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ECD报告：21世纪儿童必须具备“数字韧性”

当前儿童的机会正越来越取决于互联网。

一些国家，如哥斯达黎加、爱沙尼亚、芬兰、法国、希腊和西班牙，自2008年以来先后在政府层面正式将“互联网接入”

（Internet Access）作为一项人权。

新技术为 21 世纪儿童的生活带来了根本变革，他们成为日新月异的数字及在线服务的最频繁使用者。现在的儿童也是伴随数字平台（如图片分享程序 Instagram、视频网站 YouTube）长大的一代，他们在会说话之前就知道如何使用平板电脑。

很多新词，如电视成瘾（Binge-watch）、推特生活（Livetweet）及超链接（Hyper-connected）等也都体现了日益虚拟的世界对儿童成长、学习、玩耍及交往方式的影响。

近日，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发布一篇最新工作报告——《新技术与21世纪儿童：最新趋势与结果》（New Technologies and 21st Century Children RECENT TRENDS AND OUTCOMES），总结了新技术的获得与使用的最新趋势 ,以及 21世纪儿童（0~18岁）面临的网络机会与风险。

报告强调“数字韧性”（Digital Resilience）是21世纪儿童必须拥有的一项重要技能。

新技术获得与使用的最新趋势

儿童接触数字设备及上网机会日益普及

OECD开展的PISA2015调查数据显示，在OECD成员国，几乎所有15岁学生(95%)在家都能上网（2006年的这一比例为75%），学生每天放学后平均上网时间近两个半小时，周末上网时间超过三小时。

接触数字设备的机会也存在相同趋势：

2015年，参加PISA测评的15岁学生中有91%拥有一台智能手机，74%拥有便携式平板电脑，60%拥有笔记本电脑，53%拥有能够联网的平板电脑。

在2012~2015年间，OECD各成员国学生上网机会和数字设备获得机会迅速增长。拥有能够上网的平板电脑的学生比例增加了30%，拥有智能手机的学生比例增长了19%，15岁学生周末与平时上网平均时间增加了40分钟。

OECD各成员国越来越多的儿童通过个人数字设备（如手机和平板电脑）上网。2016年，“全球儿童在线”（Global Kids Online）开展的一项研究显示，平均有80%的儿童通过智能手机或者平板电脑上网。

儿童使用新技术呈现低龄化趋势

在过去几年，0~8岁儿童的互联网使用率明显增加，部分原因是儿童在非常年幼的时候就开始使用数字设备。

OECD调查显示：2015年，各成员国平均有18%的学生在6岁之前首次接触互联网，比 2012年增长了3%。

触摸屏和图标驱动的平板电脑的普及正驱使非常年幼的儿童（蹒跚学步者和学龄前儿童）上网。

2017年，美国的一项调查显示：0~8岁儿童中有42%拥有平板电脑，而 2013年的这一比例为7%，2011年不到1%。

儿童的自由时间正日益变成屏幕时间

频繁上网娱乐的儿童比例正显著增加。

OECD的PISA调查发现，2012~2015年间，OECD 各成员国每天参与在线活动的15岁学生比例平均增长了4%。

2015年，73%的学生每天上社交网站，61%的学生每天上网聊天，34%的学生每天或几乎每天玩网络游戏。儿童在家也会上网获得信息和开展非正式学习。

2015年，OECD各成员国88%的15岁学生认为“互联网是非常好的信息获得源泉”；49%的学生通过网络与别人交流问题的解决方案。

社会经济处境优越的学生更可能上网阅读新闻和获取信息，而社会经济处境不利的学生更多上网玩游戏和聊天。

互联网的使用正日益降低学生的幸福感

互联网的使用是有代价的。越来越多的儿童在不能上网的时候感觉很不好，幸福感降低了。

参与PISA2015测评的15岁学生中，有54%称“上不了网的感觉很糟糕”。OECD的PISA 调查将“每天校外上网时间超过6小时的15岁学生”界定为“极端网民”（Extreme Internet Users）。

