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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岁女孩关在精神病院38天,只为活下去

 月上西楼890 2019-06-03

“处在炼狱中的日子,伴随着煎熬、痛苦、折磨、怯懦……”

时隔1年半后,左灯将自己生病的经历和在精神病院的见闻写著《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一书。

再回忆起与病症缠斗的那段时间,她说自己想告诉更多人关于抑郁症的真相,抑郁病人的内心,“活着,是普通人最基本的生存本能,却是我们拼死捍卫的梦想。”

从精神病院出院那天,左灯(化名)才在出院报告上得知,自己患的是“重度抑郁”。

最先冒出的心情是喜悦。看着精神病院的大门逐渐被甩向身后,因自杀未果在里面“关”了38天的女孩心想:“不要再复发了,让我活着吧!”

但恐惧与迷茫的情绪很快袭来。站在社会医疗保险中心的卫生间门口,许多陌生人在身边穿梭,时下已经26岁的左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小孩,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慌慌张张冲往办事大厅,嘴里不停念叨:“爸爸,爸爸,你在哪儿?”

久待在医院,肢体的灵活程度还未完全苏醒。回到位于浙江省宁波市区的出租屋中,父亲准备给她退租收拾东西回象山,正要捡拾起床头柜上的两张白纸时,左灯迅速跑到父亲面前夺下,“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那是写于2017年圣诞节的一封“遗书”,离她做出自杀行为,还有6天。 “对于我自私的决定,还是希望你们能原谅。太孤独了,抑郁症的痛苦,真的是一种孤独到极致的痛苦。这种一个人苦苦挣扎的无助感,已经把我鞭笞得体无完肤。每天每天,我都要感受一遍这种如临大敌的绝望,对我来说,真的太难了。”

▲左灯

此前,鲜少有人知道,这个平日看起来活泼开朗,永远在脸上挂着笑意的女孩,已“陷入泥沼”多时。

她曾在2017年11月独自赴医院看病,被诊断为“中度抑郁”服药治疗。工作中时时精神恍惚、面色苍白,那段时间,有同事在背后议论“她是不是打了胎”。一个人待在出租屋里,内心多次与修眉刀的刀片做激烈斗争,“总觉得剌下去才能感知到生命的气息”。头痛和胸痛更是经常发作,难以摆脱。

▲《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左灯/著

“处在炼狱中的日子,伴随着煎熬、痛苦、折磨、怯懦……”时隔1年半后,左灯将自己生病的经历和在精神病院的见闻写著《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一书。再回忆起与病症缠斗的那段时间,她说自己想告诉更多人关于抑郁症的真相,抑郁病人的内心,“活着,是普通人最基本的生存本能,却是我们拼死捍卫的梦想。”

“无所谓了”

那天,是2018年的1月1日。

头天晚上,好友托雅还在北京收到左灯给她发的跨年祝福视频。“她和朋友在那头放烟花,很开心的样子。”但第二天中午,左灯就失联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这不是她一贯的反应。”

彼时,元旦放假的左灯正在象山家中吃午饭。再早些时候,在宁波一家传媒公司工作的左灯,就曾和家人提起过自己的“不对劲”。她害怕一个人待着,请求父母能来宁波市区陪伴。“我那时候很明确感到,身边一定要有人,不然真的会疯掉。”

新年并未带来新改变。看着面前的饭菜索然无味,左灯再次向母亲提起 “妈妈,我抑郁了,我真的好难受。”

“那你不用过人生了,你这辈子完蛋了,你还有什么用?”似乎也被刺激到,母亲讲完这句话,就放下筷子出了门。

“我妈一直以为我是因为她那句话,其实不是的。已经千疮百孔的人,怎么会怕身上再多个洞呢?”回到自己房间,左灯在床上坐了很久。看着在桌上放着几盒抗抑郁的药品舍曲林,她想“是不是我早上吃的药量不够,怎么那么痛苦,我再多吃一些,就能解脱了吗?”

一般情况下,舍曲林的成人剂量为一天1片,最大剂量为1天4片。一颗一颗药丸被剥出,她干吞下几十颗舍曲林。

▲左灯住院期间,每天需要服用的抗抑郁药丸

母亲回来时,左灯正静静躺在床上,药效还未发作,嘴里开始说告别的话。 “妈妈,我要走了。”母亲听后当即腿软,跪在地上哭喊“你走了妈妈怎么办?妈妈靠你活的。”

因父亲出门在外,母亲强拖着左灯去了医院。“当时已经没有力量和她抗衡了,你知道吗?就想着能死就死,能活就活吧,无所谓了。”

