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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七 盖诸葛刘郑孙毋将何传第四十七 ㄚ盖（姓读葛）宽饶字次公，魏郡人也。明经为郡文学，以孝廉为郎。举方正，对策高第，迁谏大夫，行郎中户将事（师古：百官公卿表郎中令属官有郎中车、户、骑三将，盖各以所主为名，户将者，主户卫也。前文学为文职，此户将得非武职？）。劾奏卫将军张安世子侍中阳都侯彭祖不下殿门（师古：过殿门不下车也），并连及安世居位无补。彭祖时实下门，宽饶坐举奏大臣非是（师古：不以实也），左迁为卫司马（臣瓒：汉注有卫屯司马）（郡文学，孝廉为郎，谏大夫，郎中户将，卫司马）。 是时先是时，卫司马在部，见卫尉拜谒，常为卫官繇（师古：读与徭同）使市买。宽饶视事，案旧令，遂揖官属以下行卫者（苏林：卫尉官属也）。卫尉私使宽饶出，宽饶以令诣官府门上谒辞（文颖：私见使而公辞尚书也）。尚书责问卫尉（文颖：由宽饶以法令不给使，尚书责卫尉，不复使司马），由是卫官不复私使候、司马。候、司马不拜，出先置卫，辄上奏辞（如淳：天子出，为天子先导。先天子发，故上奏辞），自此正焉。主 为司宽饶初拜为司马，未出殿门，断其禅（师古：音单，从衣）衣，令短离地，冠大冠，带长剑，躬案行士卒庐室，视其饮食居处，有疾病者身自抚循临问，加致医药，遇之甚有恩。及岁尽交代，上临飨罢卫卒（师古：得代当归者也），卫卒数千人皆叩头自请，愿复留共更一年（师古：更犹今言上番也），以报宽饶厚德。宣帝嘉之，以宽饶为太中大夫，使行风俗，多所称举贬黜，奉使称意。擢为司隶校尉，刺举无所回避，小大辄举，所劾奏众多，廷尉处其法，半用半不用（师古：以其峻刻，故有不用者），公卿贵戚及郡国吏繇使至长安，皆恐惧莫敢犯禁（师古：繇与徭同，供徭役及为使而来者），京师为清。（太中大夫，司隶校尉） ┫平恩侯许伯入第（师古：皇太子外祖也。入第者，治第新成，始入居之），丞相、御史、将军、中二千石皆贺，宽饶不行。许伯请之，乃往，从西阶上，东乡特坐（师古：言自尊抗，无所诎也）。许伯自酌曰：“盖君后至。”宽饶曰：“无多酌我，我乃酒狂。”丞相魏侯笑曰：“次公醒而狂，何必酒也？”坐者毕属目卑下之（师古：属犹注也）。酒酣乐作，长信少府檀长卿起舞，为沐猴（师古：沐猴，猕猴）与狗斗，坐皆大笑。宽饶不说，卬（师古：读曰仰）视屋而叹曰：“美哉！然富贵无常，忽则易人，此如传舍，所阅多矣（师古：如客舍行客，辄过之，故多所经历也）。唯谨慎为得久，君侯可不戒哉！”因起趋出，劾奏长信少府以列卿而沐猴舞，失礼不敬。上欲罪少府，许伯为谢，良久，上乃解。知 家贫宽饶为人刚直高节，志在奉公。家贫。奉钱月数千，半以给吏民为耳目言事者。身为司隶，子常步行自戍北边（苏林：子自行戍，不取代），公廉如此。然深刻喜陷害人，在位及贵戚人与为怨（师古：人人皆怨之），又好言事刺讥，奸（师古：音干）犯上意。上以其儒者，优容之，然亦不得迁。同列后进或至九卿，宽饶自以行清能高，有益于国，而为凡庸所越，愈失意不快，数上疏谏争。