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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八种名著,不读也罢:我的不必读书单

 老鄧子 2019-06-07

 每一次“世界读书日”,都是各种书单砸来之日,而每张书单上,都会列满“名著”。 

名著至少提供了三种表演模式: 

其一,圆睁双眼,故作惊讶状地反问:“你连这个都没读过?”言外之意,他早已读过,终于找到炫耀的机会。 

其二,一脸痛苦,忧国忧民式哀叹:“现在人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书都不读?”似乎他很在意文化兴衰这件事,即使谁也没让他去管。 

其三,气急败坏,干脆致以脏字,俨然要“我以我血荐名著”了,但他要真是读过,至少脏字不会来得太顺畅。 

凡此种种,都证明了:名著背后,隐含着权力安排,谁书写文学史,谁就有权决定什么是名著,什么不是名著。 

寄情于名著,往往是因为教育,让他们在其中付出太多,否定了名著,也就撼动了他们的知识体系,引发对生存的危机感。事实如此,激烈捍卫名著的,往往是不读名著之人,至少不具备对名著做出客观判断的能力。 

考上名牌大学的,要赞美高考;买了名牌车的,要赞美品牌价值;有了好工作的,要赞美公司英明;当了大老板的,要赞美时代……同理,需要冒充学问来生活的,也要赞美名著不朽。只是,名著的单子越开越长,穷尽一生,也难读完。 

这是一个卡夫卡《城堡》中呈现过的集体反智游戏:人人都在做着什么,其实什么也没做。 

既然只有赞美,没有阅读,那就不如给“名著书单”减减负。 

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代表作 

对于中文系学生来说,老托和老陀是两大噩梦,他们的句子太长,文章也写得太长,令人难以卒读。即使是上世纪80年代,真正能读完他们代表作的(至少包括《复活》《安娜·卡列宁娜》《战争与和平》《卡拉马佐夫兄弟》《罪与罚》这5种),也不会超过1/3 

当然,在讨论时,一定是100%的人读过,而且能写出很漂亮的分析文章。后来才知道,很多教外国文学的老师也没读完,可他们分明有相关的论文和成果,赫然摆在那里。 

由此可知,研究小说的人和议论小说的人,常常比小说更传奇,更富于创造性。 

老托和老陀确实很好,完全读下来,每本都是灵魂的洗礼,让人不自觉地高山仰止,终生向往“纯粹的生活”。直到中年后才明白,这源自《圣徒传》的写作手法,即圣人如何战胜诱惑,实现精神超越。这与东正教信仰一脉相承。 

追求“有重量的灵魂”是美好的,但也要看到,其背后是俄罗斯艰难的现代性之路。当俄国小说失去英美小说、法国小说式的轻快感时,我们应警觉:俄罗斯文学这种沉重感可能是一种消极的力量,它可能会吞噬我们的未来之路。 

自我救赎是一种审美,可从传统到现代,并不是一个审美过程,它需要切实、理性、琐屑、冰冷的解决方案,既不浪漫,也不抒情,只有审慎者才能走到终点。 

人类永远需要诗和小说,但不能借口诗与小说的气质,便虚拟出一个更高的存在,用想象替代实证。回头去看,近代中文小说中模仿老托和老陀的那些作品,多属逆时代潮流之作,可它们曾给几代人以怎样的激情?曾让多少人以为真理在手,而铸成大错? 

老托和老陀是美好的,但对于没有批判它们能力的读者来说,不如不读。 

《红楼梦》 

《红楼梦》是相当好看的小说,也是很有文化含量的著作,但一份调查报告称:《红楼梦》被网友列为“最读不下去的小说”之首。 

可以从两方面理解这件事: 

首先,受访者可能是在表达对“红学”不满,其中聚集了太多专家,终日营营,所做之事却绝无利于苍生社稷,这样貌似“有文化”的研究越多,挤占社会资源就越多,许多真问题就越难得到解决。北宋的前车之鉴,至今未被人们遗忘。 

其次,《红楼梦》不以情节取胜,可能会给当代读者带来拖沓感。对此,外国读者早有抱怨,但我们常常认为,那是外行意见,不值得重视。《红楼梦》当年能引起轰动,其中诗词赋特别优美,是一个重要原因。在几乎无人能写古诗的今天,读者看不出《红楼梦》的细节魅力,自然会觉得有些乏味。 

既然读来艰难,不如不读,毕竟全民读懂一本小说,有没有价值,还很难说。 

《国富论》 

恐怕亚当·斯密想象不出,会有一天,人人以谈《国富论》为时髦。 

《国富论》是一本体量巨大的书,论证方式离奇,作者引用的大量案例对今天已无价值,对于当时许多思想的回应,更是让人味同嚼蜡。有耐心读完它的人只能是凤毛麟角,但这并不妨碍“言必称亚当·斯密”,毕竟读过原典至今被误认为是有面子的事,既然真读的人不多,那么被识破的风险也就不高。 