洗胃管从口腔插进腹部时,左灯说,自己的身体仍像根木头,是麻木的,只在内心觉得“真麻烦,又要面对第二天,又要很痛苦。”因舍曲林有调节情绪的功效,部分残留在胃里的药物逐渐发挥作用,她随后又开始不停地笑,“我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好笑。”

直到当天下午,左灯脱离危险后,托雅才收到左母的电话。托雅记得,电话那头“她妈妈一直在哭,她讲方言,我听不太懂,但‘自杀’的字眼不断传来。”

因担心女儿再做出过激行为,1月2日,父亲带左灯辞职后,便在宁波市一家医院办理了入院治疗手续。

最初,左灯对“精神病院”是怀有抵触和抗拒的。 “病院每层楼只有一条走廊,一旦有新的人来,病人们都会探出头来看,因为逆着光,脸全是黑的。”

▲左灯所住精神病院的走廊

刚开始,她住在有十余人的重症监护室,一进门,目光所及的所有人都显得有些奇怪。有人低着头在缓缓踱步,有人在自己唱歌,还有人一直问医生:“我晚上睡觉流口水、磨牙怎么办?“

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一位患有双相情感障碍的17岁男孩。双相兼有心境变高和变低两极性特点,心情会经常在正常、狂躁、抑郁间往返摆动。

▲患有双相情感障碍的男孩绘制的画

因为经常犯病,男孩有半数的人生都是在医院度过。左灯刚入住病房第一天,正值男孩病发,“袭击医生,掀翻病床,大呼小叫,疯狂抽搐”,几针镇定剂下去也没有作用,家属和医生用束缚带将他控制在床上,男孩仍在嘶吼着,持续了近5个小时。护士事后告诉他:“我看到你都有些害怕”。

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左灯觉得,自己又到了一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但她未想到的是,多天以后,当被问及“你的梦想是什么?”时,男孩眼神坚定地回答道:“活着”。

可爱与可怜

在精神病院中,左灯听到的最多一句话是:“配合治疗,你会好的。”

她开始进入早6晚8的作息时间,接受吃饭、跳操、领药、治疗、放风的定时安排。以病床为坐标点,左灯看着周围的生命,逐渐觉得,在疾病面前,所有人都是赤裸的,一个个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灵魂,与阳光做着激烈的抗争。

刚入院时,她的心魔停留在了“电休克”治疗上。研究显示,这是一种治疗精神病的有效方法,以一定量的电流通过大脑,引起意识丧失和痉挛发作,从而达到治疗目的——“忘却”。

左灯看到,接受了电休克治疗的病人,每个人被推回来时,都是短暂呈现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然后他们“睡一觉醒来后,就焕发了活力,都是笑嘻嘻的,这让我非常动心。”

▲左灯正在接受经颅磁刺激治疗

“我为什么进院?”这个问题,同病房的病友浣熊(化名)已经问过左灯三次,每接受完电休克治疗后,浣熊连日期、时间、来探望过自己的人、最喜欢明星的名字,也都会一并暂时忘记。

病区中所住病人的患病类型也不尽相同。病人手腕上的环带标示,主要分为四类:抑郁症(D)、躁狂症(M)、双相情感障碍(MD)、精神分裂症(S)。

▲左灯住院期间戴在手上的病号腕带。“D”表示为抑郁症

浣熊属于最后一类,她比左灯早2个月住院,会经常和左灯讲些莫须有的话。例如:“我们的学校最近拆迁了,你应该回到你该去的地方。”“那个阿姨是男扮女装到医院监视我的。”……但因为长得可爱,说话礼貌讨喜,她是病区人缘最好的女孩。

一天,左灯正在床上记日记,浣熊突然默默地躺到了她的旁边,小声抱怨道:“为什么就不能稍微顾虑一下我的感受?”左灯知道,午饭间隙时,因为浣熊点了外卖,她一直在被母亲训斥。

紧接着,浣熊哭着说:“她不喜欢我,她只关心我妹妹,她想把我关死在这儿。刚才她想睡午觉,也不管我有没有睡着,直接把我推下床,想自己上床睡,普天之下,有这样的妈吗?

▲左灯所住的病房

精神病院虽然与世隔绝,但有时仍携带着“有色眼光”。浣熊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消息逐渐在病区传开,一些态度的转变也在发生。最为明显的是,病区规定每周只能在特定时间使用公共澡堂,但因为浣熊总和VIP病房的人打成一片,她原本可以随时借用里面的单独卫生间。

“小左,你知道吗?VIP的叔叔阿姨不让我去洗澡了。”感受到排挤的浣熊来和左灯抱怨。之后几天,左灯才在VIP病人家属口中听见议论。“那个小女孩竟然是精神分裂耶。”

住得久了,左灯逐渐发现,病区里几乎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自杀故事”。病人们时常凑在走廊聊天,展示自己手腕上或多或少的伤痕。

“你是什么病啊?”“我吞了一整盒药。”“我不后悔当初跳楼的决定。”……

每每聊到最后,众人都会互相鼓励“活着啊,老铁”,“要坚强,都别再做傻事了啊”……

▲每天,病房内的患者们都要跳操

左灯知道,言语平静的表面,每个人都懂,彼此内心有多曲折。“生命就这样扑散在面前,大家头上都顶着一个选择题,生还是死?”