太子庶子王生高宽饶节，而非其如此，予书曰：“明主知君洁白公正，不畏强御（师古：强梁而御善者也），故命君以司察之位，擅君以奉使之权，尊官厚禄已施于君矣。君宜夙夜惟思当世之务，奉法宣化，忧劳天下，虽日有益，月有功，犹未足以称职而报恩也。自古之治，三王之术各有制度（师古：三王谓夏商周，文质不同也）。今君不务循职而已，乃欲以太古久远之事匡拂天子（师古：匡，正也。拂读曰弼），数进不用难听之语以摩切左右，非所以扬令名全寿命者也。方今用事之人皆明习法令，言足以饰君之辞，文足以成君之过，君不惟蘧氏之高踪（师古：蘧伯玉，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而慕子胥之末行（师古：伍子胥知吴王不可谏，而不能止，自取诛灭也），用不訾之躯，临不测之险（师古：眥与赀同。不赀者，言无赀量可以比之，贵重之极也。不测谓深也），窃为君痛之。夫君子直而不挺，曲而不诎（师古：挺然，直貌。言虽执直道，而遭遇时变，与时纡曲，然其本志不屈桡也）。《大雅》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师古：烝民之诗。言明智者可以自全，不至亡身）。’狂夫之言，圣人择焉。唯裁省览。”宽饶不纳其言。古 奏封是时，上方用刑法，信任中尚书宦官，宽饶奏封事曰：“方今圣道浸废，儒术不行，以刑余为周召（师古：言使阉人当权轴也），以法律为《诗》、《书》（师古：言以刑法成教化也）。”又引《韩氏易传》言：“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传子，官以传贤，若四时之运，功成者去，不得其人则不居其位。”书奏，上以宽饶怨谤终不改，下其书中二千石。时执金吾议，以为宽饶指意欲求禅，大逆不道（师古：言欲使天子传位于己）。谏大夫郑昌愍伤宽饶忠直忧国，以言事不当意而为文吏所诋挫（师古：诋，毁也。挫，折也），上书颂（师古：称其美）宽饶曰：“臣闻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国有忠臣，奸邪为之不起。司隶校尉宽饶居不求安，食不球饱（师古：论语称孔子：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进有忧国之心，退有死节之义，上无许、史之属，下无金、张之托（师古：许、史有外属之恩，金、张自托在于近狎也），职在司察，直道而行，多仇少与（师古：仇，怨雠也。与，党与也），上书陈国事，有司劾以大辟，臣幸得从大夫之后，官以谏为名，不敢不言。”上不听，遂下宽饶吏。宽饶引佩刀自刭北阙下，众莫不怜之。主 亓诸葛丰字少季，琅邪人也。以明经为郡文学，名特立刚直。贡禹为御史大夫，除丰为属，举侍御史。元帝擢为司隶校尉，刺举无所避，京师为之语曰：“间何阔，逢诸葛（师古：言间者何久阔不相见，以逢诸葛故也）。”上嘉其节，加丰秩光禄大夫。斋 拢时侍中许章以外属贵幸，奢淫不奉法度，宾客犯事，与章相连。丰案劾章，欲奏其事，适逢许侍中私出，丰驻车举节诏章曰：“下！”欲收之。章迫窘，驰车去，丰追之。许侍中因得入宫门，自归上（师古：归诚乞哀于天子也）。丰亦上奏，于是收丰节。司隶去节自丰始。