诛者,师道而已。”不堪压榨的百姓见朝廷宽仁,纷纷投奔官军,淄青士卒心中惶恐,逃亡者亦不在少数。李师道的精神这时已接近崩溃,整个人恍如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便心神不定,害怕有人要造他的反。

这时,李师道还在作死,自毁长城,疑心淄青大将刘悟即将归顺朝廷,派使者前往将其赐死,刘的手下见状,群情激奋,决心反正,刘悟也顺从军心,决定夺取郓州献给朝廷,又与魏博节度使田弘正取得联系,称一旦事成,当举烽火相应;万一城中有所戒备,未能赚开城门,则希望田弘正能及时率兵相助,并约定“功成之日,皆归于公,悟何敢有之”。刘悟进入郓州后,城内守军纷纷倒戈,忠于李师道的牙兵最初还在竭力抵抗,后见大势已去,也都纷纷丢下弓箭。

刘悟入城时,李师道还在卧室酣睡,听闻刘悟倒戈并已攻入城中后,他惊慌失措,急忙从床上跳下。他先是求见嫂子裴夫人,称:“刘悟反了,我只有上表求为庶民,以后能为先人守墓就知足了。”随后,李师道拉着儿子李弘方躲进了厕所里,瑟瑟发抖。 刘悟进入牙城后,升堂视事,下令搜捕李师道。很快,李师道及其两个儿子便被搜出。刘悟将三人置于牙门外空地上,命人对李师道说:“我奉天子密诏送司空归阙,但司空又有什么面目去见天子呢。”不言而喻,这是让李师道尽快自杀,但李师道还有贪生之念,迟迟不愿自尽,只是不断哀求乞饶,希望能够留一条性命。

刘悟怕夜长梦多,随即下令将李师道、李弘方父子处死。李师道的次子因年纪幼小,与其母魏氏双双充入掖庭,成了宫奴。李的首级送至田弘正营中,田弘正大喜,当即命人将首级送往长安。使者一路快马加鞭,高举露布,传递捷报。不久后,淄青镇其余各州见李师道授首,也纷纷开城投降,“五纪巢穴,一朝荡夷。遂使齐、鲁之乡,复归仁寿之域”,淄青叛乱就此平定。关于李师道的覆亡,《旧唐书》中史臣的评价可以说是相当中肯的:“纳与师古,自运奸谋,躬临戎事;朝廷任卢杞,以私妨公,致怀光变忠为逆,李纳父子,宜其苟延。洎宪宗当朝,裴度为相,君臣道合,中外情通;师道外任诸奴,内听群婢,军民携贰,家族灭亡,不亦宜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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