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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35岁鬼才,第一次拍片就获豆瓣8.1分,极有可能是今年爆款

 进入丛林我是王 2019-06-22

《我们都是木头人》是今年柏林电影节爆款,

入围新生代单元,获特别提及奖,

比主竞赛单元的片子还受欢迎,

票房秒罄,媒体场不提前排队都进不去。

6月的上海国际电影节迅速请来了这部片子,

前后五天,总共放映五场。

《我们都是木头人》剧照

这是一部日本版的《猜火车》,

又有一点点是枝裕和《小偷家族》的影子,

四个13岁的少男少女在殡仪馆偶遇,

车祸、自杀、谋杀、煤气爆炸

带走了他们的父母,

他们却一滴眼泪也没流,

反而趁这个契机开始结伴四处流浪。

片中充满了典型日本元素:

红白机游戏、日漫、御宅族……

35岁的导演长久允之前一直拍广告,

这是他的第一部电影长片,就一鸣惊人,

 “我喜欢把镜头对准未成年人,

他们才是人本来应该保持的样子。”

自述   长久允   编辑   陈星


《我们都是木头人》(We Are Little Zombies)讲述了四个13岁的少男少女在火葬场偶然相遇,发现大家因为各种原因都失去父母,成为了孤儿。自此他们同进同出,还组了个乐队叫“木头人”,通过玩音乐来寄托自己的情绪。

小光的父母在度假时不幸遭遇交通事故而死。石井家发生了煤气爆炸,双亲丧生。竹村家很穷,父母因为欠钱太多选择自杀。还有一个女孩郁子,她的父母被跟踪狂残忍杀害。

小光在父母的葬礼上

遭遇了这么重大的打击,几个年轻人在葬礼上却一滴眼泪也没流。旁人对他们侧目而视,他们却自嘲是“木头人”,这就是片名的来源。

片子获得了2019年圣丹斯电影节的评委会特别创意奖,还获得了柏林国际电影节的特别提及奖,成了一个小爆款。

片子的成本是2亿日元(合1279万人民币),大概花了60天的时间拍摄。在日本一般的电影大概就是拍两周,60天已经很长很长了。

 带着做游戏的念头拍电影 

这部电影乍一看,像一个RPG游戏。四个主人公就是游戏里的四个角色,各自都有不同的技能,用颜色区分:小光是蓝色,角色是勇士;石井是绿色,角色是长子;竹村是红色,角色是格斗家;郁子是白色,角色有点像圣母玛利亚,治愈一切,拯救一切。

电影前半部分的主要情节,就是四个人结伴在路上漫游冒险。父母双亡之后,他们都无家可归,又不想被社会收容所收养,或者被监护人拘束,就一起相约逃了出来,从此以后不再去上学,每天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

他们的冒险经历,被设计为类似游戏里的打怪通关。主人公必须要一关一关地过,每一关都完成相应的任务,拿到关键道具,才能进行到下一环节。

这些道具,都和每个主人公的性格和经历有关。例如小光喜欢打游戏,第一关的内容就是小光躲避监护人的监视,回到家里拿自己的口袋游戏机。

石井家是开中华料理店的,发生火灾后,家里变成了一片废墟,他从废墟里找出了母亲平常非常重视的炒锅。


小光回家拿口袋游戏机

石井在已是废墟的家里找到炒锅

游戏机也好,炒锅也好,都是他们很珍惜的物件。有的是家人的遗物,是主人公们怀念以前生活的一种寄托。

我用了很多俯拍的镜头,在电影里可能不常见,但其实是RPG游戏里的主导视觉。很多时候,我把镜头放在很高的角落,或者是在平时不会放置摄像机的地方架上摄像机,观众看上去,就像是在游戏里面看着角色在打怪通关。

他们要打的“怪”,在电影里面,就变成了“大人们”。我把大人描绘成了孩子们的敌人,是他们要反抗和清除的对象。

虽然在情节设定上,这些孩子们一开始便父母双亡了,但其实在他们漫游的过程中,之前的经历不断地闪回,他们与父母的关系得到展现。

我们看到,四个人的亲子关系都是存疑的。竹村一直在遭受家庭暴力,父亲动辄对他拳打脚踢。小光一直在困惑:看上去对同事、老板、朋友都充满爱的父母,究竟爱不爱自己?父母出门度假前,甚至都没有提前告知他这个计划。