浣熊曾和她说:“死了一定比现在活着好”。

左灯选择强打鸡血告诉她:“当时死了也就死了,我们现在活着,那就只能活着。”

浣熊问:“没有第二种选择了,是吗?”

“是的。”

为什么?

生命中一些暗藏、且为人逃避的真相,会在最为脆弱时暴露得干净。左灯也自问过多次:“为什么我会得抑郁症?”

住院期间,她有过两次“精神崩溃”。

第一次是1月6日,刚入院4天,堂妹小羽(化名)与另一位好友一起到医院给左灯庆祝26岁生日。“我那时一点期待都没有,希望谁都不要来烦我,谁都不想见。”

▲左灯在精神病院度过26岁生日

爆发点在于吹灭生日蜡烛后,左灯将蛋糕分给病房中的病人。小羽突然把左灯拉到一边道:“你没发现你现在已经在融入他们了吗?你跟他们走得太近了。”“你总要重新进入社会,你给你妈妈带来多大负担啊!”

被说中了痛楚,左灯开始默默流泪。紧接着,从小羽处得知情况的托雅打来电话,希望她尽快回家。

“‘我们’正常人不能待在里面”。

左灯愤然回应:“是‘你们’正常人不能待在里面。”

“你在逃避,你没有斗志了。”

“斗志?你让我从哪儿提斗志?……想死的欲望成天冲击你的大脑,记忆力不受控地退化……你跟我说斗志?我从哪儿拿斗志?”

两人起了争执,左灯最后摔了电话,一边疯似地以头抢地,撞墙捶墙,“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呢?本能就是求死。”

生病前,她是个很擅长于讨好的女孩,在人前总是怯懦,从不愿暴露自己最真实的情绪。托雅在大学期间认识左灯时,常和她开玩笑:“你活得挺假的,表面迎合、满足别人,实际内心自卑、厌恶得要命。”左灯也始终觉得,自己是害怕与人打交道的。

小学时的一段经历至今留有挥之不去的影响。同班的一个女还要求左灯,每天清晨上学前要去家里叫她起床。因为女孩很磨蹭,两人经常迟到,且每次迟到理由女孩都会被推诿于左灯。“我很懦弱,又怂,又不会拒绝。”她只得更早出门等待。

那时,电视剧《流星花园》正火,女孩要求左灯每周要带一盘光碟到她家陪看。一次,左灯因发烧迟到了半小时,想要“请假”去打针,女孩竟说:“你自己迟到,你怪谁?不行,你必须陪我。”

她曾寻求过父母的帮助,得到的回应也仅是“这都是小孩子间的玩闹,很正常。”

▲住院治疗期间的左灯

第二次情绪爆发,是左灯接到了家中哥哥打来的电话。因借用高利贷买车,哥哥再次与家中发生争执,来找左灯诉苦。

对左灯而言,“哥哥”这两个字,是心里最深的伤疤。

他是父母在生她前抱养的孩子,因身体不好,加之从小到大一直在闯祸,辍学、打架、偷窃。“爸妈把很多的关爱与关注都给了他,我常是被忽略的那个。”左灯脑海中一直有个很深的画面,每次放学回家,只要父亲背着手在客厅踱步,母亲坐在沙发上杵着头,厨房里没有一丝烟火气时,就知道“我哥犯错了”。

家境普通,父母又长久受困于解决哥哥的种种麻烦,家中气氛日渐低落,几乎听不到任何交流的话语。“在里面待着,冷冰冰的,就感觉刚好在路上碰到一家子人,互相搭伙过日子般。”大二暑假的一天,左灯回家看见母亲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她立即知道,又出事了。

跑到母亲面前,为她扇风取凉。母亲突然转身和左灯说:“你不用这么假,现在你哥进去了,你高兴都来不及。”左灯才得知,哥哥已涉及刑事案件。最终,被判入狱6年,直到2017年才出狱。

▲左灯绘画作品

“断绝收养关系协议,你签了吧。”面对着恨铁不成钢的哥哥,左灯躲在病房的晾衣间,强迫自己冷静对话。

“不签,我不会签的。”紧接着,电话那头的哥哥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看看你自己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得了精神病住在精神病院里,爸妈为你操碎了心,天天上下跑。你给他们造成多大负担你想过吗?”