斋 不量丰上书谢曰：“臣丰驽怯，文不足以劝善，武不足以执邪。陛下不量臣能否，拜为司隶校尉，未有以自效，复秩臣为光禄大夫，官尊责重，非臣所当处也。又迫年岁衰暮，常恐卒（师古：读曰猝）填沟渠，无以报厚德，使论议士讥臣无补，长获素餐之名（师古：素，空也。言不举职务，空食禄奉而已）。故常愿捐一旦之命，不待时而断奸臣之首，悬于都市，编（师古：联次简牍也）书其罪，使四方明知为恶之罚，然后却（师古：退也）就斧钺之诛，诚臣所甘心也。夫以布衣之士，尚犹有刎（师古：断也）颈之交，今以四海之大，曾无伏节死谊之臣，率尽苟合取容，阿党相为，念私门之利，忘国家之政。邪秽浊混之气上感于天，是以灾变数见，百姓困乏。此臣下不忠之效也，臣诚耻之亡已。凡人情莫不欲安存而恶危亡，然忠臣直士不避患害者，诚为君也。今陛下天覆地载，物无不容，使尚书令尧赐臣丰书曰：'夫司隶者刺举不法，善善恶恶，非得颛之也（师古：善善，褒赏善人也。恶恶，诛罚恶人也）。免处中和，顺经术意。’恩深德厚，臣丰顿首幸甚。臣窃不胜愤懑，愿赐清宴，唯陛下裁幸。”上不许。古 镉诰是后所言益不用，丰复上书言：“臣闻伯奇孝而弃于亲，子胥忠而诛于君，隐公慈而杀于弟，叔武弟而杀于兄（师古：叔武，卫成公弟夷叔。事见左转僖公二十八年）。夫以四子之行，屈平之材，然犹不能自显而被刑戮，岂不足以观哉！使臣杀身以安国，蒙（师古：被也）诛以显君，臣诚愿之。独恐未有云补，而为众邪所排，令谗夫得遂，正直之路雍塞，忠臣沮心，智士杜口（师古：沮，坏也。杜，塞也），此愚臣之所惧也。”斋 ⒐饴丰以春夏系治人，在位多言其短。上徙丰为城门校尉，丰上书告光禄勋周堪、光禄大夫张猛。上不直丰，乃制诏御史：“城门校尉丰，前与光禄勋堪、光禄大夫猛在朝之时，数称言堪、猛之美。丰前为司隶校尉，不顺四时，修法度，专作苛暴，以获虚威，朕不忍下吏，以为城门校尉。不内省诸己（师古：省，察也），而反怨堪、猛，以求报举（师古：举言其事以报怨），告案无证之辞，暴扬难验之罪，毁誉恣意，不顾前言（师古：前言谓誉堪、猛之美。今乃更言其短，是不顾也），不信之大者也。朕怜丰之耆老，不忍加刑，其免为庶人。”终于家。知 渥谑刘辅，河间宗室人也。举孝廉，为襄贲令（苏林：东海县也）。上书言得失，召见，上美其材，擢为谏大夫。会成帝欲立赵婕妤为皇后，先下诏封婕妤父临为列侯。辅上书言：“臣闻天之所与必先赐以符瑞，天之所违必先降以灾变，此神明之征应，自然之占验也。昔武王、周公承顺天地，以飨鱼乌之瑞（师古：伐纣时有白鱼、赤乌之瑞），然犹君臣祗（音之，敬、恭敬）（祇音止，正、恰；音齐，地神、安心。衹音止，只。袛音低，短衣）惧，动色相戒，况于季世，不蒙继嗣之福，屡受威怒之异者虖！虽夙夜自责，改过易行，畏天命，念祖业，妙选有德之世，考卜窈窕（师古：幽闲也）之女，以承宗庙，顺神祇心，塞（师古：满也）天下望，子孙之祥犹恐晚暮，今乃触情纵欲，倾于卑贱之女，欲以母天下，不畏于天，不愧于人，惑莫大焉。里语曰：'腐木不可以为柱，卑人不可以为主。’天人之所不予，必有祸而无福，市道（师古：市中之道路也。一曰市人及行于道路者）皆共知之，朝廷莫肯一言，臣窃伤心。自念得以同姓拔擢，尸禄不忠，污辱谏争之官，不敢不尽死，唯陛下深察。”