郁子的母亲对她说,“希望从没有生过你”

郁子的爸爸坚持要买气球给她,即使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她的妈妈则始终对她不满意,说,“希望从来没有生过你,你没有出生的话,我们会更好。”

郁子感到绝望,最后甚至开玩笑说希望爸爸妈妈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觉得大人对待小孩的态度往往是有问题的。大人常常陷在自己的矛盾里无法自拔,碰到小孩时,就把负面情绪和感受转移到小孩身上。但其实一个大人并不是通过与小孩为敌,才成为一个大人的。而且很多时候大人的苦恼,在孩子看来常常平淡无奇甚至不值一提。我希望大人们看了电影之后能意识到这一点。

大人们常常把孩子当成敌人

 生活太沉重,我想开个玩笑 

找演员的时候,大概有200个人来试镜。除了小光在日本非常有名之外(他曾经演过是枝裕和的《如父如子》),另外三个小演员都是素人。演竹村的门土,平常是画肖像画、插画的。演郁子的中岛,是出道不久的模特儿。

拍的时候我跟他们说,不用特意考虑什么,单纯把台词念出来就好了。我喜欢这种“不演”的感觉,也更接近“木头人”这个概念。

“木头人”(zombie)直译过来其实是“僵尸”——没有感情,也无法感知。我在这里指的并不是真的没有感受能力,而是以一种很淡定的态度去面对生活。


小光在参加父母的葬礼

比如小光在去停尸间认父母时全程没有哭。他掀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的时候,努力让自己想象这只是一个电视台的整蛊节目,一组摄制组和主持人在恭喜他,“这是整蛊节目,恭喜你中计了!”他用这种方式,来消解自己的悲伤。

电影后半段,四个主人公组了一个摇滚乐队,自己作词作曲,甚至出了名。

他们的演出服装都是用垃圾布料做的

他们在一个垃圾场遇到一群乞丐,乞丐们正在自娱自乐地开音乐会,他们应邀加入,大家一起唱起了歌:

“爸爸妈妈我和你,还有穿着红舞鞋的姑娘,我们都不在现场。电视、收音机、手机、蓝天,这些我都不想看。未来、金钱、勇气、爱情,我不知道都有什么意义。我不知道我还活着还是已经死去,我们哪儿也不想去,也没有走路的力气。没有花瓶可以放花,什么都没有,我们都是木头人。”

他们又唱又跳,十分欢乐。实际上,他们是通过这种方式,发泄自己的情感,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这些经历了丧父丧母的孩子,面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呢?他们其实每时每刻都在跟自己战斗,坚持着活下去。开个玩笑,幽默一下,能够让生活轻松一点。

有一段是小光在做梦,梦到他在学校被霸凌,自己的桌子上写着“去死去死”。日文中“去死”的罗马音写作“SHINE”,这个字也可以被看作是英文的“SHINE”(意为发光)。慢慢地,其中一个“SHINE”就真的开始发光。

      

日文“去死”的罗马拼音写作“shine”

我认为,他面对被霸凌时表现出来一种幽默,并把它当作了武器,是非常了不起的。我个人非常喜欢这一段,虽然看了很多次,但每次看都会哭。

还有一句我最喜欢的台词是“渴望活着的劲头,好厉害啊!”对应的场景是孩子们给一条金鱼放生时,金鱼使劲鼓腮的样子。万物渴望生长,一条鱼尚且如此,何况人呢?