2015年，OECD成员国有16%的15岁学生平时是“极端网民”，26% 周末是“极端网民”。

“极端网民”的生活满意度低，也更可能在学校被欺凌。另外，有17%的“极端网民”称“在学校感觉孤独”，而“高频网民”（High Internet Users）的这一比例为 13%,“适度网民”为12%，“低频网民”为14%。

另外“极端网民”在PISA测评中的所有学科都表现得更差，即使考虑了社会经济背景差距也一样。他们继续接受教育的期望值低，更可能上学迟到。

极端屏幕时间正为儿童健康带来危害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2017年指出：随着数字化速度加快，我们更难断掉网络连接并监控儿童的在线行为。这可能让儿童过度沉迷于屏幕，从而对他们的身心健康带来风险。

一项在欧洲和美国 11~15岁青少年中开展的研究预测：每天的屏幕时间增加两小时，使得体育锻炼的时间减少半小时。

另外由于越来越多儿童同时获得一个以上的网络内容或者内容源——这一现象被称为“媒体多任务处理”（Media Multitasking），造成注意力分散，无法忽略不相干的信息，造成信息处理困难。

网络给儿童带来的机会与风险并存

儿童上网时间越长，他们接触的网络机会与风险也就越大。

根据提供在线内容的人的动机及其与儿童的相关性，OECD将网络为儿童带来的机会和风险分为三类：

第一类，内容机会和风险，儿童是大批量生产的内容的接受者；

第二类，接触性机会与风险,儿童作为在线交流的参与者，通常受成人的驱动；

第三类，行为机会与风险，儿童是自己发起的交互情境中的一个角色——犯罪者或者牺牲者。

内容：儿童作为接受者

1. 获取丰富信息的同时缺乏对信息的批判评价

互联网正给予儿童获得全球信息的巨大机会。现在，儿童可以获得的信息不仅数量越来越多，而且以多种形式和类型存在，如电邮、语音信箱、传统网站、博客和维基百科等。

由于任何人都可以生成和上传内容，因此网上内容的质量得不到保证。如果儿童不能辨别信息真伪，不能核实网上信息来源，就可能获得错误的信息。

2018年意大利的一项调查显示，只有42%的 9~17岁青少年能够很容易核查网上信息的正确性。

就搜索引擎而言，搜索结果的顺序和构成日益受到搜索引擎提供者的操纵，这被称为“搜索引擎效应”（Search Engine Manipulation Effect）。 

大量伪造的帖子在网上盛行，并进入搜索结果中。而且随着社交媒体日益作为信息来源被使用，学生有可能囿于具有相似意向的个体之中，无法进行批判性思考并核查信息源。

2018年，一项在挪威教师中展开的研究（研究如何促进学生对数字信息的评价）发现：大约70%的教师认为培养学生评价在线信息的准确性、可信性和相关性非常重要，但只有50%的挪威教师曾经帮助学生培养评价多个来源网上信息的技能。

2. 网络扩大了儿童的学习机会，增加了对儿童的个性化支持，但一些攻击性、色情和商业化内容正给儿童带来巨大冲击。

在线产品与服务向教育部门的营销正在扩大，这为学生提供了更多更好的学习机会。信息技术革命大大降低了学习机会的成本，许多在线教育资源 ( 如课程、教材、视频资料和教学 ) 现在可以免费获得，这让处境不利学生有机会参与数字学习并获得大量学习内容。

另外，互联网可以促进学生的求职过程，例如通过专业社交网络平台，学生可以与潜在雇主建立联系。儿童还能够使用互联网获得有关个人、健康或性方面问题的建议。

例如网上能够为心情郁闷或有自杀想法的儿童提供匿名支持。除了支持，在线治疗也变得非常普遍。研究发现，基于计算机和互联网的认知行为治疗对治疗儿童和青少年焦虑症和抑郁症非常有效。

