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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

 臭屁花妞 2019-06-09

樹下。

芒种过后

转眼已是仲夏时节了

时间过得飞快而又实在

看看外头

树木的绿意已经非常笃定了

小时候喜欢聚在树下玩石子捉迷藏

长大了在树下约会恋爱

老了在树下乘凉喝茶

有时就算随地站着等着

也要找一棵树来靠着

其实不管在日常生活里

还是在一些画里、诗里

老照片里、电影里

树都像是一处背景

是我们习以为常的存在

不刺激眼睛,却能让人感到踏实

它既在生长,又稳定不变

像宇宙一样,安静而有力量

图一、二、三

早在人类诞生之时,树就已经在地球上生存3亿多年了。当人们还处于“爪牙不足以供守卫,肌肤不足以自捍御,趋走不足以从利逃害,无毛羽以御寒暑”的时候,都是在树上栖居的。

远古时期的人们选择呆在树上,是对自己的保护。这样的树栖时代一直持续了数百万年,想必这就是树至今所带给我们安全感的延续吧。

《庄子 · 盗跖篇》 中有记载,“古者禽兽多而人民少,于是民皆巢居以避之,昼拾橡栗,暮栖木上,故命之曰有巢氏之民”。有巢氏是古人对先祖的命名,就是那些在树上筑巢而居的人。他们白天在林中打猎,捡拾橡果,晚上便在树上休息。

所以在日本建筑师黑川雅之看来,东方建筑都是树形的,我们依然和树住在一起。而今,我们虽早已从树上下来了,但无数的虫鸟儿小兽以及肉眼不可见的微小生命,都还依托树生活着。

中国人与树木之间,一直都存有一份独属于我们自己的情感和记忆。“维桑与梓,必恭敬止”,高大的桑梓是故园的象征,杨柳依依是不舍之情,桃花林是五柳先生的梦,梧桐是秋天的凉风,松柏历经寒冬也不会凋谢。

仇英《桃花源》局部

树是意象,是心爱之物,也是房前屋后的日常。因为有它在我们生活添的那一笔,才会有“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那样的动情。

所以从前那些多情又认真的文人们也都是很爱树的。他们想尽办法把树安置在自己生活里,而他们和树的故事也被传为一段段有趣好玩的佳话。

即使在兵荒马乱的年代里,杜甫也要为自己在成都栖身的草堂种树木。他总用诗作为交换,和朋友索要树苗,“草堂少花今欲栽,不问绿李与黄梅。石笋街中却归去,果园房里为求来。” 意思大概是,我的草堂没什么花木了,那是绝对不行的,不管李树还是梅树,求你给我一些苗木来种吧。

沈周《菊盆图》局部

而意气风发的少年苏轼最喜欢种松树,那时,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跑到书院后头的山坡上种树,用他自己话说“我昔少年日,种松满东冈”。后来他在杭州,就“植芙蓉、杨柳其上,望之如画图”,是苏堤春晓。被贬黄州任职时,就筑东坡雪堂,周围也会种满柳桑竹枣。

倪瓒的院子前有梧桐树,日日命人洗之,于是洗桐也成为了画里的一幕。文徵明晚年时,在庭院里种了两棵梧桐,“日徘徊啸咏其中”。唐寅最爱花树,哪怕客居异地,肺疾发作,也不忘记嘱咐人给他寄去紫牡丹、白木香和黄蔷薇,种在住的地方。

当树站在那里的时候,总觉得它是理所应当在那儿的,也没觉得多重要。可当它不在那里了,瞬间又会觉得空落落的。我们习惯了树在院子里、在窗前,在我们随处而至的生活里。其实在我们的精神世界里,树还有着各种各样的身份和象征。

树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入口,是为特洛伊王子埃涅阿斯指路的金枝,是古拉丁人的神。树是夸父逐日而走,未至道渴而死,弃杖所化的邓林(桃林)。传说夸父临死的时候,心中充满遗憾,他还牵挂着自己的族人,于是将自己手中的木杖扔出去。木杖落地的地方,顿时生出大片郁郁葱葱的桃林。这片桃林终年茂盛,结出新鲜的桃实,为往来的过客遮荫解渴。

树还是观音菩萨净瓶里的柳条,是太阳神阿波罗一生挚爱的月桂枝,也是电影《阿甘正传》里最温暖的童年画面,是阿甘盛放美好的地方。

而释迦牟尼的一生也总与树在一起,他在无忧树下出生,在菩提树下悟道,在竹林精舍弘扬佛法,在芒果林间云游,后来又在两棵娑罗双树下圆寂。树虽然常被我们忽略,但它一直都是人类最智慧,最真诚,最美妙的存在。人在长,树也在长,人在变,但树未变。树伴随着人,人依着树,树和人都充满了故事。

在钢筋与混凝土美学泛滥的城市里,柏油马路、水泥楼房成了我们习以为常的存在。但到了仲夏之时,万物皆盛,树木又再次葱郁,相信那一瞬间的相应与会心,会为整个夏天带来最深邃的温情与诗意,愿你夏天有树有荫凉,也有快乐。

图四、五

特别鸣谢

图一摄影| 陈璟桀 图二、三、四、五摄影| 林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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