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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讨厌伪精致,只讨厌伪成熟伪道学伪先知

 风临酒把2 2019-06-23

摘要:有几个人在年轻时没有或多或少地追逐过这种面子和虚荣,又有几个人在社交和独处时完全一个样?一个女白领在朋友圈中表现出很精致的生活,时常晒晒先锋话剧和草地音乐节,可看看她租住的小屋,单身公寓内脏衣服、脏鞋子七零八落,日常饮食很多时候就是碳酸饮料、方便面,这不很正常吗,哪个女生会把自己宿舍凌乱的那一面展现你给看?把朋友圈晒的那些光鲜状态当成日常生活现实,那种思维才不正常。

 吐槽青年出品 曹林|文

年轻人,是一个永远被人看不惯的群体,被长辈看不惯,被媒体看不惯,被中年人看不惯,被营销号写手看不惯。这不,近来又被贴了个标签:伪精致。原来是“精致利己主义”,现在连精致都不配了,只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精致。鸡汤文是这么定义“伪精致”的:小家电,非名牌不用;赏樱花,非日本不“刷”;吃面包,非“全麦”不碰;选服装,非“设计款”不穿……人前调性人后凌乱,面子凌驾于票子之上,当下一些年轻人超越自身实际,过度追逐所谓“品质生活”掩盖下的预消费、高消费,无孔不入的“精致”透支钱包,掏空身心,侵蚀灵魂。

鸡汤文最常见的就是这种“滑坡谬误”,懒于论证,爱用大词吓人,一下子就从“透支钱包”奔向“掏空身心”和“侵蚀灵魂”了。也就想过个精致的生活,碍着灵魂什么事儿了?“灵魂”是个看不见的东东,多少装神弄鬼之辈假汝之名去吓人啊。

什么伪精致啊,也就是个为了流量生造出来的词。说白了,就是要面子,爱慕虚荣,炫耀性消费,超前消费,精致的朋友圈人设后面是一地鸡毛的生活。——这种人什么国家、什么社会、什么时代没有呢?社交场合总想表现出某种自己不具备的品质,总想在别人面前塑造某种超过自身实力的完美人设,在别人面前展现社会所定义的那些成功元素,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是人性。人生如戏,欧文·戈夫曼早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中对社交中的人性作了淋漓尽致的剖析,别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

人前塑造自己的精致形象,人后却过得不怎么样,这好像没什么丢人的。我倒不是鼓励这种面子、炫耀和虚荣,而是觉得这种深植于人性的“社交表演”很多时候是人无法超越的。有几个人在年轻时没有或多或少地追逐过这种面子和虚荣,又有几个人在社交和独处时完全一个样?一个女白领在朋友圈中表现出很精致的生活,时常晒晒先锋话剧和草地音乐节,可看看她租住的小屋,单身公寓内脏衣服、脏鞋子七零八落,日常饮食很多时候就是碳酸饮料、方便面,这不很正常吗,哪个女生会把自己宿舍凌乱的那一面展现你给看?把朋友圈晒的那些光鲜状态当成日常生活现实,那种思维才不正常。“人设”的日常苛求,就是一种暴力。

戈夫曼说,当个体在他人面前呈现自己时,他的表演总是倾向于迎合并体现那些在社会中得到正式承认的价值,而实际上他的全部行为却并不具备这种价值。一句话说得很好,社交之所以累,是因为每个人都试图表现出自己其实并不具备的品质。还有,试图展现自己当下的经济能力所无法承受、却被所在的社会认为是成功标准的生活图式。表演本身就包含着这层含义,表演者须具有一种比她实际身份更高的等级地位。戈夫曼这段对人性的洞察,难道不是对今天朋友圈“伪精致”最好的描述吗?表演者往往会隐瞒那些与他的理想自我及理想化表演不一致的活动、事实和动机。

根植于人性与生俱来的面子和虚荣,什么时候都有,只不过社交媒体放大了这种“社交表演”,给了现代人更多的炫耀场景和表演压力。洞悉人性就会明白,没有一种呈现在社交场合和公共场景中的“精致”和“人设”是经得起深扒的,也没有一种精致可以承受得起独处时的对比。精致这东西,本就是他人导向和定义的,是一种社交呈现品和社会化建构,一种迎合他者和社会审美的趣味,是表演给别人看的。精致,是让别人觉得精致,自己过日子要什么精致啊?自己舒服和实用就行。

我没觉得“伪精致”是一种多大的社会问题,那就是人性,就是你我。我不讨厌伪精致,更讨厌那种伪成熟和伪先知,总是站在上帝视角,似乎洞察一切,也许自己过得一塌糊涂。自己孩子没教好,整天在自媒体上教别人怎么育儿;自己婚姻很失败,却能在各种鸡汤文中教别人如何经营家庭和追求幸福;自己熬夜抽烟吃着泡面,写文章教别人如何健康养生;自己很少读书,一年读不了两三本书,贩卖知识焦虑攒段子、煲鸡汤、教别人如何读书和思考;自己朋友圈发着极致美颜、皮都快磨没的照片,教人不要“伪精致”;自己很少陪父母看父母,电话都打不了几个,却在父亲节母亲节以孝子情怀写下深情款款的“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自从有了社交媒体,朋友圈便多了很多以“教人们如何生活”的伪专家伪教父,洋溢在他们身上的伪成熟、伪智慧、伪思想、伪先知,比那种物质上的“伪精致”让人厌恶多了,这些人身上缺乏一种知识和思想的诚实。

“伪精致”这病是很好治的,结婚了,有孩子,到了一定年龄,这问题立马没了:小家电,非名牌不用;赏樱花,非日本不“刷”;吃面包,非“全麦”不碰;选服装,非“设计款”不穿――得,房子贷款还完没?孩子上哪所小学定了没有?车摇到号了吗?小升初比较麻烦吧?孩子学习竞争压力大吧?别说三问,哪一问都会把灵魂和朋友圈里的“伪精致”问出原型,先好好精致养家吧。“伪精致”好办,终将败给岁月,被时间所解决。而那种上帝视角洞悉一切永远正确般的伪成熟、伪道学、伪先知,精神上的伪精致,却如苍蝇一般赶不走,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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