作为知识的僵尸,《国富论》这样的书只对专业人员有价值,对普通读者来说,根本没必要阅读。 

延伸来说,《汉译世界名著文库》这样的丛书,80%以上是无须读的,因为翻译得太艰涩,且与现实的关联度不高。偏偏这类丛书卖得最好,因为世上还有图书馆这么奇妙的事,它们可以自己决定读者应该读什么,然后便把一堆封面漂亮、貌似高大上的书装满架子。只求拥有,不求有人读,好在普通读者可以不附和。 

《鲁迅全集》 

只要是像点样、给人看的书架上,特别是办公室的书架上,必然会摆一套《鲁迅全集》。 

鲁迅的作品很好,但《全集》一般是为研究者服务的,任何作家都是既有佳作、又有劣作。即使是鲁迅,也不至于随手写个便笺、通知之类,也能有什么深刻思想,不读便留遗憾。 

普通阅读总是读精华,没必要在“全”上耽误时间。《鲁迅全集》中收入鲁迅日记、往来信函、早期科普作品,都难称佳作,此外鲁迅喜欢“硬译”,曾遭许多人批评,将他翻译的文章收入《全集》,普通读者根本看不下去。 

判断一个人是否虚荣,看他书架上是否有《鲁迅全集》即可。同理,摆上任何一套崭新的《全集》,都难免华而不实之讥。 

《全唐诗》 

与读《鲁迅全集》同理,《全唐诗》采取了一种可笑的编排体例,作品还要按作者的职位高低排序。其中共收入四万八千九百余首,涉及两千二百余位诗人,其中垃圾作品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因为沾了“唐”字,便集体鸡犬升天。 

农耕时代可以偏好全,现代社会只能讲效率,好书太多,谁能一一读完?对于普通读者来说,《唐诗三百首》足矣,很多人觉得它太简单,恰恰是因为没精读过,根本不知其中趣味在哪。这样的低水平阅读,就算读《全唐诗》,也只能走马观花,属于追求“读过”的“集邮式阅读”。 

唐诗当然是很好的文化,但我们面对的优秀文化实在太多:哲学、文学、历史、绘画、建筑、音乐……哪个文化不与唐诗文化可等量齐观呢?少了解哪个都是遗憾,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精读,宁可一本好书读5遍,也不要读5本“注水肉”。 

《二十四史》 

即使是历史系的专业学生,也未必能读完《二十四史》。一般来说,读过“前四史”即可,以后再读什么,看研究方向。 

不必读《二十四史》,道理和不读《全唐诗》之类相等。现代人从小到大,一直被灌输,知识是好东西,《二十四史》体量巨大,知识纷繁,因此特别有诱惑。至少在装蒜界,“读完了二十四史”已入美不胜收的境界。 

其实,这种智慧含量有限、平面堆砌起来的知识有多大价值呢?培养出对这种伪知识的热爱,是现代教育的最大失败。 

《荷马史诗》 

读过《荷马史诗》的人会知道,虽然在排版上确实分了行,但很难认同那是诗。 

在《玩笑》中,米兰·昆德拉曾说,如果一首歌不是从心间自动地流淌出来,如果不是出于快乐,我们为什么要唱它呢?中国人给出了一个好答案:因为它是世界名著,你必须读,否则就不是个文明人,亡国灭种之类都与此相关。 

诗是很难跨语言的,也许改写成散文,我们能读懂它的意思,至于做到“意与境谐”,恐怕绝无可能。一首诗写出来,在同种语言中都难模仿,何况跨语言操作?至少很难唤起形式上的美感。 

不反对将这些经典作品译成中文,可以聊备一格,至少能表明,我们挺想了解世界。但不论是《荷马史诗》,还是《神曲》,乃至《万叶集》,都能带人返回过去,重温当年读儿歌的青涩感。 

《子夜》 

五四以后,中国小说努力学习西方,出现了《倪焕之》《寒夜》《家》《春》《秋》等许多“名著”,它们的优点是很容易看出模仿自谁,而且能看出模仿的差距在哪里,对于想写小说的人,这是不错的训练。 

文学居然可以通过模仿来创作,那么,它还能算文学吗?这样的文学能走多远? 

1949年后,类似模仿并未终止,《青春之歌》《平凡的世界》《东方》等均如此。后来发现西方还有个“现代派”,于是,我们也很快有了《你别无选择》《马桥词典》之类。 

在文化市场上,有所谓“博傻原则”,意思是只要坚持下去,再烂的东西也会有读者,毕竟市场如此广阔,不难找到傻子。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当我们看不到原作时,就会把仿作当成原创,似乎还真从中获得了艺术满足感。 

当年北京曾流行过“红焖羊肉”,真店不多,仿家遍地。没尝过的人去了仿家,觉得不过如此,从此口碑流传,直到“红焖羊肉”销声匿迹。好东西未必长存,倒是仿造淹没原创、劣币驱逐良币,才是经常发生的事。 

所以,对于仿作,最好的办法是一律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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