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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记录生活 真情温暖人心 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因而，古代有把犯人头发全部剃掉的髡刑。中国社会的变化，往往从头上开始，比如清军入关之后的“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还有民国成立后强迫剪辫子和“文革”中剃阴阳头......近可以说，头发的变化，反映了意识形态、生活方式、生存观念的变迁。我的头走过了近几十年所有的风景，留下的不仅仅是我的个体记忆....... 我的头与一个行当（三） 张文彦 这年的八月，我顶着那一头令我骄傲的黑发和自认为与自己很适配的发型进了西安地面上的另一个机关大院。这时才发现我那个所谓“高盖楼”在大城市里根本挂不上别人的眼球，这里的大街小巷到处可见留着各式新式发型的人，有的甚至新的很离谱，我的头再也不能引起别人关注了。 我依然保持着一个月理一次发的习惯。小街口有家“工农理发店”，我去了几次便很失望。一头白发的老师傅很谦和地告诉我，他越来越适应不了今天年轻人的需求了，光靠传统的洗洗、理理已养活不了自己了。这时候我才发现，原先的“某某理发店”竟悄悄地被美发廊、厅，美容广场等所代替，门上还挂起了炫目的霓虹灯，那个不停旋转的标志灯，看一会会让人头昏眼花。 经一群老西安指点，我知道了东大街上的“大上海”等知名理发店的名字，但那时那里还不是我能消费得起的地方。我只能光顾离机关不远的一家理发店了。听老同事们讲，这里也已非昔日光景，新风潮已让这里换了容颜。店里多数老师傅已经退出岗位，而年轻师傅均以做各种新式发型为己任，价格比“大上海”之类的所谓高档店便宜好多，但比先前的普通理发要高出许多。改革开放了嘛，人们的思想禁锢一经打开，各种各样的新奇追求便如雨后春笋般噌噌地往上长；再加上手头活泛了许多，来做新发型的人常常在这里要排成长队。有时排队的人店里坐不下，队伍还延伸到大街上。 因为工作忙碌，我没有可能为理一次发消耗那么多时间。一连几次看着长长的队伍让我对等候理发失去信心。一天，我透过临街的玻璃窗朝店里张望，意外地看见一位老师傅向我招手，手势好像是招呼我进店来理发，我当然喜出望外。进店后才发现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师傅前的座椅是空着的。我坐了上去，老师傅很娴熟又很仔细地在我头上操作起来，推、剪、洗、修、刮、理，也就十分钟，所有程序一样不拉，当我走下座椅在镜子里一照，很不错啊！根本不比那些年轻人做的千奇百怪的新发型差。 我认准了这个师傅，从此非他莫属。于是我们成了熟人，我有时会边理发边和师傅闲扯上几句，再后来我们竟成了朋友。从聊天中我知道了，这个老师傅原本也是上海人，从小在上海学艺，十六岁就成了一线师傅。那年代人们崇尚上海货，也羡慕上海人，上海是“洋气”的代名词，作为理发师，“上海人”也曾经是老师傅的金字招牌，数十年如一日，据说他理掉的头发能堆起一座小山了。他根本想不到新风潮会来的这么迅疾，几乎是一夜之间便打破了数十年形成的生活习惯。老师傅对那些千奇百怪的新发式颇有微词，在他眼里这些发型，破坏了东方人的审美，是在“装丑”。大概是这个原因，他不屑作那种来钱快的新发型。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竟悄悄地接受了他的美学启迪。我告诉他，我的头就交给你了，从此我成了这个理发店的固定顾客了。 真没想到，短短几年时日，一场致命性的变革便从我一直引以自豪的头顶开始了：每天早起，枕头上会有大量头发落下，洗一次头，脸盆里会飘起一层头发，用手摸头顶，那个早先可以高高隆起的部分开始日见单薄，我有点为自己的脱发感到惶恐，去向老师傅求教，老师傅肯定的说，依他的经验这是不可逆转的，叫遗传性脱发，世界上还没有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而目下只能通过改变发型改善一下外观，权当是修修补补了。 唉!真是可怕呀！老师傅努力地寻找着角度，尽量让我的头顶的尊严不要丧失地太快。先是将左边的头发尽量的多留，搭过头顶与右边会合，算是“东西部互助”，粗心的人尚看不出我已经是一个脱发患者了，但又过了一年多，这样的“互助”关系已无法遮蔽透白的头顶了。老师傅又换种办法，将周边的头发像旋涡样统统拢上头顶，这叫“地方支援中央”，也还不算太尴尬。 身边调侃我头的伙伴明显增多，有哀叹我“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有笑我“折旧率太高”的，我只能自嘲：“懂啥！这是最新式的发型啊！”大概又过了一年，“中央”的口越张越大，“开放度”越来越高，“地方”已经不堪重负，经常向“中央”示威，罢工不干。那良久地因一头浓发而带来的骄傲一下变成了莫名的失落。我开始关注起各式各样的帽子来，诚实地说，这个时期我关注帽子的款式变化比关注衣服的变化还要多哩。 作者的其他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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