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式家具经典 / 架格

  研习君语 

柜架是明式家具中的一个大类，用作储物与收纳，但是“柜”和“架”却有着明显的不同，常常被混淆。

而且在当下收藏与研究的领域，还存在着一个“重柜轻架”的倾向，圆角柜、方角柜、顶箱柜为人熟知，恰恰“架格”声名落寞。

今天，就由研习君来为“架格”正名，一起研习明式家具中的架格经典。

明式家具经典 / 架格

架格，常常被称为“书架”或“书格”，绝对是根正苗红的文房文人家具。

它是以立木为四足，取横板将空间分割成几层，用以陈置、存放物品，可节省空间，且实用性很高。明式架格一般都高五六尺，依其面宽安装通长的格板。

架格常见的有三类。

一类是格板边无修饰的极简型，每格完全空敞；另一类格板三面装有栏杆修饰；第三类为背板甚至两边侧板整面有透棂修饰。

其制作虽有简有繁，但均为明代的形式。

01 

全敞式架格

- Ming style furniture Classic -

明 黄花梨三层架格

长103厘米、宽43.6厘米、高188厘米

陈梦家 旧藏 / 见王世襄《明式家具珍赏》版图130

明式架格的最基本形式就是四根立柱之间加横枨、顺枨，承架格板，格板一般为三层或四层，在最下面一层格板之下，再安装牙条及牙头加固。

此件黄花梨三层架格为全敞开式，风格轻盈，简约疏朗。以立木为四足，以横板分隔为三层，四面光素无饰，中部加抽屉两具，抽屉脸镶嵌护眼钱和吊牌。底部格板与腿足之间施一木整挖的罗锅枨，起到加固作用。

与架格的最基本形式相比，在第二层的下方多安装了两具抽屉。且将最下部的牙条变形为一木整挖的罗锅枨样式。通体光素无饰，尽显材质之美，整器空灵简约，极具现代感。

抽屉的增加是此件架格在基础模型上大胆创新，也是此件家具的神来之笔，其主要目的是在架格中部增加梁架结构，加强架格的牢固性，同时也增加了使用功能。

架格通常陈设在书房里，除了放书籍，也用来摆放珍贵的物品，因南方潮湿，所以通常将架格做成高脚。

万历年间文震亨在书中写道：

下格不可置书，以近地早湿故也。足亦当稍高，小者可置桌上。

宋代画家刘松年曾绘有竹编书柜，在宋之前就再没有见到柜架类家具出现在绘画里，也没有有关的文字记载。

及至明、清，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工艺技术的提高，这类做工精良，结构合理，美观的硬木柜格才开始普遍出现在文人的书房中，而书房又是封建儒士认为最重要的房间，因而对书格的造型与装饰多有很高的要求。那么其构思的精巧，风格的典雅，也就不用说了。

△ 明清版画中时常见到书斋里陈设全敞架格，用于陈列典籍字画

在近几年的古典家具拍卖市场上，曾出现过几款与此例架格相似的实例，可见这种造型的架格在明代应是作为标准器批量制作的。

明 黄花梨三层全敞双屉架格

（与陈梦家先生旧藏高度胜似）

明 黄花梨四层全敞双屉架格

明 黄花梨全敞带抽屉架格

在早些时的古典家具市场，人们并不看好这种四根立柱加几根横材和几块搁板组成的简单器型，没有太多装饰，并不起眼。

同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种格架的结构过于简单，在几百年的流传中越容易被损毁，且存世量不多，也就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我想今天的人们应该再次以新的视角去审视明式家具，重新看待这件根正苗红的文人家具。