书奏，上使侍御史收缚辅，系掖庭秘狱（师古：汉书旧仪掖庭诏狱令丞宦者为之，主理妇人女官也），群臣莫知其故。主 ⒂医于是中朝左将军辛庆忌、右将军廉褒、光禄勋师丹、太中大夫谷永（孟康：中朝，内朝也。大司马左右前后将军、侍中、常侍、散骑、诸吏为中朝。丞相以下六百石为外朝）俱上书曰：“臣闻明王垂宽容之听，崇谏争之官，广开忠直之路，不罪狂狷（师古：急也）之言，然后百僚在位，竭忠尽谋，不惧后患，朝廷无谄谀之士，元首（师古：谓天子也）无失道之愆。窃见谏大夫刘辅，前以县令求见，擢为谏大夫，此其言必有卓诡（师古：卓，高远也。诡，异于众也）切至，当圣心者，故得拔至于此。旬日之间，收下秘狱，臣等愚，以为辅幸得托公族之亲，在谏臣之列，新从下土来，未知朝廷体，独触忌讳，不足深过。小罪宜隐忍而已，如有大恶，宜暴治理官，与众共之（师古：令众人知其罪状而罚之）。昔赵简子杀其大夫鸣犊，孔子临河而还。今天心未豫（师古：悦豫也），灾异屡降，水旱迭臻（师古：迭，互也），方当隆宽广问，褒直尽下之时也。而行惨急之诛于谏争之臣，震惊群下，失忠直心。假令辅不坐直言，所坐不著（师古：明也），天下不可户晓（师古：言不可家家晓喻之）。同姓近臣本以言显，其于治亲养忠之义诚不宜幽囚于掖庭狱。公卿以下见陛下进用辅亟（师古：急也），而折伤之暴，人有惧心（师古：人人皆惧也），精锐销耎（苏林：弱也），莫敢尽节正言，非所以昭有虞之听，广德美之风也（师古：舜有敢谏之鼓，故曰有虞之听）。臣等窃深伤之，唯陛下留神省察。” 罪一上乃徙系辅共工狱（师古：少府之属官也，亦有诏狱），减死罪一等，论为鬼薪（秦汉时的一种徒刑。因最初为宗庙采薪而得名。鬼薪从事官府杂役﹑手工业生产劳动以及其它各种重体力劳动等）。终于家。知 与王郑崇字子游，本高密大族，世与王家相嫁娶。祖父以訾徙平陵。父宾明法令，为御史，事贡公（师古：贡禹也），名公直。崇少为郡文学史（郡文学与郡文学史有何区别？），至丞相大车属（如淳：如今公府御属）。弟立与高武侯傅喜同门（师古：谓同师也）学，相友善。喜为大司马，荐崇，哀帝擢为尚书仆射。数求见谏争，上初纳用之。每见曳革履（师古：熟曰韦，生曰革），上笑曰：“我识郑尚书履声。” 骸靶久之，上欲封祖母傅太后从弟商，崇谏曰：“孝成皇帝封亲舅五侯，天为赤黄昼昏，日中有黑？气（皇帝封舅，亦有天象，无乃视天如镜且近乎）。今祖母从昆弟二人已侯。孔乡侯，皇后父；高武侯以三公封，尚有因缘（师古：孔乡侯傅晏，高武侯傅喜）。今无故欲复封商，坏乱制度，逆天人之心，非傅氏之福也。臣闻师曰：'逆阳者厥极弱，逆阴者厥极凶短折，犯人者有乱亡之患，犯神者有疾夭之祸。’故周公著戒曰：'惟王不知艰难，唯耽乐是从，时亦罔有克寿（师古：周书亡逸篇。言王者不知稼穑之艰难，唯从耽乐，则致夭丧，无能寿考也）。’故衰世之君夭折蚤没，此皆犯阴之害也。臣愿以身命当国咎。”崇因持诏书案起（师古：案者，写诏之文）。傅太后大怒曰：“何有为天子乃反为一臣所颛制邪！”上遂下诏曰：“朕幼而孤，皇太太后躬自养育，免于襁褓，教道（师古：读曰导）以礼，至于成人，惠泽茂（师古：美也）焉。'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师古：诗小雅篇。