 我全部的人生经历都投射其中 

这是我第一次拍电影长片,剧本是2017年写的,花了一个月左右。剧本和最后拍出来的成片,有80%是一样的。

很多元素都来自我的亲生经历。比如主人公小光,除了双亲都死掉这点之外,其他的特点和我孩童时期的经历几乎一样:住在高层公寓,父母两人都外出工作,从早到晚只能自己一个人过,吃吃东西,玩玩游戏。

我年轻的时候也组过乐队。一直有做爵士,也组过朋克乐队。这部剧里的音乐也有非常多的类型。

他们还一起去便利店偷东西吃

几个主人公都是没有朋友的设定

几个主人公各自都是没有朋友的设定。我自己本身也曾经没什么朋友的。剧中人有一段自白说,即使是没什么朋友,人生也很快乐很享受,其实人没有必要去强行结交朋友。

主人公和我还有一个共通的经历,就是被霸凌。片中,小光被同学关进储物柜,还被锁起来,霸凌他的人最后把整个柜子搬到操场上去。实际上我也曾被关进储物柜过,整段戏的声音——储物柜的门关上、被绳子绑起来、拖到外面去,都是我自己录的。

片中小光被同学锁在柜子里

最初想要拍这个电影,是因为我在新闻里常常看见青少年自杀的消息。两年前,网络上流行起了一个自杀游戏,叫做“Blue Whale Challenge”(蓝鲸挑战),这个游戏有一个为期50天的任务,任务中有很多自残、自虐的部分,甚至最后会导致自杀,参与游戏的很多都是青少年。

我看到这个新闻,很受冲击,就想着能不能为了让年轻人不再感到绝望而制作一部电影。

我也曾经很颓废过,中学的时候我沉迷打游戏,大概打了200多个游戏。后来就把这些游戏全扔了,因为觉得过于宅了真的不好,还是要回归现实世界。

我其实是泡沫经济的90年代以后成长起来的。日本“失去的20年”中,我们整个社会都在思考,经济没有发展,我们该怎么活?这也影响了我,我并没有很绝望,反而觉得GDP保持现状也挺好,不一定永远要上进、发大财,日常思考的只是要如何生活。

 年轻人不要绝望啊喂!

在《我们都是木头人》之前,我拍过一个短片,叫做《就这样,我们把金鱼放入了泳池》,一下子就拿到了圣丹斯电影节的大众评审短片奖。

故事是真实事件改编的,讲发生在琦玉县距离东京1小时路程的一个叫做狭山市的地方,四个15岁的女孩把在庙会上偷来的金鱼放进了自己学校的泳池。

《金鱼》的主人公15岁,《木头人》的主人公13岁。未成年人的确非常吸引我……包括我在试镜的时候,也一直在采访孩子们,想知道他们究竟在思考什么。

短片《就这样,我们把金鱼放入了泳池》

小孩子总是异想天开,充满想象力。比如,片中殡葬馆烧的骨灰从烟囱飘出来,大人觉得这只是烟而已,孩子们会觉得像是放在意大利面上的芝士。

人长大的过程中,会不断获得很多社会的常识,可是孩子们还没有被这些“常识”改造过,我能从他们身上感到一种本真的魅力。我觉得人本来就该这样,不应该被谁的既定观念所束缚。

长久允参加2019年柏林电影节

我今年35岁了,但是我觉得自己的心理年龄只有13岁。我很喜欢和小孩一起玩。我有两个女儿,一个快2岁,另一个7岁了。7岁那一个已经可以看我的电影,我还和她一起讨论《木头人》的台词。

和女儿交流的时候,我也会告诉她以后和大人会有矛盾,会有恋爱、朋友的烦恼。这都是成长的必经之路,要学会幽默,用自己的方法克服掉。

《木头人》的最后,我让时间飞快地流逝,所有的剧情都重新回放一遍,然后主人公面临选择:你要不要重新活一次?然后他们坚定地选择了“No!”

天亮了,四个人分别,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进。


我这样描绘是因为我觉得人生就像乘上一座电梯,载着你朝一个方向前行,也许是驶向你从未料想过的方向,但是只有经历这个过程,才会带来真正的成长。

我不知道中国的观众看完电影以后会有什么感想。希望电影中哪怕是一个镜头也好,一句台词也好,能引起年轻人的共鸣,我就很开心了。

年轻人,不要绝望啊喂!

影音素材、图片由日本NIKKATSU公司和长久允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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