02

栏杆式架格

- Ming style furniture Classic -

明 黄花梨品字栏杆架格

长98厘米、宽46厘米、高177.5厘米

王世襄 旧藏 / 见《明式家具珍赏》版图131

此例收录于王世襄先生的《明式家具珍赏》一书中，现陈列于上海博物馆家具馆中。

架格方材，通体打洼，踩委角线。格板三层，上层之下，安抽屉两具。抽屉脸浮雕螭纹，不安铜吊牌拉手（因为手托抽屉即可开关），以保持图案的完整。

栏杆用横材组成，是品字栏杆的一种变体。最上两道横材之间加双套环卡子花。下层足间用宽牙条，浮雕分心花及云纹。

整器比例匀称、装饰繁简得宜，呈现出轻盈富丽的风貌。

明黄花梨品字栏杆架格 上海博物馆原物陈列

此例架格的特点在栏杆的设置，品字栏，即个格架的围栏用木条拼成'品'字形。

品字栏杆在这里承担着结构和实用双方面的功效。一方面可以达到围挡书籍不外落的使用功能，另一方面在结构上增加了四根立柱之间的稳定性。

同时，品字栏杆的设计既没有造成围堵的逼仄感，保留着架格与外界的通透感觉，而且此架格在造型上以严谨的部件结构组成优美的比例关系，取得内在隽永的审美效果。

例如围栏抽象几何纹饰自身体系内形成的对比，又有抽象几何围栏的细巧与整体几何方型所形成的对比。在对比中亦有协调。

而螭纹里的曲中有直的形象也协调于方形结构的造型，还有螭纹与云头卷草纹的上下呼应。所有这些装饰艺术手法使原本单纯的造型妙趣横生。纹饰形象和黄花梨材质的选用，又增加了此格架古朴、典雅的风韵。

应该说，这件栏杆式架格是当前仿古家具市场上仿制最多的一款架格类家具。但是仿到位者不多见，大多比例不对、或非四面立材不用打洼，不一而足。

而且由于此件家具通体打洼，所以在家具的榫卯结构上要求更加严格，同时栏杆的安装也较为复杂，要做成弧面才能严丝合缝。

一般来讲，架格修长的外形往往会让家具显得单薄，而此件架格通过围栏的增加，以及工匠对于线脚的处理，巧妙的改善了这个问题。

架格的四根立柱、横枨、顺枨以及门框线脚统一规划，通体打洼，由此产生了丰富的层次感，比例萧条如同一副人鱼线、马甲线具足的好身材。

品字栏杆架格仿制款

03 

透棂架格

- Ming style furniture Classic -

明 紫檀三面直棂透棂架格

长109厘米、宽39.5厘米、高186厘米

陈梦家 旧藏 / 见《明式家具珍赏》版图135

在架格的体系中，最复杂的就是透棂架格。

架格与柜的区别我们之前也有提及——带门的称为“柜”，不带门敞开式的称为“格”。但是有些架格也用带门的造型，为什么不能称为“柜”呢？

这是因为有些架格虽然也带“门”，由于门也是用的透棂造法，保持了与外界架格内部的通透性，相当于是一个半封闭半敞开的环境，故仍将其称为架格。

上面所举一例紫檀三面直棂透棂架格，现藏上海博物馆，为陈梦家先生旧藏。

此例架格有几座，由上、下两部分组成。上部分三层，后背装板，正面木轴直棂门两扇。直棂分三段，中以两道扁方框作间隔。

两侧面透棂造法相同。几座设抽屉两具，下有屉板，中部留有空间。屉板下安素牙头。架格、几座除后背、屉板等用铁力木外，余皆用紫檀，选料甚精，制作考究。

其可贵在于造型简练而圆浑，显示了匠师的高超技艺，同时又是明式家具中传世极少的一个品种。

透棂架格，其实源自在民间一种普遍使用存放食物的柴木架格，是一种介乎架格与柜子之间的家具，除背板外两侧及门，均用直棂或寸许见方的透棂造成，透棂内可糊纱或任其空透。

因为它非常透气，里头搁了食物，不容易变馊，南方人给就给取了一个很有形象的名字叫【鸡笼橱】，北方人管它叫【气死猫】。

北方人的视角是由外往里看：猫看到食物在里面，就是吃不着，所以叫“气死猫”。而南方人的视角是由里往外看：把鸡关在里面，叫“鸡笼橱”。视角不同，名称的叫法也不同。

由于这种“气死猫”不但透气性好，还透视，很容易看到里面，所以它很早就被挪为书柜使用。

今天我们使用的书柜一般有个玻璃门，都透明，为什么呢？就因为容易找到里面的书，一眼就看见了。

透棂架格的造法运用到置放图书或观赏器物的架格上来，透棂便不再用方孔，而是多用直棂或其他的几何图案大体，木料也常用紫檀黄花梨等贵重木材。

明 黄花梨海棠纹书格

此对方角柜黄花梨材质，分上下两部分。柜门与挡板都由黄花梨小料通过格肩榫攒接成朵朵海棠形而成。这整件柜子几乎是由几百件小料子攒接而成，做工之精细，拼接之美丽当属明式苏工家具的典范。

如此设计精巧的透棂书格，堪为书房陈设之上上之选。

可以说，透棂架格的书架造型源自厨房的碗橱，但是文化档次却提升了，这就有点像提梁盒的华丽转身，而并不是外界所说的饭橱即是书橱，名为“书橱”是为了求得高价。

饭橱书橱二者还是应当区分开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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