言欲报父母之恩德，心无已也）。’前追号皇太太后父为崇祖侯，惟念德报未殊，朕甚恧焉（师古：殊，异也。恧nǜ愧也）。侍中光禄大夫商，皇太太后父同产子，小自保大（如淳：太后从小养之，使至大也），恩义最亲。其封商为汝昌侯，为崇祖侯后，更号崇祖侯为汝昌哀侯。”主 录崇又以董贤贵宠过度谏，由是重得罪。数以职事见责，发疾颈痈，欲乞骸骨，不敢。尚书令赵昌佞谄，素害崇，知其见疏，因奏崇与宗族通，疑有奸，请治。上责崇曰：“君门如市人，何以欲禁切主上（师古：言请求者多，交通宾客）？”崇对曰：“臣门如市，臣心如水（师古：言至清也），愿得考覆。”上怒，下崇狱，穷治，死狱中。 胖冶孙宝字子严，颍川鄢陵人也，以明经为郡吏。御史大夫张忠辟宝为属，欲令授子经，更为除舍（师古：除为修饰扫除也），设储偫（zhì储备，日常或行旅需用的器物。师古：谓豫备器物也）。宝自劾去，忠固还之（师古：固，谓再三留之），心内不平（师古：恨其去也）。后署宝主簿，宝徙入舍，祭灶请比邻。忠阴察，怪之，使所亲问宝：“前大夫为君设除大舍，子自劾去者，欲为高节也。今两府高士俗不为主簿，子既为之，徙舍甚说，何前后不相副也？”宝曰：“高士不为主簿，而大夫君以宝为可，一府莫言非（师古：言大夫以为宝适可为主簿耳，府中之人又不以为不当也），士安得独自高？前日君男欲学文（师古：谓书也），而移宝自近。礼有来学，义无往教；道不可诎，身诎何伤？且不遭者可无不为，况主簿乎（师古：言士不遭遇知己，则当屈辱，无所不为也）！”忠闻之，甚惭，上书荐宝经明质直，宜备近臣。为议郎，迁谏大夫。主 马车鸿嘉中，广汉群盗起，选为益州刺史。广汉太守扈商者，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姊子，软弱不任职。宝到部，亲入山谷，谕告群盗，非本造意。渠率皆得悔过自出（师古：渠，大也），遣归田里。自劾矫制，奏商为乱首（师古：擅放群盗归，故云矫制。由商不任职，致有贼盗，故云为乱首也），《春秋》之义，诛首恶而已。商亦奏宝所纵（师古：放也）或有渠率当坐者。商征下狱，宝坐失死罪免。益州吏民多陈宝功效，言为车骑将军所排。上复拜宝为冀州刺史，迁丞相司直。知 少府时，帝舅红阳侯立使客因南郡太守李尚占垦草田数百顷（师古：隐度而取之。草田，荒田），颇有民所假少府陂泽，略皆开发（师古：旧为陂泽，本属少府，其后以假百姓，百姓皆已田之，而立总谓为草田，占云新自垦），上书愿以入县官（师古：立上书云新垦得此田，请以入官也）。有诏郡平田予直（师古：受其田而准偿价值也），钱有贵一万万以上（师古：增于时价）。宝闻之，遣丞相史按验，发其奸，劾奏立、尚怀奸罔上，狡猾不道。尚下狱死。立虽不坐，后兄大司马卫将军商薨，次当代商，上度立而用其弟曲阳侯根为大司马票骑将军（如淳：度，过也。过立而用根）。 会益州蛮夷犯法，巴、蜀颇不安，上以宝著名西州，拜为广汉太守，秩中二千石，赐黄金三十斤。蛮夷安辑（师古：与集同），吏民称之。斋 兆尹征为京兆尹。故吏侯文以刚直不苟合，常称疾不肯仕，宝以恩礼请文，欲为布衣友，日设酒食，妻子相对。文求受署为掾，进见如宾礼。数月，以立秋日署文东部督邮。