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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止菊馨录之十八李崇善先生

 lsjxs 2019-06-16

仰止菊馨录之十八李崇善先生

上初中的时候,赶上宣传优秀共产党员孔繁森同志。在电视里看了北京京剧院排的一出《圣洁的心灵》。当时觉得挺好听的,二十多年过去印象已经不深了。只记得参加演出的有王文祉先生,赵葆秀老师,好像还有阎桂祥老师,主演就是李崇善先生。这是我第一次欣赏到李崇善先生的表演。

我与李崇善先生。

当然,李崇善先生最广为人知的莫过于《磐石湾》的陆长海。但是很可惜,这出戏我到现在都没有看过全的。虽然有电影珠玉在前,却是无缘坐下好好看。小学的时候买过一盘盒带,有于魁智、耿其昌、关怀、李崇善、言兴朋、张学津等先生的唱段。崇善先生演唱的是《南阳关》和《摘缨会》,令我很长一段时间爱不释手。以至于时至今日,《南阳关》的二六经常能随口哼唱。在大赛组工作的时候,刘文云先生就曾经跟我开玩笑:“你们家这仇算报不完了。”

当年的崇善先生。

工作以后很久都没能跟李崇善先生正式接触到,总是见面打招呼混个脸熟而已。心里总有一点点遗憾和期待。后来,在温如华先生的帮助下,栏目组联系了几位老艺术家录像,其中就有李崇善先生。我便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一批工作。在录音的时候,我终于正式接触了崇善先生。那一次他准备了《探母》、《武家坡》、《大登殿》、《乌盆记》等等。录伴奏的时候,崇善先生突然跟我说:“这录像你能做主吗?”问的我一头雾水:“您就说什么事儿吧?”“我不想唱《乌盆记》了。别的段子都是西皮的,就这一段二黄,后边‘公堂’又是快板,要不我换一个行么?”我当然是不愿意让他换啊,好久没人唱这段了。我就说:“没事儿,串换串换也挺好。您就录这个吧。”“还有个事儿,我今天的打车票是找你报么?”“……您给我吧。”这就是我和李崇善先生的头一番儿对话。

崇善先生的《正气歌》,旁边是李浩天先生,演的文天祥的弟弟。

那天还有个趣事,我以前写过。我那天冒场了,到录音棚还没开门儿呢。我转身儿就去窑台儿玩儿去了。窑台儿上好几拨儿消遣的,我就坐在边上听着。一会儿来一大叔,可能看我岁数小,拉着我一通聊啊……给我普及半天什么叫生旦净丑,那个叫四大须生。我有点坐立不安,毕竟我这岁数我不能站起来跟人说“您说这我都懂”吧?就跟捧哏的似的跟他对付。那大叔跟我说:“你知道么?我有老师,我跟李崇善学。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没想到啊,崇善先生从下边上来了。我赶紧站起来跟他打招呼,一回头儿,那大叔没影儿了……

为了这段《乌盆记》的原板和快板,录像的时候我还真动了点儿脑筋。把全景机器锁死,地下放一黑盆儿——没有张别古配戏。先拍一空镜,然后再让崇善先生上场站好位置,我跟他商量好,等过门最后两小节的时候往前迈两步。后期制作的时候来个叠画。刘世昌就慢悠悠地飘出来了。做完了以后,说实话,我自己看着都有点儿瘆得慌。快板的时候,找一片蓝色的天幕,先把崇善先生的唱录完。总觉得还缺点什么,有个摄像老师烟瘾特大。我就冒着被消防部门处理的风险。让他在镜头下面嘬了三根,青烟渺渺往上一飘,我这儿掐着表数够了时间。后期往一块儿一叠。还真有点现原形的意思。就是那位老师坐门外边缓了老半天,都抽晕了。当时崇善老师也表现出一些兴趣,跟我说:“放一遍让我看看怎么个意思?”我说:“您现在什么也看不出来,等播出的时候您就知道了。”可惜,这两段现在在网上怎么也搜不着。可能是因为太逼真了……

北京戏校第一届毕业生合影,有好多名家,我能认出来的有李玉芙老师、林懋荣先生、马增寿先生。我猜男生最右边那位是李崇善先生,不知道对不对。

两天的录像,我跟崇善老师就混熟了。给我的感觉,崇善先生是一个很简单的人,想什么说什么,这让我很钦佩。录主持人访谈那天。他老人家提着一身衣服就进来了,上面豁大豁大一个国航的凤凰。我跟他逗:“您给谁做广告呢?”崇善先生冲我一扬手:“你说这个啊?我儿子的。我儿子飞行员。——我还能再录点儿么?”我差点没跟上这节奏:“能啊,您想录什么?”“我想录点儿对儿戏。”我终于得机会说出我的构想:“《戏凤》怎么样?跟谁唱您自己定,咱们来个全出。”“那倒是问题不大。”“那我还有个要求,您能饶我一折《草船借箭》么?”“那我还得找个诸葛亮。”“别介啊,您再找一孔明啊。”……这第二回吧,就算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有时候也抓紧时间跟崇善先生聊聊。他曾跟我说,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正是他艺术上的黄金时期,可是嗓子却渐渐力不从心。虽然他是谭富英先生的弟子,却只能先唱一些做功比重比较大的戏。后来多方寻求治疗办法,还学了些美声的发音方法。练习的时候,为了打开口腔,老师让他把拳头塞嘴里去。快五十岁的年龄还得受这罪,有点儿无法想象。终于在他的努力下,嗓音又恢复了。

李崇善先生拜师照。

我还问过他:“您平时在家里都干嘛啊?”崇善先生不假思索的说:“看电视剧,什么电视剧都看,从头到尾。”这么多年过去了,先生新收了几位弟子,又在戏曲学院授课。估计看电视剧的时间就很少了。

有一回,我正在加班,突然有位老师给我打电话:“你看看现在的《空中剧院》。李崇善的《法门寺》,你好好看看,老生的马鞭怎么拿。”后来我专门看的回放,是空中剧院湖北行,崇善先生、朱世慧先生、尚长荣先生强强联合的演出。老师说的是“郿坞县在马上”那段,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我放弃了。真让我领会其中的意思我得从地根儿起慢慢学才行。

那回我能吹好几十年的《探母》,我事先并不知道崇善先生要去。因为我这水平实在难看,所以我哪位先生也没告诉。就没想到那天到的那么齐。我从“见娘”开始到底。陈志清先生给我勒的头,弄得我特别不好意思。“回令”我下来换蟒,贯振山先生在下场门等着我,要帮我赶场。正这时候,李崇善先生进来了。看了我一眼:“等会儿。这一脸汗怎么上去?”伸手给我搌了搌汗,又拿粉扑给我拍了拍。当时我都晕了,谁成想我还有这势派呢?——就是那天没唱好,辜负了各位先生。

崇善先生清唱。

这几年跟崇善先生见面少了。基本都是去长安蹭戏的时候遇到他老人家,过去请个安什么的。纪念谭鑫培一百七十周年的演唱会上,先生演唱了一段《珠帘寨》,堪称宝刀不老。看先生如今也是皤髯皓首,年近耄耋。祝先生健康长寿,能好好教教后辈老生究竟应该怎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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