双脚开始控制不住地剧烈抖动,腿一下子软得瘫坐在地上,左灯再次开始大喊:“你走,你走啊,越远越好!”直到病房内一位阿姨的儿子易籴冲进来查看她情况时,才稍显平息。

迟来的意义

觉得自己在逐渐变好,是因为“开始有了想活下去的渴望”

住院后半期,经历过几次复发,左灯说,能感到自己的情况总体在变好。她还遇到了来自易籴的表白。“我喜欢你,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想你能快点好起来,我自己觉得我是个特别乐观充满正能量的男生,我觉得我可以影响到你……”

▲易籴发给左灯的告白信息

因易籴母亲也患有抑郁症,他来医院探病时结识左灯。起初左灯很担心,想要拒绝这份出现在精神病院的“盛情”。“你不能同时拥有一个抑郁症的老妈和抑郁症的女友。”

最终决定答应告白,来源于易籴长久的陪伴。易籴母亲先于左灯出院,但那时他还经常往医院跑。左灯问:“你会一直陪着我吗?”易籴说:“会的。”

左灯逐渐发现,自己的躯体疼痛症状也在减轻,思维认知开始转变。她说,出院前夕,已经可以清晰地认识到“好多了,想想自己以前做那些荒唐事,才发觉原来真的是得了抑郁症。”

过去1年半里,左灯将自己的故事陆续刊载于网络。有不少网友问她,状态变好的方式是什么?左灯很坦诚,“承认自己是生病了。”此外,为防止病情复发,还要坚持吃药。“因为抑郁症带来的伤害比药物大得多。”

▲7年来,网友“走饭”的微博,成为抑郁症患者们的树洞,里面藏着百万秘密

2012年3月8日,一位名为“走饭”的网友,发表微博称:“我有抑郁症,所以就去死一死,没什么重要的原因,大家不必在意我的离开。拜拜啦。”次日凌晨,南京市公安局江宁分局在其官方微博上证实,账号主人已经自杀离世。

7年来,这条微博像树洞一样包裹着无数抑郁症患者隐秘的痛苦、孤独和无助,评论以每天上千条的速度不断叠加。截至目前,留言数量已突破100万条。其中之一,就包含左灯。

那是在她出院后不久,情绪仍不稳定时留下的悄悄话。

托雅记得,那年春节,她到左灯家探病吃饭时,左母让左灯给托雅剥虾,“她的眼泪突然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用极为缓慢,每个字大概要间顿5秒的声音说‘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啊’。”然后扑进母亲怀里,哭了5分钟才逐渐平息情绪。

左灯说,每每复发,她都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尽快好起来。”那天晚上,她跑去“走饭”微博下留言“我可以替你走下去吗?饭,我可以吗?”

▲左灯绘画作品

《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一书中,左灯写道:“人们经历痛苦跟它带来的意义,原来是有时差的,有时需要耐心地等一等,答案才能被慢慢揭晓。”

左灯明显感觉到自己变了。“以前是个滥好人,每天都在立人设,现在只想简简单单做最真实的自己。”

出院后,左灯加入了一个帮助抑郁症患者康复的志愿组织,她遇见过一个出身于单亲家庭的抑郁症女孩。女孩母亲成日在外忙碌,左灯见到她时,女孩害怕地蜷缩起身子,“妈妈忙,我害怕影响她的工作。”左灯告诉她:“你没必要那么辛苦,那么善良,那么为家长着想。”

▲左灯绘画作品

近来,她的病情愈发稳定,最近一次到医院复诊,是今年4月,左灯想去向医生申请减少药量。

站在门诊门口,看着医院一个个前来复查的陌生病友,在窗口拿上一堆药,一股脑儿装进塑料袋,然后打着结用力一系,转身低着头沉默离去的背影,她心想:“这些同病相怜的人,又有着怎样的经历?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是在孤独地抗争吗?这是他第几次复查,是否依然痛苦着?”

左灯回想起,去年圣诞节,她最后一次踏进了精神病院。那天,她去探望文首提及患有双相情感障碍的男孩,“他去年5月出院后,又复发入院了。对他来说,这已经变成了家常便饭的事。”

离开时,她回头看了看面前这条简陋却承载了无数故事的走廊,左灯突然觉得,没有谁会一直在这里,但这里却一直有人在,“它隐秘,但不可被忽视,把人们送入极致简单的初心故土,又把人们送回纷繁复杂的世俗红尘中去了。”

“但我们都在这里,或心甘情愿,或无可奈何地接受了‘精神病人’的身份,笑过、哭过、经历过、感受过、真正地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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