入见，敕曰：“今日鹰隼始击，当顺天气取奸恶，以成严霜之诛，掾部渠有其人乎（师古：渠读曰讵，岂也）？”文卬（师古：仰，谓仰头而对也）曰：“无其人不敢空受职。”宝曰：“谁也？”文曰：“霸陵杜稚季。”宝曰：“其次（师古：除稚季之外更有谁也）。”文曰：“豺狼横道，不宜复问狐狸（师古：言不当释大而取小也）。”宝默然。稚季者大侠，与卫尉淳于长、大鸿胪萧育等皆厚善。宝前失车骑将军，与红阳侯有隙（师古：谓奏扈商事，失王音意），自恐见危，时淳于长方贵幸，友宝，宝亦欲附之，始视事而长以稚季托宝，故宝穷，无以复应文。文怪宝气索（师古：尽也），知其有故，因曰：“明府素著威名，今不敢取稚季，当且阖（师古：闭也）阁，勿有所问。如此竟岁，吏民未敢诬（师古：谤也）明府也。即度稚季而谴它事（李奇：过度不治罪），众口讙哗，终身自堕（师古：毁也）。”宝曰：“受教。”稚季耳目长，闻知之，杜门不通水火（师古：杜，塞也。不通水火，谓虽邻伍亦不往来也），穿舍后墙为小户，但持锄自治园，因文所厚自陈如此（师古：具言恐惧改节之状）。文曰：“我与稚季幸同土壤，素无睚眥，顾受将命，分当相直（师古：言自顾念受郡将之命，分当相值遇也）。诚能自改，严将不治前事，即不更（师古：更，改也）心，但更门户，适趣祸耳。”稚季遂不敢犯法，宝亦竟岁无所谴。明年，稚季病死。宝为京兆尹三岁，京师称之。会淳于长败，宝与萧育等皆坐免官。文复去吏，死于家。稚季子杜苍，字君敖，名出稚季右，在游侠中。古 鞅ξ哀帝即位，征宝为谏大夫，迁司隶。初，傅太后与中山孝王母冯太后俱事元帝，有隙（师古：以当熊事，惭而嫉之），傅太后使有司考冯太后，令自杀，众庶冤之。宝奏请覆治，傅太后大怒，曰：“帝置司隶，主使察我。冯氏反事明白，故欲擿觖（师古：谓挑发之）以扬我恶。我当坐之。”上乃顺指下宝狱。尚书仆射唐林争之，上以林朋党比周，左迁敦煌鱼泽障候。大司马傅喜、光禄大夫龚胜固争，上为言太后，出宝复官。斋 上书顷之，郑崇下狱，宝上书曰：“臣闻疏不图亲，外不虑内（师古：图，谋也。虑，思也）。臣幸得衔命奉使，职在刺举，不敢避贵幸之势，以塞视听之明。按尚书令昌奏仆射崇，下狱覆治，榜掠（师古：笞击而考问之）将死，卒无一辞，道路称冤。疑昌与崇内有纤介（师古：言有细故宿嫌也），浸润相陷，自禁门内枢机近臣，蒙受冤谮，亏损国家，为谤不小。臣请治昌，以解众心。”书奏，天子不说，以宝名臣不忍诛，乃制诏丞相、大司空：“司隶宝奏故尚书仆射崇冤，请狱治尚书令昌。案崇近臣，罪恶暴著，而宝怀邪，附下罔上，以春月作诋欺，遂其奸心，盖国之贼也。传不云乎？'恶利口之覆国家（师古：论语孔子言）。’其免宝为庶人。”古 为光哀帝崩，王莽白王太后征宝以为光禄大夫，与王舜等俱迎中山王。平帝立，宝为大司农。会越巂（音西）郡上黄龙游江中，太师孔光、大司徒马宫等咸称莽功德比周公，宜告祠宗庙。宝曰：“周公上圣，召公大贤，尚犹有不相说，著于经典，两不相损（师古：周书君奭序曰：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召公不悦，周公作君奭。两不相损者，言俱有令名）。今风雨未时，百姓不足，每有一事，群臣同声（师古：言雷同阿附，妄说福祥），得无非其美者（师古：言此非朝廷美事也）。”