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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胜春:自行上学

 老鄧子 2019-06-04

自  行  上  学

由于双胞胎以及双职工的缘故,我的接送孩子上学之路充满了荆棘坎坷,寸步难行,历经艰辛,无异于二万五千里长征。在攻坚了全社会难题保姆问题,坑坑洼洼磕磕碰碰度过了1.8周岁之后,就将孩子送进了私人幼儿园进行托管。“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由此开始了包括公立幼儿园学时、小学一二年级阶段在内的总共6年的接送学之路,一路上“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栉风沐雨,餐风露宿,尝遍酸甜苦辣人间冷暖总算是咬着牙关挺过来了。

去年上半年开始,孩子进入了小学三年级。在一条不成文的社会实践中,一般孩子到了这个阶段,随着心智和机体逐渐长大成熟,可以不需要接送了。但这是没有明文规定的,全凭家长自己度衡掌握,而关于屁股夹的紧紧鬼鬼的校方而言,丝毫不牵上自己的责任,让我们签订协议后,方放行孩子自己离校,这不免又让我们忐忑不安,举棋不定。家到学校,虽然总距离不到500米,但要穿过二条车水马龙市区主干道大马路的红绿灯,还有二条仅够二辆车交叉通过有撑着油纸伞的姑娘默默亍着的幽幽小巷,所以旅途凶险难测。

考虑到孩子在校外托管机构学习成效并不理想,我们决定统一放在校内进行管理完成作业。但这在时间上又存在冲突,即要在下午4.40就要回家,这与5.30左右才下班的我们就错开了。又到了一个难以抉择的十字路口。经过再三斟酌,再三评估,请教了教育专家,询问了同龄亲友,本着教育学上幼鸟总要自行学会飞翔学会自立自强的理论,决定放行,给相对稳重的老二准备了钥匙和手机,反复叮咛了注意事项,便开启了自行上学之路,自此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每天早上6.50就把手机上的QQ音乐打开,放在他们的房间,播放他们喜欢的儿歌,在睡梦中慢慢把他们叫醒,同时每天换着花样在准备早餐。然后将他们从被窝里半拉半拽出来,自行整理书包、洗漱和系带入校标志,吃过早饭一起出来。在送到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处,目送着他们没入上学大军中,从背后凭着背上与众不同的书包,“决眦入归鸟”死死盯住,直至安全通过第二个红绿灯后,方才返回。自己一路上开着车子跌跌撞撞斗智斗勇筋疲力尽的来到单位,准时赶上那一碗粉干。

人坐在办公室里,心却还在孩子身上,有点身在曹营心在汉,在半个小时后没有接到老师的微信或电话,证明孩子是安全到校了,心才放得下来。而时时最为担忧的,往往是到了下午他们回家的时候,打手机问询时,在大部分时间里,他们都没接听。对于为了防止他们打游戏只花200元购置的老款手机,他们是没有随时接听意识的。此时,由于牵肠挂肚而胡思乱想,在全程需要自行回家,不同班的他们有没有结伴一起走,遍地是英雄车见缝插针争分夺秒开车的交通状况是否安全,会不会遇上人贩子,在家里有没有打架,六楼的房子门窗是否安全?直至下班一路奔驰到点停好车,风风火火跑着过来敲开家门,听到他们“是谁啊”的声音和打开门扑到怀里来,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在一个雨天,难得偷得半日闲的我象遇到大赦一般早点下班,发现钟点已与放学时间相差不大了,便拿着伞来到校门口欲接早上没带伞的他们回家。我伸长脖子象长颈鹿一般左顾右盼,东张西望,看到一个个孩子鱼贯而出,一条条校服在眼前飘荡,被接龙一样站着的家长接走。在望眼欲穿中就是没有看到他们二个,那二张看到我会咧开嘴巴绽到耳朵边的笑脸。在对面二家文具店里摩肩接踵的人堆里一个个孩子看过来,但还是不见踪影,那个独特的书包。我到教室找,人去楼空,班主任办公室也是大门紧闭。在二个班级群里分别@了班主任老师和发了信息,群里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待门前冷落鞍马稀时,一种不祥的感觉浮上心头来,心跳不由的一下子如捣蒜一样加速“咚咚”在响。也许孩子是与我错过了,从朝南的路走的,而我是东向过来的。于是我就沿着此路一路东张西望的过去,直至到了家里门口,迫不及待的按起了门铃,但没有如往常一样接起还有他们“是谁啊”的声音。不祥感如浓雾一样,越涨越浓,莫非……我不敢往下想。

我把雨伞拿下来,淋着雨往学校方向奔去,他们可能在另一条道上擦肩而过,但肯定不会有意外的,因为他们那么可爱,是生命的全部,让我充满热情的爱这个世界,是生活的中心和源泉,让我全力以赴去对待生活。在学校方向过来的第二个十字路口,我永远忘不了,小儿好象从天上降下来一般,一个人傻乎乎的在雨中等待着,几络头发被雨淋了垂挂到额头上,有点痞子样,淡灰色的校服上湿漉漉的,沾满了水。我不由的大声叫起来:“别过来,我过去!”他不由的一怔,一抬头发现是我,马上就咧开了嘴。我不顾还是红灯,三步并作二步飞一般的奔过去,打开伞,一把将他揽在怀里。一边用外套擦他的头发,一边忙不迭的问他为什么这么晚,老大么?他也是一片茫然,说也在找老大,连音乐室都找了,就是见不到,于是一个人就回来了。

此时距放学已经过去了40来分钟,我心里说,不好,肯定出事了!就带着他再度往学校跑。此时,手机微信群里有了班主任老师的消息,称老大已离校了,还有其他家长的关切问候,但都没有消息。我私下发了一个同老大要好同学的家长,她马上回了,称没到他家。此时我有点六神无主,心慌意乱,还是做出了一个决定,把老二先送回家,要报案了。一想到报案,不知是现实的冲击,还是影视作品里的虚构,我的腿就软了,可能出现的结果想都不敢想了。

在家楼下,我拿起手机欲拨出110,但最后看一次微信上有没新的信息,打开那绿白相间的三个圆四只眼睛,里面的通讯录上红点显示有人申请要加为好友,赶紧捏开来,发现是班级群某某的妈妈。神速的加了之后,她用语音告诉我,大儿在她家与她儿子一起做作业。我的天啊,不带这么晚回信息的。只想哭,痛快的哭一场,与雨水混在一起,男人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响。

她说儿子可以在她家做完作业吃完晚饭再给送回来,因为路较远,我说不要了,就打着伞冒着雨,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走了1000多米的路去接他。大儿的同学是个小胖子,带着他扛着大书包从小区门口出来。他脸上有点阴沉,仅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马上低头走路……

我和他并排着一起走在雨中,少不更事的他,在回答我去同学家为什么不告诉我的问题时,轻描淡写的说已经通过同学妈妈告诉妈妈了。她可能由于工作的关系,有时是不方便接电话和回微信的。接下来关于中途截胡他回家这事,他好象还很不高兴,一再强调在那儿也是做作业的,没有贪玩。此时,我不由的想起龙应台在《目送》中说的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不由的一阵心酸,怅惘如地上向上蒸腾的雨雾,慢慢的弥漫开来。

原来父母的牵挂一直都在,一辈子,包括我们的父母,父母的父母,天下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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