儿童在互联网上浏览时面临的一个巨大风险是大量攻击性、色情或危险内容的冲击。

“欧盟儿童在线调查”（EU Kids Online Survey）调查了25个欧洲国家的儿童，结果显示：21%的11~16岁儿童在一年前遇到过一个或者更多具有伤害性的、由用户生成内容的网站，包括发布仇恨信息的网站（占12%）、支持胡乱进食的网站 (10%)、自我伤害网站（7%）、吸毒网站（7%）和自杀网站（5%）。

有14%的9~16岁儿童曾经看过色情图片。在看过色情图片的儿童中，25%因此感到心烦。除了具有攻击性的或色情内容，儿童还可能收到不希望看到的商业内容，包括广告、垃圾短信和赞助式广告等。

接触：儿童作为参与者

随着社交网络平台日益受欢迎，儿童在互联网上的活动变得越来越具有交互性。尽管参与在线交流可能为儿童结交新同伴提供巨大机会，但风险也并存。

接触移动设备的机会增加使得儿童长时间沉浸在社交网络里，不断从屏幕上获取信息，查阅他们的社交新闻推送或者发帖更新个人信息。社交网络正日益被儿童用于构建并维护人际关系。

2016年，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在25个国家开展的一项全球民意调查显示：除了保持线下的社交联系，青少年还通过社交网络在网上结交朋友：50%的青少年发现“在互联网上做自己更容易”，40%曾“在互联网上寻找新朋友”，59%的18岁青年认为在网上遇到新朋友对于他们非常重要。

美国皮尤研究中心2015年的一项调查发现：57%的13~17岁青少年在网上结交过一位新朋友，29%甚至结交了五位以上的新朋友。大多数网上友谊保持虚拟状态；只有20% 的青少年曾经与网友线下见过面。

由于青少年通常不太关心他们在网上与谁交流，因此其网络安全与网络隐私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

DQ研究所2018年对29个国家 8~12 岁青少年开展的一项研究发现：10% 的青少年曾在线下见过网上沟通的陌生人。“欧盟在线儿童调查”也显示：30%的 9~16 岁青少年在线下见过他们以前不认识的人；15%曾暴露个人信息给从来没有见面的人。此外,9%见过他们在网上遇到的人，其中九分之一因此而心烦。

另外，尽管分享隐私信息可能为儿童提供更具个性化的网络物品和服务，但也使儿童的网络隐私处于危险之地。

皮尤研究中心2012年的调查显示：美国81%接受调查的13~17岁青少年的家长对于广告商了解大量孩子的在线行为感到担忧。瞄准行为和投放广告，让公司可以操纵儿童的网络环境，并使儿童的行为与选择发生转变。

行为：儿童作为创造者

参与性活动（Participatory Activities，例如博客、文件共享、访问聊天室和花时间在虚拟世界中）是儿童能够在网上参与的最高级的、创造性的活动。参与这些活动的儿童有很多机会去探索、表达并获得自主权。

“欧盟在线儿童调查”显示，儿童主要在互联网上发布信息（占31%）或照片、音频或音乐（占39%），或者参与文件共享网站（占 18%），写博客或者网络日记（占11%），等等。儿童用户参与生成内容对儿童身份认同、社交、创造力和民主参与非常重要。 

但随着新技术和新平台出现，网络欺凌的形式和手段日益多样化。

2016年世界卫生组织对43个国家展开“学龄儿童健康行为”调查（Health Behaviour in School-aged Children），结果显示：高达12% 的 11~15 岁青少年在一个月内至少两次成为网络欺凌的受害者。2010 年“欧盟在线儿童调查”显示：6%的9~16岁青少年在过去一年经历过网络欺凌，三分之二的青少年因此而感觉难受。2014年，该项调查在7个国家重新展开，经历过网络欺凌的青少年比例增长到12%。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认为，风险本身不一定不好，儿童需要接触风险以增强“数字韧性”。与成人相比，儿童面对网络风险更加脆弱，然而他们花在网上的时间比成人更多。因此，培养儿童具备“数字韧性”，学校和家庭都有重要责任。

（本文来源于《上海教育-环球教育时讯》2019年5月刊，作者为北京教育科学研究院教育发展研究中心唐科莉。内容略有删减，更多详情，请参见杂志）

编辑 | 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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