时大臣皆失色，侍中奉车都尉甄邯即时承制罢议者。会宝遣吏迎母，母道病，留弟家，独遣妻子。司直陈崇以奏宝，事下三公即讯（师古：就问之也）。宝对曰：“年七十悖眊，恩衰共养，营妻子，如章（师古：悖，惑也。眊与耄同。自言老耄，心志乱惑，供养之恩衰，具如所奏之章）。”宝坐免，终于家。建武中，录旧德臣，以宝孙伉为诸长（师古：诸，琅琊之县也）。古 笏韭毌（姓音贯）将隆字君房，东海兰陵人也。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内领尚书，外典兵马，踵故选置从事中郎（师古：踵犹蹑也，言承蹑故事也）与参谋议，奏请隆为从事中郎，迁谏大夫。成帝末，隆奏封事言：“古者选诸侯入为公卿，以褒功德，宜征定陶王使在国邸，以填万方。”其后上竟立定陶王为太子，隆迁翼州牧、颍川太守。哀帝即位，以高第入为京兆尹，迁执金吾。斋 昂笫时，侍中董贤方贵，上使中黄门发武库兵，前后十辈，送董贤及上乳母王阿舍。隆奏曰：“武库兵器，天下公用，国家武备，缮治造作，皆度大司农钱（苏林：用度皆出大司农）。大司农钱自乘舆不以给共养，共养劳赐，一出少府。盖不以本臧给末用，不以民力共（师古：读曰供）浮费，别公私，示正路也。古者诸侯方伯得颛征伐，乃赐斧钺，汉家边吏，职在距寇，亦赐武库兵，皆任其事然后蒙之。《春秋》之谊，家不臧甲，所以抑臣威，损私力也。今贤等便僻弄臣，私恩微妾，而以天下公用给其私门，契国威器共其家备（李奇：契，缺也）。民力分于弄臣，武兵设于微妾，建立非宜，以广骄僭，非所以示四方也。孔子曰：'奚取于三家之堂（论语孔子语，言三家以雍徹食，此乃天子之礼耳，何为在三家之堂也）！’臣请收还武库。”上不说。斋 吾官顷之，傅太后使谒者买诸官婢，贱取之，复取执金吾官婢八人。隆奏言贾（师古：读曰价）贱，请更平直。上于是制诏丞相、御史大夫：“交让之礼兴，则虞、芮之讼息（师古：文王为西伯，为断其讼，二国各惭而止也）。隆位九卿，既无以匡朝廷之不逮，而反奏请与永信宫争贵贱之贾，程奏显言（苏林：露奏也），众莫不闻。举错不由谊理，争求之名自此始，无以示百僚，伤化失俗。”以隆前有安国之言（如淳：征定陶王使在国邸也），左迁为沛郡都尉，迁南郡太守。主 大司王莽少时，慕与隆交，隆不甚附。哀帝崩，莽秉政，使大司徒孔光奏隆前为冀州牧治中山冯太后狱冤陷无辜，不宜处位在中土。本中谒者令史立、侍御史丁玄自典考之，但与隆连名奏事。史立时为中太仆，丁玄泰山太守，及尚书令赵昌谮郑崇者为河内太守，皆免官，徙合浦。主 至大何并字子廉，祖父以吏二千石自平舆（师古：汝南之县也）徙平陵。并为郡吏，至大司空掾，事何武。武高其志节，举能治剧，为长陵令，道不拾遗。古 宾客初，邛成太后外家王氏贵（应劭：宣帝王皇后父奉光封邛成侯，成帝母亦姓王，故以父爵别之），而侍中王林卿通轻侠，倾京师。后坐法免，宾客愈盛，归长陵上冢，因留饮连日。并恐其犯法，自造（师古：至也）门上谒，谓林卿曰：“冢间单外（师古：言在郊郭之外而单露），君宜以时归。”林卿曰：“诺。”先是林卿杀婢婿（师古：外人与其婢奸者也）埋冢舍（师古：守冢之舍），并具知之，以非己时，又见其新免，故不发举，欲无令留界中而已，即且遣吏奉谒传送。