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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自《益智录》 01 清朝时期，福建多猿，一到晚上就对月长啸，吼叫声在山林间此起彼伏，甚是热闹。 本地人倒是见惯不惊，外地人到此，不知是何怪物，听到吼叫声，身上难免不起鸡皮疙瘩。 王三是一位做草扇的手艺人，平时在家编草扇，积攒到一定程度，就将草扇挑到集市上去卖。 一天，他肩挑若干草扇，又去赶集，路过猿山的时候有点累了，就把担子放下，坐在一棵树下，打算歇一会再走。 虽然不是盛夏，气温不高，但因走得急，加上负重，王三还是感觉有点热，在树下坐下后，便顺手取了一把扇子，像诸葛亮摇鹅毛扇那样摇起来。 王三摇扇子的动作，猿猴们觉得很好玩，它们看见后，好奇地来到王三身边，各取一把扇子，然后四散开来，有的爬到树上，有的爬到巨石上，也学王三的动作，摇动起来。 猿猴们来抢扇的时候，王三就想阻止，但是根本不可能，阻得了这个阻不了那个，而且它们的动作奇快，结果是一只也未能阻止，只好眼睁睁看着它们各自拿了一把扇子，跑得远远的。 肩挑贸易者，大多是小本生意，而且都是穷人，一点点损失，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 王三也是这样，扇子被全部抢走，等于本钱全“赔”了，那可是他的身家性命啊，他能不急吗！ 王三一跃而起，照准最后一只猿猴就追，追了两步，他就没追了——人家几步就蹿进林中，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就是再长两条腿，也追不上啊！ 绝望的王三气得捶胸顿足，大声叫苦，大声叫骂，该死的猴子，别让老子抓住，不然千刀万剐！ 恰好一个耘田的当地农人，肩上扛着一把锄头，准备下地干活，从那里经过。 那农人听到他大声叫苦，便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站住，对他说，你不用叫苦，要想让猿猴们把扇子还给你，很容易。 王三转忧为喜，急忙问他有什么办法，如能拿回那些扇子，他定有酬谢。 农人说，酬谢就不用了，我见你无计可施，给你出个主意罢了。 农人接着说，你是外地人，大概之前没见识过这些畜生，所以不知猿性，它们善于模仿人类的动作，看见人类做什么，它们觉得好玩，便会依样画葫芦地去做。 农人介绍完猿性，终于说到王三最想听的重点，给他支了一招：“你执扇急摇几下，边摇边大声说此扇无用，然后急掷于地，那些畜生必然学你。” 正好手上有一把扇子，那也是现在唯一的一把了，王三便按照农人教他的办法，快速地摇了几下，边摇边说，此扇无用，此扇无用，说完狠狠地掷在地上。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说小了那些畜生听不见。 猿猴们见他如此，果然模仿他的动作，纷纷把扇子丢在地下。 王三耐心地等着，等猿猴们散去，然后他一一把扇子拾起，急忙离开了那个地方，心中充满了对农人的感激。 02 另一个叫张五的，也是做小本生意的，只不过他做的，是雨笠买卖。 一天，张五也去城里卖雨笠，推了一车雨笠，经过猿山时也累了，打算停车歇一歇。 之前本来下着雨，但当他来到猿山的时候，突然雨住天晴，天上的云层消失后，太阳也变得火辣辣的，张五停车休息时，便戴了一顶雨笠，用来遮太阳。 猿猴们见了，纷纷来到张五车前，像上次一样，各取一个雨笠就跑。 张五想追，可是不知道追哪个好。 猿猴们抢了雨笠，跑到离张五很远的山坡上坐下，学他的样子，把雨笠戴在头上。 张五一清点，发现雨笠被抢了四十多顶，虽然心疼，却无可奈何。 正当他望着那些猿猴，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一个人从此经过，见之大笑。 张五生气了，责怪那人说，见我倒霉，你特么不但不同情，反而很高兴，哪有这样幸灾乐祸的！ 那人说，老板误会了，我不是笑你，是笑那些畜生，我看它们的样子，像小儿嬉戏，好玩极了。 那人接着说，老板你也别急，我有个办法，保管能叫那些畜生把雨笠还给你。 按照那人的办法，张五佯装发怒，挥拳去打那人，那人还手，两人便打斗起来，打了一会，张五假装打不过，就把头上的雨笠取下来，朝那人掷去。 那些猿猴见了，果然也把头上的雨笠取下，掷向那人，张五捡起来一数，一顶也没少。 03 一位叫车照的山外人，虽然家中贫困，但是对老人很孝顺，天天到山上砍柴，然后挑到市场上去卖，用卖得的钱买来粮食，奉养老人。 