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亲 你是我眼里的星辰 父亲过生日,妹妹发来了几张照片,当我看到照片时,眼泪唰地掉了下来。我突然发现,父亲真的老了。 1 记得我第一次感觉到父亲老的时候,是从父亲的满头白发里。那是十多年前,我回家过春节,父亲早已等候在村头。抓住我的目光的,不仅是父亲的笑容,还有父亲满头的白发。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时间父亲满头白发了呢。原以为父亲还年轻,不想父亲已在不知不觉中老了。让我稍稍安慰的是,父亲虽然满头白发,但还没有驼背,腰也是挺直的。然而,这一次在照片里,我真真的感觉到父亲老了,他不仅满头白发,而且连白发似乎也稀疏了,消瘦的脸庞布满了深深的皱纹,背也有些驼了,腰杆不在挺直,也不如从前高大了。父亲的模样让我心疼,那夜,我失眠了。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是那种顶天立地的人,无论多大的事,从来没有被压垮过,我没有听到过他叹息,没有看到过他发火,没有耳闻过他埋怨,更没有看到过他懦弱。我看到的是他的大度、隐忍、宽容、慈祥以及男人的坚强。我记得有一次,不知父亲从哪里弄了点红薯干儿酒,独自坐在桌旁自斟自饮。没有什么菜,就这么一个人一口一口的喝着,一句话也不说。原来,父亲被别人诬陷,学校要开除他的党籍,多亏上级派人调查,纯属子虚乌有,父亲保住了党籍。 2 有一年,母亲让父亲把家里的麦子全部拉到柏油马路上凉晒,晌午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眼看一场大雨就要倾盆而下,母亲吓坏了,万一大雨下来,所有的麦子会全被冲进沟里,一家人平时舍不得吃而赖以过节食用的麦子将化为乌有。母亲拉住躺在大树底下睡觉的父亲的耳朵,让父亲赶紧收麦子,父亲却闭着眼睛说在睡会儿在睡会儿。也不知道是父亲的福大还是乌云被风刮走了,那场即将来临的大雨终究没有下来。后来,我会偶尔拿这件事和父亲开玩笑。 我们兄妹多,在那个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除了母亲的勤劳,父亲也以他男人的肩膀,扛起了养育儿女的重担。父亲是一位公立教师,每天他要步行十多里到另一个大队学校给学生上课,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半夜时分才回到家里。春夏秋还好些,到了冬天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厚厚的积雪找不到回来的路,父亲就手持一根木棍,打探着前行。我清楚地记得,只要下了大雪,父亲总是早早地悄悄地起床,用铁锹铲去封门的大雪,把整个院子的雪堆到一棵一棵的树根上。之后,他踩着没膝的雪赶往学校,从院子的门口向外,父亲踩出一条没膝深的脚印。 ![]() 3 ![]() 1975年夏天,老家连续多日下起特大暴雨,村里的大部分房屋几乎倒塌,我们家的三间瓦结檐(房顶的上半部是茅草下半部是青瓦)房子也到处漏雨,土坯垒成的屋山已经被大雨掏得只剩半个土坏厚了,眼看着房屋就要倒塌。父亲一头冲进大雨里,从邻居家借来木梯,将一张塑料薄膜往屋山上盖,由于风大雨急,塑料薄膜多次被风掀起,父亲用他的整个身体压在了塑料薄膜上。屋山没有倒,房屋没有塌,我们的家还在。 连日的特大暴雨,终于暴发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水。处于低洼的村子被大水淹没,父亲所在的中学校舍大部分房屋倒塌,学校的图书室也未能幸免。洪水刚刚退去,担任学校校长的父亲迅速赶往学校,带领师生们开展灾后自救,他们从埋在泥水里挖出没有被水冲走的桌椅,在砖头瓦块下面,寻找那些被泥巴浸了的图书,晾晒到砖头瓦块上。由于长时间泡在泥水里,加上太阳强烈的曝晒,父亲脚上长满痒疙瘩。我知道那是泥巴里的毒进入了皮肤,奇痒难忍,用手挠破了还会流出清水,能持续多天都好不了,夏天我玩泥巴,也长过这样的痒疙瘩。父亲一直忍住,直到重建了学校。我喜欢去父亲的学校,喜欢去父亲学校的图书馆读书,尽管那时候还小识字不多。《地球的红飘带》、《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等,是我第一次读到的长篇小说,也是我接受的最早的文学启蒙。 ![]() ![]() ![]() ![]() 4 ![]() 父亲沉默寡言,很少讲自己的事情,有一件发生在学校的事,我问了多次父亲也没告诉我,还是父亲学校的一个姓任的老师讲给我的。任老师说,有一天体育老师组织班级练习投手榴弹,由于组织不严密,一名学生扔出的手榴弹砸在了另一个学生的脑袋上,那个学生的头被砸破,血流如注。当时体育老师和学生们都吓傻了,父亲闻讯抱起那个学生向公社卫生院跑去,鲜血染红了父亲的衣服。后来,公社领导追查此事,要处理那个体育老师,父亲把所有责任都承担了下来。 父亲在我眼里总是那么高大伟岸,那么和蔼可亲,那么宽厚慈爱。我小的时候,他把我高高举起,然后把我放到他的脖子上。我高高地骑在他的脖子上,是如此的开心,至今回想起来心里仍然暖暖的。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从来没有对我们发过火,更不用说打骂。父亲唯一一次对我生气,还是我犯了大忌。那是一年过春节的大年初一,天还没亮,我就和弟弟们早早起床,想着煮好饺子吃了饭去村里拣炮(大年初一早上家家户户放鞭炮,等鞭炮响完后,那些没有炸响落到地上的炮就被我们拣拾走)。在煮饺子时,我记不得因为什么竟然和弟弟打起了架。大年初一早上打架,是长辈人最忌讳的。此时,不知什么时候父亲站在了我们面前,父亲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看得出他很是生气。果然父亲向我举起了手掌,然而,那举起的手掌停在了半空中,父亲没有打我,他把举起的手掌缓缓放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 ![]() ![]() 5 ![]() 我入伍当兵,父亲母亲一直住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盖的三间瓦房里。几十年过去,房屋已是破旧不堪,有的瓦都掉出来了,房顶多处漏水,门口上方出厦的椽子裸露出来,已经严重腐朽,出厦几乎快要坍塌下来。低矮、狭窄、阴暗、潮湿、简陋,与周围盖起的二层楼相比,房屋显得更加的低矮与破旧。多少次冒出翻盖新房的念头,把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屋改造,让父亲也住住楼房,享受享受生活,终因父亲的阻拦没能实现。父亲说你们住在大城市开销大,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你们又不回老家住。我住在这里惯了,翻修房子的事先等等吧。 这就是我的父亲, 一个平凡而伟大的父亲。 向左滑动图片,有一些温暖话↓↓↓ ![]() ![]() ![]() ![]() ![]() ![]() ![]() ![]() 出品:北京市检三分院 供稿:大明 编辑:刘丹 尚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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