林卿素骄，惭于宾客，并度其为变，储（师古：预备也）兵马以待之。林卿既去，北度泾桥，令骑奴还至寺门，拔刀剥其建鼓（师古：诸官曹之所通呼为寺。建鼓一名植鼓。建，立也，谓植木而旁悬鼓。县有此鼓，所以召集号令，为开闭之时）。并自从吏兵追林卿。行数十里，林卿迫窘，乃令奴冠其冠被其襜褕自代，乘车从童骑（师古：襜褕chānyù古代一种较长的单衣，曲裾禅衣。童骑，童奴之骑也），身变服从间径驰去。会日暮追及，收缚冠奴，奴曰：“我非侍中，奴耳。”并心自知已失林卿，乃曰：“王君困，自称奴，得脱死邪？”叱吏断头持还，县所剥鼓置都亭下，署（师古：谓书表其事也）曰；“故侍中王林卿坐杀人埋冢舍，使奴剥寺门鼓。”吏民惊骇。林卿因亡命，众庶讙哗（师古：众议也），以为实死。成帝太后以邛成太后爱林卿故，闻之涕泣，为言哀帝。哀帝问状而善之，迁并陇西太守。古 守，徙颍川太守，代陵阳严诩（音许）。诩本以孝行为官，谓掾史为师友，有过辄闭阁自责，终不大言。郡中乱，王莽遣使征诩，官属数百人为设祖道，诩据地哭。掾史曰：“明府吉征，不宜若此。”诩曰：“吾哀颍川士，身岂有忧哉！我以柔弱征，必选刚猛代。代到，将有僵仆（师古：僵，偃也。仆，颠也）者，故相吊耳。”诩至，拜为美俗使者（文颖：宣美风化使者）。是时，颍川钟元为尚书令，领廷尉，用事有权。弟威为郡掾，臧千金（师古：臧谓致罪之臧也）。并为太守，过辞钟廷尉，廷尉免冠为弟请一等之罪（如淳：减死罪一等），愿蚤就髡钳。并曰：“罪在弟身与君律，不在于太守。”元惧，驰遣人呼弟。阳翟轻侠赵季、李款多畜宾客，以气力渔（师古：谓侵夺取之，若渔猎之为也）食闾里，至奸人妇女，持吏长短，从横郡中，闻并且至，皆亡去。并下车求勇猛晓文法吏且十人，使文吏治三人狱，武吏往捕之，各有所部。敕曰：“三人非负太守，乃负王法，不得不治。钟威所犯多在赦前，驱使入函谷关，勿令污民间；不入关，乃收之。赵、李桀恶，虽远去，当得其头，以谢百姓。”钟威负（师古：谓恃其权力也）其兄，止雒阳，吏格杀之。亦得赵、李它郡，持头还，并皆悬头及其具狱于市。郡中清静，表善好士，见纪颍川，名次黄霸。性清廉，妻子不至官舍。数年，卒。疾病，召丞掾作先令书（师古：先为遗令也），曰：“告子恢，吾生素餐日久，死虽当得法赙，勿受（师古：赠终者布帛曰赙）。葬为小椁，亶容下棺（师古：言止作小椁，才容下棺而已，无令高大也）。”恢如父言。王莽擢恢为关都尉。建武中以并孙为郎。知 为司赞曰：盖宽饶为司臣，正色立于朝，虽《诗》所谓“国之司直”无以加也（师古：诗郑风羊裘篇，言其德美，可主正直之任也）。若采王生之言以终其身，斯近古之贤臣矣。诸葛、刘、郑虽云狂瞽，有异志焉。孔子曰：“吾未见刚者（师古：论语孔子言。言有刚德者为难也）。”以数子之名迹，然毌将污于冀州（师古：毌将隆为冀州牧，与史立、丁元奏冯太后事，是为污曲也），孙宝桡于定陵（师古：桡，曲也。谓受淳于长托而不治杜稚季也），况俗人乎！何并之节，亚尹翁归云。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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