车照家离山很远，一大早出发，砍好柴后就到黄昏了，中午没法回去吃饭，就带点干粮，饿了就吃干粮充饥。 令人恼火的是，他带的干粮，总是被猿猴们偷走吃掉。 一天中午时分，车照柴还没砍好，但是肚子饿了，就来到藏干粮的地方，打算把肚子填饱，然后继续砍柴。 谁知扒开草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干粮，早就被那些畜生偷吃得干干净净。 车照大怒，对着猿猴们隐藏的树林大骂：“你们三番五次吃我的食物，却不为我做丁点事情，难免你们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吗？” 车照骂完，只得饿着肚子，继续砍柴，边砍边不停地嘟噜。 猿猴们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并为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内疚”，加上爱模仿的天性，便“同代采取，聚少成多，不逾时，已足一肩”。 见它们帮他采集了这么多柴火，车照消除了之前的怨气，脸色也好看多了。 第二天，车照有意多带了点干粮，分发给猿猴们，猿猴们吃完，更加卖力地为他干活。 它们一起努力，没多久就捡够了他需要的柴。 从此以后，仿佛形成了一种默契：车照给猿猴们吃的，猿猴们吃完后就替他干活，大大减轻了他的劳动强度。 04 有一天，车照发现少了一只猿，又听到猿猴们的叫声急中带哀，意识到发生了不祥之事。 猿猴们见他来了，一齐朝他跑来，拽住他就走。 车照“从之”，跟着它们来到一深涧，只见悬崖上有一块横石，一只白猿掉在了那块石头上，上不来也下不去，其他猿猴想救也没法救，所以哀鸣。 来到那块石头上面，众猿指给车照看，希望他能救上来。 车照想回去拿捆柴火的绳子，猿猴们以为他不管了、想一走了之，不让他走，他用手语告诉它们，它们才让他回去。 车照拿来绳子，将绳子的一头抛向石头上那只白猿，白猿伸手接住，却不懂它应该做什么，茫然地望着车照。 车照只好把绳子的另一头，系在涧边一棵大树上，拽着绳子慢慢下到石头上，把绳子的另一头系在白猿腰间，上去后把白猿提上去。 救了白猿，车照就砍柴去了，群猿“助之如故”，那只白猿却坐在一边看着它们忙碌，仿佛监工一般。 但是没多久，那只白猿就不见了，没多久又出现了，手里捧着一张巨大的叶子，叶子上面有吃的。 白猿把叶子捧到车照面前，示意他吃，车照一看，那东西白如蜜，却不认识是什么，不敢吃。 白猿仍然示意他吃，车照还是不敢吃，笑着摇摇手，白猿仿佛明白了什么，“先食以示无毒”，车照这才捻了一点在嘴里。 车照尝了尝，感觉味道像桃子，又香又甜，便放心地吃起来，很快吃掉三分之一。 吃之前他很饿，吃了后不但不饿了，还感觉精神倍增，筋骨强健，知道这是好东西，便不吃了，其余的留着，拿回去给父母吃。 父母吃后，精神也好了很多，车照大喜。 05 一天，车照卖了柴火，卖得数钱白金，缠在腰间，上山砍柴时忘了放在家里，害怕遗失，不时拿出来检视。 白猿见了，便明白那东西“为人世之急需”，遂去。 当它再次出现时，嘴里衔着一枚白金，并把它交给车照。 车照一看，那锭银子足有五十两，狂喜之下，他问白猿还有吗，白猿点了点头，又走了。 那一天，白猿来回五六次，每次都拿来一锭大银。 半个月后，白猿只拿来两枚，而且再也不去了，车照问它，是不是没有了，白猿点点头。 车照也没叫它再去，因为他的心意已足。 歇息片刻后，车照准备回家，白猿看他似乎不高兴，以为他叫它再去，遂急去，但很久没有回来。 车照正要起身回家的时候，白猿回来了，却走得很慢，好像“极不得意”。 只见它口衔一物，没走到车照身边就吐了出来，好像担心车照嫌弃，所以不敢走近他。 车照走近一看，白猿吐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块赤金，高兴地指着它说，这个东西，比白的值钱得多。 白猿听了，高兴得一跃而起，跳跃而去，不多时竟衔来一条，车照对它说，天色晚了，就别去了，说完就回去了。 车照发财后，就再也没去砍柴了，但始终吃水不忘挖井人，时常特意拿食物去喂那些猿猴，一年至少五六次。 车照每次一到，只要打一声呼哨，众猿立至，人们都戏称他为猴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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